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經過多日的準備，終於要出發了，臨行的前一夜，龍天翼帶著蘇子陌來到梨花樹下，輕輕抱著他。
    “怕不怕？！”龍天翼把自己的臉和蘇子陌的臉輕輕摩挲著。
    蘇子陌綻放一個美麗的燦爛笑容，搖搖頭。
    隻要能和天翼在一起，自己就什麼都不怕！
    “打仗可是很辛苦的，每天都會很累，而且時刻會有危險，這樣你還是不怕嗎？”
    “嗯，大家都能做到，子陌一定也可以！”
    龍天翼微微笑了笑，到時候可有的這個小家夥受的了，他從小就在毒香穀長大，雖然生活條件不是非常優越，但是跟行軍打仗相比，還是很舒適的。
    其實自己也舍不得讓他受苦，可是，他這個小愛人啊，有時候太倔強了…
    將一切準備好之後，輝翼王朝的軍隊浩浩蕩蕩的出發了，一路上，艱難可想而知，為了搶占先機，龍天翼他們幾乎都在日夜不停地趕路，龍天翼與葉清遙還好，因為他們自小習武，身體自然比一般人強健，但是蘇子陌就不行了，他身體並不如龍天翼和葉清遙，而且又隻有十四、五歲的年紀，每天累得幾乎虛脫。
    他雖然很累，但是並沒有和任何人說，也沒有任何抱怨。他不想讓自己拖整個大軍的後腿。
    又是一天正午，烈日炎炎，酷烈的太陽好像要把大地烤焦，路麵上看不到一滴水，就連走路都感覺腳底是燙的，讓人感覺像是待在蒸爐裏，全身悶熱得喘不過氣。
    “原來現在已經是盛夏了，怪不得那麼熱。”蘇子陌喃喃自語。
    “傳令下去，讓大家原地休息！”葉清遙對傳令官說。
    “得令！”傳令官知道，這個公子雖然不是朝廷官員，但是地位甚至比朝廷大官還要高，於是他根本不敢怠慢，馬上去傳令了。
    “累不累？”龍天翼把一個水囊遞給蘇子陌，“先喝點水。”
    “不累，我沒事的。”蘇子陌接過水囊，想給龍天翼一個微笑。
    誰知道，他動了動嘴唇，還沒來得及微笑，就感覺嘴唇一痛…
    葉清遙看著蘇子陌的嘴唇因為幹燥而裂開，甚至滲出血絲，心疼得不得了，在心裏不住埋怨自己，怎麼這麼粗心，沒有注意到小師弟的不適。
    龍天翼看著蘇子陌慢慢滲出血絲的嘴唇，一言不發。
    “對、對不起。”蘇子陌以為他是生氣了，不禁在心裏怪自己沒用，變成別人的包袱。
    葉清遙看著龍天翼的表情，心裏起了火，自己的小師弟都為他這樣了，他還有臉生氣，當他自己曾經說過的話是放屁嗎？！
    葉清遙剛要開口教訓龍天翼一頓，就看見龍天翼奪過蘇子陌手裏的水囊，喝了一口水，然後就…
    狠狠地吻住了蘇子陌！
    不是吧？原來他為這個不是生氣啊，而是氣小師弟不愛惜自己的身體啊！這下小師弟慘了！
    不過也不用在這裏卿卿我我的吧？！還有人呢！
    算了，我還是走吧。
    沒敢把心裏的想法說出來，葉清遙摸了摸鼻子，沒趣地走了。
    “唔…好疼…”蘇子陌不明白龍天翼到底是怎麼了。
    “叫你不要來，為什麼不聽話？！現在好了！”龍天翼生氣地看著心愛的人兒。
    “我、我沒事的！”蘇子陌急忙解釋。
    “傻瓜！我不是生氣，我是心疼你啊！”龍天翼把蘇子陌擁入懷裏。
    “耶？！你怎麼會在這裏？！”看著站在樹下的身影，葉清遙不禁問出了聲。
    “王上讓我保護蘇公子。”冰塊般的語氣。
    “啊？這是怎麼回事啊？”葉清遙不明白飛影是什麼時候冒出來的，難道他一直跟著他們？
    “你不需要知道。”飛影的話拒人於千裏之外。
    “喂，不要這樣說話嘛？！”
    飛影沒有再說話，頭也不回地走了。
    “什麼嘛！”葉清遙自找沒趣。
    經過一個多月的跋涉，龍天翼他們終於來到了輝翼王朝的邊界——樓藏。
    樓藏處於塞北地區，平時沒有多少人居住，隻有為數不多的百姓住在這裏，偶爾有一些駱駝商經過這裏，由於這裏地方荒涼，條件惡劣，所以讓桓堇蠢蠢欲動，雖然這裏百姓不多，但是這裏的民風淳樸，而且百姓善良憨厚。
