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春遊小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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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遊小記
由於多種原因,多年來我沒有到故鄉去走走看看。
五一節前,我打算回到我已闊別多年的故鄉走走;我不想乘火車,準備坐長途公交車,想觀賞外景。
節日開始,我就打點行李,到長途汽車站買票搭車。
長途汽車在高速國道上飛馳,使你無暇顧及欣賞窗外的景色。
隨著汽車的飛速前行,我的思緒在腦海裏無邊飛揚,幻想著別後的故鄉情景。
當思緒的纖塵敷落到前排一個披長發的女孩身上時,那歲月的年輪如同倒轉的車輪把我帶到了年少時代。年輕多麼美好啊,我的腦海裏飄動著記憶的影子,那長發女孩把頭側向車窗時,我看到了她的臉,如果把頭發編成長辮,一定很像我初中時一個很要好的同學的樣子。
飛快的車輪碾不去我的記憶,刹刹而過的萬物帶不去我的思緒。
她叫呂尋子,一個有點怪怪的,但又值得你去思考的女孩的名字。
我認識她是在初三上學期,已經上了一個多月課的我坐的座位是一個放暑假一直沒來報道的學生的座位。(因為我是從外校轉學過來的)我的同桌是班長,(那時的課桌都是長方形的,兩人一個)是走讀生,怎麼說呢?在當時我覺得我的運氣還算不錯,論座位是教室中間部位,我當時最怕的就是座位的主人要來,我想如果他不讀書了該多好。因為我覺得我們的班長很英俊、帥氣,但是,在當時還不曾有人說帥氣這樣的字眼,當時,同學們稱男生為英俊、瀟灑,稱女生們為漂亮、好看來形容。如果再上升一點來形容男生的美就是白馬王子,女生的美就是白雪公主。(其實在當時也沒有幾個同學看過安徒生的《格林童話》)大家都是聽人談的,也就是人雲亦雲罷了。
有一天,晚自習,班主任告訴我,呂尋子明天到校上課,你到那個失學的女生位置上去坐,我當時應著好好是是,心裏卻一百個不情願,因為那個位置在窗子邊上,看黑板反光,還有分心的因素。我想著不想讓位的辦法,編一些謊話糊弄他一下看如何。第二天上午第一節課,班主任領著一個上穿白色帶豎紫條上衣,下穿藍色的涼褲子的女生,背著一個洗退色的綠色挎包,臉皮泛著紅黑,看得出一定是在暑假裏幹農活造成的。她的兩條長辮和她的上衣一樣齊,梳得很整潔,走起路來自然擺動著,她的外表給人一種幹淨純潔的感覺,班主任向全班掃視了一下,把她領到那個失學女生的位置上。
我猜想,這可能和我一樣又是從哪個學校轉學過來的吧。同學們把目光都集中到了她的身上。
我的班長瞟了我一眼,什麼也沒說,就把頭轉向新到女生的身上,我當時想,男同學都一個德行,見到女同學不管漂亮不漂亮就要多瞅幾眼。
上課,起立,老師好!坐下,班主任和班長交替著對話完畢。班主任清了清嗓音說:“在上課之前先說一點事,呂尋子遲來一個多月,希望同學們以後多多幫助她,也希望呂尋子以後要多努力,明年就要畢業了,你一定要好好學習,把丟下的課程趕上去,有不懂的地方請問一下各科老師和成績優秀的同學。”
好了,現在開始上課,請同學們翻開書本,翻到(第四單元)
老師在上麵大聲講者課,我小聲的問了一下班長:“那個叫呂尋子就是她?”
