一、幻殤城 chapter 24 “柳暗花明”隻是繞回自己的“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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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視野從我所在的充滿毒一樣誘惑的田野搖開,沿著我不斷奔跑的路往回看。市街上熱鬧非凡,直到搖到紫華樓所在的坐標,在紫華樓精光大放的招牌右下方,有一行是地球人都看不出的草書,上麵寫著:商宇字號。
往白裏說就是,商家四少榮譽出品。
紫華樓的門口站著一個長發如墨的溫和男子,他的旁邊是一個像女人一樣嫵媚的少年,在兩個人的身後,商遷一把拿過前台工作人員畢恭畢敬遞過來的“定金”也站在了門口。來往的眾人不禁有些詫異,商家三大公子都站在自己店門口向著那條破街意味深長地望去究竟是怎麼回事。人們是向往平和的,盡管在心裏發出了如此疑問,但是疑問沒有傳達給別人就在自己心裏麵消化掉了:商家公子們肯定都是有事情,咱小老百姓管不著,看,大公子和四公子在討論問題呢。多麼兢兢業業!
“這樣子就行了嗎?”商昊問道。
“大哥你不相信我?”商宇抬起水蒙蒙的眼睛道,“我的占卜結果不是都驗證了嗎?”
“是是,在午時之前,屠戶家門口的街道上會突然出現一個女孩,被一些流民調戲。又不具體說請時間,害得我從半夜就開始蹲點了,你要賠償我!”商遷雙手交叉,一臉睡不夠的樣子。
“三哥你的表演很出色,我在屏風後麵看到你要拉她走的時候都誤以為你們真的惺惺相惜雙宿雙飛了……”商宇水蒙蒙的眼睛轉向商遷的方向。
“總算將她誘進‘獵區’了,五弟應該都準備好了吧。但是,她真的有四弟所說那麼強大嗎?五弟會不會有危險?”商昊搖著扇子漫不經心地說,完全不像是擔心弟弟安危的樣子。
“那個家夥那麼小,”商遷用手比劃道,“而且我們演了半天,她完全看不出我們的破綻;我也看不出她有什麼特別的地方,就跟普通的小妹妹……”他想起了跟她要錢的情景,後邊的話便說不上了。
“不跟顏檾說真的可以嗎?”商昊的扇子一格一格收起來,裝進自己水色的袖子裏。
“這是為了顏檾才做的。人也好妖也好,那個家夥太危險,絕對不能存在在這個世界上。盡管目前沒有看到她有任何力量,但是占卜是沒有錯的,她肯定會危及到世界。這對於任何人來說,都是一個威脅!”商宇憂鬱地歎了口氣,一幅楚楚可憐的樣子。
“能不能清除這個炸彈,就看我們了。”商昊走出門去,向著五公子的方向。
“炸彈?好狡猾,你又跟顏檾學了一個新名詞,教給我嘛……”商宇尾隨其後,一隻手提著衣服一角。
“三弟,怎麼了?”商昊轉過頭,看見商遷依舊站在門口神色凝重,“你這偽善者,不會還沉浸在自己演繹善良小夥的角色裏吧。”
“……我不知道,我有種奇怪的感覺,但是就是說不上來……”商遷晃了晃腦袋,不去理會身後莫名的寒意。
他追著前麵而去,而他的身後,一個紫衣華服,似慵懶而目光淩厲的男子站在屋頂之上,用著獵豹打量獵物的目光注視著他。
我在原野上慢慢平複了劇烈奔跑帶來的氣喘,手腳卻不知道為什麼冰涼濕粘起來,想要坐起來看看的時候,脖子上又突然一涼,一抽一抽的刺痛像要掙脫脈搏落在地上一樣,地板微微震動忽而又劇烈起來,如同炸彈炸開的山體。有什麼東西破空而出,直麵飛來!
一個人的生命裏有多少意外呢?當尖銳的東西看不見卻聽得見朝我不留情地射過來的時候,不用說我的身體,就是我的手腳無法動彈,也許一個人的意外總有大大小小,而我的意外總有帶著細胞液和血小板的痕跡。
我的心髒一邊痛苦地無語一邊無法抑製地絕望了:怎麼帶血的東西都給我碰上了?!
尖銳劃破空氣,即將到達麵前的時候,我似乎可以看見它的形狀。眼看著死於非命的時候,腰間被人一掠,那支泛綠光的毒箭從頭上擦過,刺破什麼東西,發出紮進肉裏的聲響。
這一聲響,眼前的景象劇烈地扭曲。草綠色的原野完全被黑褐色的濕土沼澤取代,我被帶離的地方,長滿的不是滕草而是荊棘!
遠遠的鈴聲發出刺耳的聲音,血腥味忽然大批大批擁湧進鼻孔,仿佛遺失的味覺忽而又回來了。庫拉丁雙手抱著我,他的肩上插著一支令箭!