    龍天翼他們一到達目的地，就馬上駐軍紮營，開始準備一切。
    “啟稟聖上，我軍已經安紮好了！”一個士兵進來報告。
    “很好，傳令下去，今晚好好休息，養足精神，把敵人打個落花流水！”葉清遙大聲說。
    “我說，龍天翼，你可得照顧好小師弟啊，要是他再受傷，我可不饒你！”葉清遙嚴肅地說。
    “不用你說，我也會的。”
    睡了一晚上，大家都都精神飽滿，迎戰熱情高漲。
    龍天翼坐在一匹純黑色的高頭大馬，穿著將軍的鎧甲，身軀挺拔頎長，威風凜凜，唇畔勾起自信的笑，眼帶邪魅，渾身散發閃耀的帝王氣息，讓蘇子陌在旁邊看癡了眼。
    而葉清遙則不同，仍舊是那一襲白衣，說不出的飄逸出塵。
    飛影在他們身後看著他們，心裏不禁一陣尖銳的疼痛，自己…永遠都走不進他的心裏嗎？永遠也…代替不了那個人嗎？！
    他們都是年少氣盛，意氣風發，回憶裏那個美好的盛夏。
    年輕的臉龐，飛揚的神采，隻是他們沒有想到，多年以後回憶起這一切，居然會隻剩下…心痛和惋惜…
    “喂喂！回神啦！”葉清遙在旁邊看到，好笑極了。
    “我…我…”蘇子陌才不會承認自己是看龍天翼看到失神的。
    “好了！”龍天翼喚回兩人，在戰場上可是容不得絲毫馬虎的。
    “報！在前方三十裏地發現敵軍蹤影！”一個士兵匆匆前來報告。
    “來得好！”葉清遙說。
    “等他們到了也要到晚上了，我們先進去。”龍天翼對葉清遙說。
    “嗯。”
    “你看這裏，是他們最有可能進攻的地方。”龍天翼指著一處地方對商闕說。
    “沒錯，此處地勢奇特。正是進攻的好地方。”
    蘇子陌聽不懂他們在說什麼，隻好去跟一旁的飛影說話。
    “呃…請問，你為什麼都不說話呢？”蘇子陌看向飛影。
    “…”飛影沉默。
    “對不起，是不是我說錯了什麼？”蘇子陌總是感覺飛影對自己存在一股若有若無的敵意，他說不清是為什麼，但是，他就是有這種感覺！
    “沒有必要。”漠然得像陌生人的語氣。
    啊？什麼沒有必要啊？沒有必要說話嗎？大家不是比朋友還要親的人嗎？
    對於這個和龍天翼一起長大的人，蘇子陌早已經不把他當陌生人。
    看了一眼蘇子陌的疑惑的樣子，飛影別過了頭。
    “其實…”看著飛影的樣子，蘇子陌張嘴。
    “我不知道住在皇宮的人是不是都這樣？但是…我能感覺到…你不喜歡我，甚至是…有點討厭我，對嗎？”蘇子陌的聲音再度在飛影的耳邊響起。
    不知道為什麼，在一瞬間，蘇子陌的聲音在飛影聽來居然變得那麼悠遠。
    “公子想得太多了。”心底的感覺被人撞破，飛影皺了皺眉，但是痕跡淡得幾乎看不出。
    “你和天翼都是這樣…總是把自己包得緊緊的，明明不是這樣的，卻總是要偽裝成另一個不認識的自己，感覺就像是戴上了一層假麵具，假裝堅強和冷漠…”蘇子陌的眼睛望向遠方。“但是，你們知不知道，這樣慢慢地、一層一層地束縛自己，到最後，會連一絲溫暖也感覺不到，會在也感覺不到溫暖。”
    飛影繼續沉默。
    “飛影，你知道嗎？你總是裝成冷默的樣子，好像對所有的一切都不在乎，但是，你看著我的時候，眼睛裏會閃過一種像冰一樣的光。”
    不是的！他什麼都不懂！憑什麼這樣說自己！明明占據了那個他一直渴望的懷抱，還自以為是的說什麼懂自己！他根本不懂，他一直努力的目的是什麼！他什麼都不知道！
    飛影站起來，微微顫抖的手可以顯示出他情緒的不穩定。
    他轉身想走。
    蘇子陌拉住他，清澈得不帶一絲雜質的眼眸看向他。
    “隻要是人，都會有渴望溫暖的時候吧？！”蘇子陌輕聲說。
    飛影渾身微震，甩開蘇子陌的手，衝向帳篷口。
    在衝出去的那一霎那，飛影突然明白自己輸在哪裏了——
    這個蘇子陌，可以輕易地看透人的心，所有偽裝在他麵前都會破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