班長不知聲,我用書碰了他一下,又補了一句:“她就是呂尋子?”班長盯著黑板,看都不看我一眼,沒好氣的說:“明知故問。”
老師在講台前拚命的講著課,我的大腦在開著小差,我想著班長的話,我有什麼明知故問的,我是轉學過來又不是你們以前的同班生,我怎麼知道誰是誰,又想想班長剛才看呂尋子的眼神,巴不得他的同座就是呂尋子似的,這一個多月來,我們的班長沒正眼瞧過我一眼,甚至連話也沒和我說過,都是我自討沒趣的沒話找話說,我的思路不由得把我的眼睛轉向呂尋子的座位。“何鮮豔!何鮮豔!哪邊是黑板?”老師拍著板刷叫著我的名字,引得全班同學把目光都投向我,既而哄堂大笑。我羞愧的用書掩住臉,把頭低在課桌上。
下課鈴聲響了,我帶著炫耀的口味對班長說“我真幸運”。班長沒好氣的說:“昨天老師都給你說了,你不換為位,還好意思說,沒一點自覺性。”
我火了,“沒自覺性就沒自覺性,怎麼著,你有自覺性你怎麼不去和她換去”,有些同學帶著笑意看著我,那笑意使我難受,我臉上的熱量一下竄到耳根,差點沒哭出來。我呆呆的坐著,想著這一個多月來受到的同桌冷落,我在班長眼裏一定是很醜的女孩,那個叫呂尋子的女孩一定是班長心目中的‘白雪公主’,雖然她現在臉皮有點黑,過一段時間肯定有所不同。
果不出意料,在以後的緊張學習中呂尋子的臉皮慢慢變白了,她的學習成績就像她的皮膚一樣引人注目,在當時我看呂尋子的眼神帶著褒貶兩種意思,嫉妒、羨慕。我想我們的班長一定恨死我了。他從不主動和我說上一句話,都是我假裝大方的跟他先說話,他總是愛理不理的嗯嗯、唧唧。
因為同學們在上一屆都是同班生,大家的言談舉止都很自然,唯有我不敢接近呂尋子,怕是有人已經告訴她座位的事,她一定是瞧不起我。
不知是上天作弄人,還是班主任故意安排,有一天,班主任說是為了照顧教室兩邊同學的視力,把座位調整一下,竟把呂尋子調到我的旁邊,隻隔一條人行道,這次是不接觸也不行了,我直截了當說明了座位的事,如果有必要的話我可以和呂尋子對換,這樣即表現了我的誠意,又說明我是個坦率的人。沒想到呂尋子微微一笑說:“早就知道了。”我追問:“啥時候?”“剛來時”尋子還是微微的笑著。我如同一個犯了錯誤被罰的小孩,低下了頭。
呂尋子好像知道我的心事,忙解圍說:“沒什麼,隻要在同一室上課,坐哪不都是為了學習。”我心裏嘟咕著,算你很,一笑解恩仇。
就這樣,在緊張的學習中,我倆成了好朋友,特別是我們的班長好像從烏雲裏鑽出的太陽,臉上總是那麼燦爛,我想這一定是呂尋子到來的結果。
可不管班長怎樣的陽光燦爛,呂尋子從不和他搭話。我慶幸,也叫你嚐嚐自作多情的滋味,她默默地學習,當我有疑難問題問她時,她從不保守。不像有些同學,說什麼要畢業了呀,我自己都忙不過來,還顧得上幫助別人。
呂尋子的文科方麵特別突出,她的作文每次都被評選為優秀文稿,因此,文科老師選她為學習委員(現在的學生稱之為課代表)。
久而久之,各科老師都選呂尋子當學習委員,這樣一來,她的事情就越來越忙了,當時我想一定是上次全校開大會,表揚了三名最誠實,學習態度最踏實的同學,其中一個就是呂尋子,這人不出名也罷了,出了名就像臉上寫著模範似的,大家時不時的都會注意你,要不然這各科老師怎麼都讓呂尋子一人當學習委員,這不是欺負人嗎。
我心裏這麼想,為呂尋子擔心,擔心她的學習成績因此會掉隊。
還是我們的班長最有誠意,有一次在班主任的課上,他就理直氣壯提出不應該讓呂尋子一人擔任各科學習委員,這樣會影響她的學習,班主任同意解決這件事,說開班委會研究一下。至於開沒開班委會,這件事一直沒有落實。
不愉快的事情終於發生了,有一天語文老師在課堂上大發雷霆,因為語文老師年輕又氣傲,指名呂尋子沒把作業送到他寢室去,因此耽誤了批改作業的時間。
呂尋子膽怯的說:“我敲了幾下老師的寢室門,沒回應,就把作業放在辦公大廳,而且是在老師的辦公桌上。”語文老師生氣的說:“你知道那張辦公桌是我的。”“就是正對著你寢室門的那張桌,”呂尋子說這些話時,是把書本翻開遮著臉的。這時,語文老師似笑非笑的說:“下次如果你再把作業本放在辦公大廳,我就采取秦始皇的統一政策,統統燒光,大家都去找呂尋子給你們賠。”