“好強的幻術。”庫拉丁還是一副悠哉的嗓音,如同肩上的新鮮傷口並不曾存在,他也沒有抱著一個人。
“哼,閣下的冰刀也不是省油的。”說話的是一個看起來有肥胖症的少年,他的皮膚蒼白,身上的肉一圈一圈繞得如同遊泳圈一樣,說話的時候,下巴的肉明顯地震蕩,仿佛裏麵充滿了油水,似乎還能聽到啪嗒啪嗒的震動聲。
“……庫拉丁,你的傷口在流血,箭上有毒。”我原本想要驚奇一下庫拉丁怎麼會出現在這個地方,但是他肩上的鮮血不要命地流得厲害。
吸血鬼的傷口是非常快恢複的,為什麼庫拉丁的傷口會這麼嚴重?
“小域域,你看的地方不應該是這裏。”庫拉丁眼睛望著胖小子的身後回答道,“你自己已經快死了。”
我那全身的疼痛隨著我一看發作一樣,席卷而來,差點把我疼到心絞痛直接暈死過去:我的全身上下,都是血。整一個跌倒荊棘叢裏再爬起來的血人!
“看樣子,吸血鬼也是空有虛名。你的傷口竟然被區區毒箭弄成這樣。”一個熟悉的聲音從旁邊傳來,飛刃站在樹梢上,金發綠眼非常顯眼。
正在飛刃說這話的空檔,他旁邊有什麼東西一閃,超級大冰山一閃身,冷冷道:“我們來晚了。”
飛刃把手一揮,做出禁止冰山說話的手勢,眼中有什麼一閃而過,又被自己抑製住了,他回過頭用一種肯定的語氣問出疑問句:“殿下,你該不會很久沒有進食了吧?”
“哎呀呀,小少爺眼神尖利啊。”庫拉丁的眼裏出現陸續趕到的三個陌生身影。
“難道?”飛刃眼神憂鬱地打起啞謎來。
庫拉丁嘴角掛著常有的充滿狡猾的微笑,他終於把頭低下來,視線落在我那麵目全非的身子上。我的五官因為疼痛而擠在一起,庫拉丁盯著盯著卻笑的一臉輕鬆。
“是那一天嗎?”飛刃剛問出來就有了後悔的神色,一旦心裏的想法被證實,又表露出遺憾的心痛。而我們身下,順著我那不停流動的鮮血到沼澤地上,四位商家少爺早已擺開陣法。
庫拉丁語氣溫柔地問我:“我身上血量不夠我們逃出去,你的血流著也浪費,給了我吧。”
我早已疼到連我自己叫什麼都喊不上來了,庫拉丁這麼一說我隻好死命地點頭。但是究竟能不能看得出來有在點頭,我就不能保證了,這刻骨銘心的一動就疼啊!
庫拉丁對著我身上流血流的最嚴重的地方開始吮吸,流血過多的虛弱感以及痛到麻木的神經,雖然知道眼淚裏麵的鹽隻會讓傷口更疼,但是眼淚鼻涕依舊不顧形象放肆地流。
我保持著一種畸形的姿態,一邊庫拉丁吸著我為數不多的血量,一邊把頭別過讓眼淚盡量小麵積接觸傷口,我看不清飛刃和冰山,隻看到黑壓壓四個人頭對著我們散發一種奔騰萬裏的殺氣。
我這邊正疼得想著要不要早死早了的時候,唇上忽然一片冰涼。庫拉丁將他冷冰冰的雙唇貼在我的嘴唇上,一股血腥灌入嘴裏。我睜大眼睛看著他低垂下來的眼睫毛,一時間忘記了疼痛。
傷口開始加速愈合,鮮血已經被止住了,我愈發得難以相信,庫拉丁在喂我他自己的血?!
血液湧入小腹,一時間灼熱無比。庫拉丁嘴角掛著血跡,很有吸血鬼風範地看著我,眼裏又跑出一縷孩子狡詐的顏色,對著我的唇一低頭又是一咬:“太浪費了,還一些回來吧。”
“殿下,回去吧。”飛刃語氣不善地回答道。冰山撐開著結界,額上滲出細細密密的汗,身下的四位少爺不依不饒。
庫拉丁轉身附在在他的耳邊輕輕地說了一句話,然後身姿矯健地離去。飛刃的臉色卻在一瞬間變得難堪不已,他的耳邊輕輕回響著那句話,輕輕地卻一遍一遍不停地重複著:“你來的太晚了……”
飛刃的身影在身後變得灰黑而黯淡,我癱在庫拉丁的懷裏,此刻疲憊得沒有心情去驚訝自己飛在湛藍湛藍的天空中,能看見腳下是綠綠蔥蔥的樹木,還有此刻螞蟻般大小的平和的天下第一城子民,我憂鬱得一頭漿糊,且不說平白無故被騙到幻術陣裏麵去,商家幾個少爺個個都不是好相與的,看似善良的三公子最後還對著冰山舞大刀;我憂鬱著什麼時候庫拉丁和飛刃之間也有不能說的秘密了,在我離死不遠的時候,還有閑情猜啞謎,這世界的人和魔都怎麼了……
我一波憂鬱接著一波憂鬱,發現自己的前途真的是黯淡無光,繞了個圈子最後竟然還是我要逃離的一方救了我,怎麼就那麼讓人難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