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兩天後，他在小區門口攔住了我。
    我呆滯的看著他。
    他很憔悴，眼裏都是血絲，衣服也皺巴巴的。顯然是經過了一番折磨。
    可是我也不好過啊！這兩天，媽一直逼我把孩子拿掉，我不吭聲，她就給我臉子看。我知道媽是為我好，一個人帶個孩子，不好過，這個罪她嚐過，不想讓我再走她的路了。可是，媽啊！我沒法拿掉這孩子啊！那天隔天，我去了醫院，醫生給我做了檢查，過後，她告訴我，這個孩子最好不要拿掉，因為，兩年前那次流產，我的子宮壁受傷了，這次如果再做流產，會產生什麼後果，她也不敢保證！我不甘心，連著去了好幾家醫院，結果醫生象是商量過了一樣，都是一個回答。
    “我懷孕了。”我們找了個僻靜的地方，我沒有掩飾，單刀直入。
    他震了震，盯著我看。
    我抬眼看向天，不敢看他，我怕我會崩潰。
    然後，他突然拉住我，一言不發，拉著我就走，我什麼也不說，就那麼機械的跟著，腳步飄飄浮浮的，暈頭轉向的，跟被迷倒的人似的。
    那是間幽靜的小診所，外麵看起來就象是人家家裏的小院子。
    裏麵很寬敞，什麼儀器都有，和正規醫院沒什麼兩樣。
    一個頭發花白的醫生給我做檢查。
    “孩子很健康。”她笑得慈祥極了，“你的子宮壁太薄了，要注意……”
    羅弘站在門口兒，醫生的話一字不漏的全進了耳朵。
    醫生仿佛看出了我和他之間的不對勁兒。
    她招招手，讓羅弘進來。
    “你看到了嗎？”她對他說，“這是心髒，你看，它跳得多麼有力啊！這是一條命啊！”
    一條命啊！
    我的耳中一陣轟鳴。
    那是一條命啊！
    他或許還不能稱之為生命，但他有我的一半啊！
    “我知道，這對你不公平，但，我不想，也不能，拿掉他。”回去的路上，我說出了絕情的話。
    我和他之間，畢竟才隻有一點點芽兒，剛剛露出點頭兒而已，但我的腹中，卻是實實在在的一條命，不斷成長完整的一條生命！
    我舍不下的。
    他看著前方，一語不發，隻是直直的盯著前方。
    車子越開越快。
    我平靜的坐在他身邊，陪著他，看著前方。
    如今，我能做的，隻有這些了。
    我和他，沒有緣份。
    眼淚就在我眼眶底流，血在我心裏流，我忍著。
    咬著牙根兒，揪著心，忍著。
    “你在這兒下車吧。”他把車停在一片草坪旁。
    草坪的另一邊是一條河，再往前是上高速路的一座橋。
    我默默的走下車，關上車門。
    我們隔著車窗對望著，誰都沒話說。
    然後，他象下定了決心一樣，一腳油門，車子開走了。
    我慢慢的向後退，直到河邊。
    “啊——”我對著河水發出一聲極盡淒慘的，駭人的尖叫，不這樣發泄一下，我怕自己會瘋掉，隨後，我癱坐在草地上，淚如雨下。
    對不起！
    對不起！
    對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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