這時有的同學在下麵嘟咕著,這是秦始皇的政策嗎?管他是誰的政策誰又想去考證呢?呂尋子哭的跟淚人似的,調皮的同學毫無顧忌重複著語文老師的話來譏笑尋子。我們的班長見此景發話了,他站起來很有禮貌的跟語文老師說:“老師,我想發個言。”“說吧”,語文老師看著講台頭也不抬。“老師,現在正值學習緊張時期,讓呂尋子一個人擔任全科學習委員,有點不合適,請老師重新任命一個吧”。語文老師不高興的說:“那就任命你來當文科學習委員吧。”這是一句激將話,沒想到班長竟答應了。很顯然班長是在幫呂尋子的忙。
售票員提醒著到了XX車站,那前排座位上的女孩起身,準備下車,售票員又提醒著,注意行李,那女孩下了車,我扒著車窗目送她離去,她走路的形態太像尋子了,煥發著青春活力。
汽車的喇叭聲,是那樣的刺耳,路邊的萬物如此刹那而過,仍然占據不了我記憶的位置。
班長擔任著雙項職務一直到預考,預考一結束,班上的人就減少了一多半,沒被預選上的,學校宣布到時來拿畢業證,就算畢業了。
呂尋子不知怎麼了,也沒來學校,大概過了一個多星期,才聽同村的同學說,她不來了,她父親說女孩子能讀個初中就不錯了,像她這麼大的姑娘,人家都掙了幾年工分了,還想上什麼高中。
班主任是個非常有責任心的老師,同時又是學校的團支書,他和語文老師一起去把呂尋子帶回了學校。
作為好朋友,我關心的問她為啥不想讀了,別的同學想來還不夠資格呢,她小聲的對我說:“還不是因為家裏窮,不來也不是,來也不是,老師去請你,還拿什麼架子,讀不讀證明一下實力也是值得的。”
我既同情又嫉妒,瞧她說的,讀不讀證明一下實力,多麼自信的一句。
現在是最緊張的學習階段,再過一個月就要正式考試,每天都有做不完的卷子,班主任愈加關心呂尋子了,聽說他從不收呂尋子的複習資料錢。盡管如此,呂尋子還是優柔寡歡,我以為她是在為學習發愁。
最讓我難以置信的是,一個正派的,誠實的呂尋子,竟敢當著我的麵遞給我們班長一個疊得很整齊的像蝴蝶結似的紙條,我忿忿的猜想,一定是情書,因為要畢業了,我們這些同齡人的心裏都有些躁動,畢竟是情竇初開的歲月。
這下班長一定會動之於情,我真希望班長能馬上打開紙條,我也能斜視一下其中的點滴,班長把紙條放進口袋,一直沒掏出來過,真是個辦事穩重的班長。可是,我的心總是難於平靜下來。
這一年來,我和這位同桌真是有緣無分,他從沒主動和我說上一句話,都是我自作多情有話沒話的找話說,我真是太沒趣,太委屈了。倒是那個沉默寡言,隻知道讀書學習,比別的女同學多了兩條長辮子,比別的女同學走路多了一份朝氣的呂尋子,竟有那麼多的男同學和她套近乎也是有話沒話的找話說,還有我們的這位正派的大班長,巴不得呂尋子早點給他一份燦爛的情書。都是假正派、假正經,一副偽君子的模樣讓人難以容忍。
呂尋子你和我算什麼好朋友,想想照畢業相時,都是我主動要和你合影留戀,就連照照片錢也是我出的,你真是太沒心沒肺了,不夠朋友。
我的嫉妒戰勝了我的大度大量,一直到正式考試結束,我都沒主動和呂尋子說一句話,竟想不到的是,畢業典禮那天,呂尋子竟然請我到她家去玩,我當然是求之不得,這樣可以去發泄一下心中認為的那份不公平,但是轉念一想她是不是在我麵前顯示她的大度氣量,可不管怎麼說,我們都是同學,故人雲:“相識滿天下,知音能幾人”,“同船過河,還是八百年的造化”去去又何妨。
更讓我意想不到的是,尋子不隻是請我一個人去他家玩,還有別班的三個女同學,有兩個是老師的女兒,另外一個是轉學過來的工商戶(二十世紀八十年代,工商戶口是最吃香的)。我猜想等會是不是還有我意料中的那個人要來。
我左顧右盼也沒有盼到我所希望的結果,我有點自愧不如的認為,呂尋子竟然會和這些有臉麵的人交朋友,這一切我都不知道,我還算你什麼好朋友?
