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5
    “森，你的漱口水呢？”
    “嗯？幹什麼？”
    “還能幹什麼，拿來！”
    阿森挑挑眉毛，從吧台下麵拿出漱口水遞給阿龍，“你今天有客？”
    “姓風的。”阿龍隨口一答，含一口漱口水咕嚕咕嚕漱了起來。
    “他今天沒找小江？”
    吐掉淡藍色的液體，阿龍又感覺了一下，嘴裏似乎沒有那麼難受的體液味兒了。蹭一下嘴，阿龍從阿森唇上搶下已經抽到一半的香煙狠狠吸了一口才慢悠悠回答：“姓風的要把小江送給他朋友一夜，那人看著像是風某人的生意夥伴。”
    “易天暘？”
    “誒？你認識？”
    “剛他們兩個進門我看見了，易天暘很有名啊，財經版總掛這個人的新聞。”
    仰起腦袋轉動眼珠想了又想，阿龍還是搖搖頭，“沒見過，一點兒印象也沒有。”
    “是啊，他又從來不上色情雜誌。”
    “擠兌我吧，我就是愛看肉欲橫流的文字跟圖片，你能把我怎麼著吧？！”
    “你不回去伺候風公子？”阿森懶得搭理阿龍的胡攪蠻纏，適時轉移話題。
    “急什麼？讓他等等唄，老子今天一夜都是他的，他早樂上天了，才不會在乎這麼一會兒。”
    “怪，你今天心情這麼好，提供陪夜服務啊？”
    阿龍別有深意衝阿森一樂，“我要去刺探情報。”
    “看他是不是要買小江？”
    “嗯。他剛才跟我說他那是開玩笑，不過我覺得他還是對小江挺那個的，絕對不能讓他買走，他隻會把小江當狗養。”
    給阿龍倒了杯水，加好冰遞過去，阿龍習慣性蹲在高腳椅上，看著要多紮眼就有多紮眼。兩三口喝完一杯水，先前跟阿森說話的間隙聽見背景音樂裏不協調的聲音又出現了，阿龍兩條眉毛擰了起來。
    “操，這個新來的SB怎麼這麼搓盤？TransfomSkratch（一種搓盤方法）都不會玩兒麼？看我去練他！”
    “專業DJ很難找啦，你也別那麼挑剔。”
    “不行，你最好也管管你這幾個徒弟，Shake（指搖和的動作）起來跟發羊癲瘋似的，我看著都心寒。”
    阿森抄起一個酒杯作勢要砸阿龍，阿龍抱住頭，哈哈笑著從高腳椅上跳下來朝DJ台跑了。側頭看看其他幾個調酒師，羊癲瘋麼？說起來還真有點兒像。阿森也忍不住樂了。
    阿龍用一通帶有極端侮辱性質的語言罵了新DJ十來分鍾，又給了那孩子後腦勺一巴掌，才心滿意足的回包廂。
    小江臉色酡紅，即使是經過口腔喂易天暘喝酒，幾次之後，小江還是被烈酒給熏醉了，人軟綿綿的靠在易天暘身上，目光都有些渙散。
    易天暘看上去仍舊清醒，風公子卻已經能夠看出明顯的醉意。單憑直覺，阿龍認為這個易天暘要比風義行難應付，從他看人的眼神就能感覺到，易天暘眼裏總帶著審視一切的高姿態。
    易天暘估摸風義行喝得差不多了，摟住小江的腰站起來，拎著西裝外套掏出皮夾走向阿龍。
    阿龍按住易天暘的手，“不用，風公子在我們這兒消費向來都是月結。”
    “你總這麼拒絕客人的小費麼？”易天暘噙著笑，想看看阿龍會怎麼反應。
    “晚上給小江買蛋糕吃吧，他喜歡拿蛋糕當夜宵。”
    易天暘很意外，因為他已經做好了要抽阿龍耳光的準備，如果他膽敢說個“是”字的話。阿龍現在的這個答案，可以說已經徹底壓下了易天暘對阿龍狂傲性格的厭惡。
    也許是愛屋及烏，易天暘很難對真心喜歡小江的人動手，即便這個人真的很欠揍。
    抽出一疊鈔票，易天暘上前摟住阿龍的腰，塞進阿龍的褲腰裏。
    “今晚風公子就拜托你了。”彎腰貼著阿龍的耳朵，易天暘霸道的口吻根本容不得任何人拒絕。
    阿龍微微一笑，垂下眼瞼略略躬身說：“謝謝您，您出手可真大方。”
    懂得在什麼人麵前說什麼話，這個阿龍果然經驗老道。易天暘暗忖，他是真的沒必要再想著給人家一巴掌了，此人身上的銳氣已經不在，易天暘目的已經達到。
    低頭再看小江，這孩子臉紅的像熟透的富士，醉醺醺的樣子又無助又迷茫，惹得易天暘恨不得馬上把他帶回自己的床上好好蹂躪一番。
    風公子有司機來接，易天暘亦是如此，在風義行連篇的醉話之後，易天暘總算順利脫身。
    “易先生，去哪兒？”司機瞧見小江，自然要問問易天暘是要回家還是去酒店。
    “回家。叫人去買兩塊蛋糕，一塊送去海暘房裏，一塊放在我房間。”
    “是。”
    小江的腦袋枕在易天暘大腿上，易天暘有一下沒一下的捋小江的頭發。
    見到小江之前還不覺得，現在，易天暘卻不禁在想：太多的爾虞我詐裏，誰都會有偶爾可以對某個人坦誠相見的奢望。
    風義行不會買下小江，他買不起，不是因為金錢，而是風義行根本沒那個膽量時常對誰坦誠。
    當算計成為存活的必要手段，習慣坦誠，無異於自取滅亡。所以風義行說要把小江送給易天暘的時候，易天暘才會假裝沒有聽到，更多的是不知該怎麼回應吧……
    小江啊小江，才短短的幾個小時，你就已經讓我開始自省了呢。這真可怕，不是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