晚飯是呂尋子親自下的廚,因為那時還是大集體,大人們還沒收工。
到了吃飯的時候,我才知道尋子沒有母親,隻有父親、姐姐和一個還在上初中的妹妹。尋子四歲時她的母親就去逝了,一歲多的妹妹寄養在親戚家裏,長到六歲才接回家來,這些都是尋子的姐姐告訴我們的,她還告訴我們尋子名字的由來。原來是尋子沒出生時,村裏人都說她母親這一胎準是男孩,母親很高興的說,這一胎如果是男孩就請全村人喝喜酒。結果不是男孩,為了達到理想,所以給她取名為“尋子”。“尋子”就是要尋求個兒子。我對尋子的身世有些同情。
吃過晚飯,我們幾個女孩在月光下散步,互相交談,互相自我介紹認識,我們無話不說,可以說是肆無忌憚,口無遮攔,在交談中,我知道那三個女同學都是尋子初中二年級時的同學,在讀初中二年級時尋子也是學習委員,經常出入辦公大廳,也和兩個低年級老師的女兒是同學。當時正值教育改革,要把文革時耽誤的時間奪回來,尋子和兩個老師的女兒經常在一起互幫互學,所以就成了好朋友。那個工商戶是從外地轉學過來的,因為沒有座位,就和尋子同桌(當時尋子是學習委員,因作業本太多,老師就讓她一個人坐一條課桌,這樣便於放作業本)。
我們的話題漸漸提到了各科老師。我問尋子:“你對語文老師有啥看法?”“沒啥看法,老師嗎,批評你兩句就記恨,那還有什麼尊師之道理。”她果斷的說。“那班主任呢?”“很親切,像個大哥哥。”我覺得她們回答的過於草率,其實我並不想問她這些,也不想知道哪個老師多麼關心學生,就不在和她搭話,尋子好像理會了我的心思,忙問:“你想知道什麼?”“關於你的任何事情”我有點過激,甚至有點斬金截鐵的說。
尋子想了一下說:“在教過我的老師裏,有兩個老師我認為我忘不了他們,一個是初中一年級的一個語文老師,他是一個德高望重的老教師,他知道我沒有母愛,每次看到有女同學穿新衣裳,就會說你什麼時候能穿件像樣的衣裳。我總是高興的對他說,你放心,到了過年我就會有新衣裳穿。他總是微笑著搖著頭。他常用費卷子紙反麵釘成本子給我用,他的舉止言行真像個慈祥的父親,他的文言講的很好,能講很多的古詩含義,還有就是我們的班主任(數學老師),也是我初中二年級的數學老師,是學校的團支書,他知道我沒有母愛,特別關心我,有一次勤工儉學時,(學校集體住在山裏為食堂砍柴)我突然生病,他像大哥哥一樣關心我,從地裏撿來紅薯,燒給我吃,我滿嘴起了水泡,他就派兩個女同學把我送回家,還囑咐又囑咐,在教過我的老師中我沒有怨恨過任何老師,因為他們是偉大的無私奉獻者,作為學生,有什麼資格對你的老師評頭論足。對於尋子的回答,我覺得很不滿意,但不好反擊,因為畢竟不是我一個啊。
不知不覺我們來到了村子邊上的打麥場上,麥場的邊沿有幾棵大樹,尋子說那是大榆樹,麥場的四周堆散著麥杆草,像是高低不齊的圍牆,那三位女生高興的在麥場上轉悠。我趁機單刀直入的說:“那你給班長的情書怎麼不解釋一下。”
月光下,尋子的露出的似乎神秘、似乎尷尬的笑容。我心中暗自高興,這次看你如何下台。
出乎意料的是沉默片刻,尋子突然哈哈大笑,在和尋子的交往中,我從來沒見過她這樣的笑過,可以說是毫無顧忌的開懷大笑,那笑聲震散了夏夜的層層薄霧,好像一下使月光變得更加皎潔明亮。
我看著她的臉,突而有聯想她的一篇作文裏就是這種結尾。在《飼養員》一文中的最後,她寫的主人翁看到滿圈的豬個個吃的又肥又光,到了年底社員們都會吃上豬肉,飼養員心裏別說有多高興,他樂在心裏,喜在眉梢,他的一雙眼睛眯成了夜晚懸掛在天上的一輪彎彎的皎潔的明月。
尋子的笑聲震散了薄霧,愣住了三位女生,但沒有動搖我追問下去的決心。我略帶諷刺的口味追問道:“想用笑聲掩蓋事實?”三位女生跑過來,異口同聲的追問到:“你們在笑什麼?”尋子帶著笑聲用手擦去淚水說:“我有點明白了這一段時間你為什麼對我若近若離。”“是嗎?”我反問道。“你誤會了,你當時為啥不問一問,”她若無其事的說著。“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你以為我在吃醋,”我理直氣壯的,但心裏自知理虧,不吃醋,你犯的哪門子心思要去問人家。三位女生不耐煩我倆的對白,急著說:“別打岔,讓尋子快說。”
尋子好像不感興趣的說:“大家聽好了,那是我姐姐給班長姐姐寫的一封短信,內容是,現在農活很忙,不能耽誤工分,約個時間在一起聊聊,就這麼簡單,因為我姐姐和班長姐姐是同學,也是好朋友,明白了嗎?我的同窗學友們。”“噢,真沒勁。”大夥像泄了氣的皮球說。
我無話可說,想說聲對不起,可話到嘴邊又咽了下去。
汽車的喇叭聲又自豪的叫著,又到了一個車站,售票員大聲的提醒著,下車的旅客別忘了行李。售票員提醒著下一站就是終點站,這一提醒使我明白我離故鄉不太遠了,我想我不必擔心,反正有售票員提醒。
車輪飛馳,我無心顧及外景,繼續著我的記憶。
更令我想不到的是,一個把自己封得很嚴實的尋子竟然會唱歌。為了打破尷尬的氣氛,她提出一人唱一首歌怎麼樣,為了不失這放縱的良機,我們欣然同意。
尋子自我推薦的說:“我先來一首《美麗的太陽島》吧!”大家高興的同意著。
尋子清了清嗓音,開始了她美麗動聽的歌喉。“明媚的夏日裏,天空多麼晴朗,美麗的太陽島多麼令人向往,……”最後幾句是大家合唱,“幸福的生活靠勞動創造,幸福的花兒靠汗水澆,朋友們!獻出你智慧和力量,明天會更美好,明天會更美好!”
我們幾個女孩子高興的在麥場上跳呀、蹦呀,可以說是快樂之至,大概是聽見了公雞的啼鳴聲,倉庫的管理員起來方便,催著我們趕快回家睡覺,我們才知道是該回家了。
尋子沒有上高中,很顯然是家中貧窮的原因,在上高中報名時,我無意中發現黑板報上班級分配表上,呂尋子和我們的班長分在同一個班,我想真是天作媒,人無緣。
有好長一段時間,我把自己和呂尋子相比較,呂尋子有什麼好,她屬哪種類型的人,怎麼會有那麼多男同學對她好,她還不屑一顧,所以有些男同學就諷刺她叫“冷血美人”。後來總算想出了一個自以為很恰當的類型,用沉默作冰,把自己冰封起來,又覺不太理想,還是用‘外柔內剛’覺得比較合適,你看她外表文靜,但內心封存著那種熱血沸騰的青春氣息,那種時代的朝氣予欲待發。這些都是我在寂寞時想到她所總結出來的。我想我有很多地方不能與她相比,但又時時想模仿,覺得自己有點‘邯鄲女’的味道。
兩年的高中生活在與其他女生交往中,我覺得在她們身上少了呂尋子身上的那種品質,多了呂尋子身上沒有的嬌氣和小肚雞腸。因此我對呂尋子產生了思念之情。
我決定畢業後也給呂尋子一個意想不到的出現。
六月的上午,陽光灼熱,我以一身月白色的素裝去見了呂尋子,想給她一種一塵不染的感覺。
當我出現在呂尋子家門口時,真掃興,她家的門緊鎖著,鄰居老太太見到我問明由來,告訴我尋子去放牛去了,指點方向讓我去找找看。
我順著老太太指點的方向走去,走了一段,在村北邊一個堰塘堤上停了下來,四處張望,老遠就看見北邊低窪處有一群女孩在那裏放牛。風兒悠悠,我聽見那熟悉的歌聲,“小夥們背上綠弦琴,姑娘們挽好了遊泳裝……”
我向著田野,向著歌聲走去,尋子我今天一定給你一個出其不意的驚喜,讓你看看我的衣裝,也讓品嚐一下‘自愧不如’的滋味,我這樣的想著。我的腳步顯得那樣自豪,就連田間的禾苗也在向我點頭微笑。
在離她們不遠處,我停了下來,我看見了那熟悉的身形,牽著一頭大黃牛。不知哪位女孩大聲喊著,快看啦:“那時誰家的洋妞來了”。大家都一起把頭偏向我這邊,我想這回你呂尋子恐怕也認不出我來吧。
一陣沉寂,我隱約聽到她們在議論,看,多像《知音》中的主人翁小風仙,這時就有人高喊:“小風仙,你來這幹嗎?這裏又沒有蔡鍔將軍。”
我取下白色帶紅邊的涼帽,我們幾乎同時叫著對方的名字。
尋子把牛繩飛快的扔給了一個女孩,跑了過來,失去了往日的文靜,高興的叫道:“何鮮豔,什麼風把你吹來了?”
我賣關子的說:“友情之風,”其實內心還有一種炫耀之意,隻有自己明白。
她毫不示弱的回敬道:“時隔三日,定應刮目相看,今日何鮮豔不像一隻嘰嘰喳喳的山麻雀,而是一隻飛來的鳳凰,瞧你這身打扮,真有點《知音》裏的主人翁小風仙的味道。
我們各自搶著訴說別後的情景。
我在尋子家住了兩天,我們一起幹家務,一起去村裏小河邊放牛,我聽尋子講那小河的傳說,聽尋子講村名的由來,尋子的家庭狀況當時很不好,她的姐姐已經出嫁,父親得了重病,她勸父親住院治療,可父親執意要等秋後有了收入再去治療,尋子的小妹因此失學。
我問她今後有啥打算,她毫不猶豫的說要像男兒一樣成家立業,讓父親安享晚年。我問她心目中是否有了意中之人,她開著玩笑說:“有呀,你想知道?”我當然求之不得想知道她的意中人到底是誰,以了卻我這兩年來的嫉妒之心。我追問道:“快說,到我麵前還賣關子?是不是怕我搶了去?”她笑著大聲說道:“遠在瓜兒國,近在河水裏。”這算什麼話,說明她沒有,我不相信的說:“你是不是不把我當朋友。”“我怎麼不把你當朋友,沒有就是沒有,我現在對一切都不抱有幻想了,什麼理想,什麼美好的將來,什麼浪漫的愛情,都讓它們隨這河水一起流逝吧。”她的臉色很難看,沉默的低下頭。
我有些責怪自己的所為,用帶有歉意的口吻說:“對不起,我不是把你當成無話不談的好朋友嗎?所以,才 ……”我把我的心事都告訴了她,在這兩年裏,我給班長寫了幾封信,班長都沒明確表明對我的愛意,隻說是同學之間應有的友情,說什麼友情比愛情更重要,我向他提到你時,他總是支支吾吾,也說是友情,我想他心裏一定還裝著你。
尋子有些沮喪的說:“提別人幹嗎,我現在是個十足的鄉巴佬,老農民,誰還看得起我。”
我沒有因為尋子的回答對她的氣質打折扣,如果不是我觸及到她的傷心處,她仍是那個梳著兩條長辮子走起路來辮子隨著步伐自然擺動,是一個十足的有青春氣質的熱血青年。
汽車拉著它那長長的笛聲,在故鄉縣城的停車站停了下來。這時已是夕陽西下,那記憶的影子漸漸濃縮。
我做好了在縣城住一宿的準備,想第二天在縣城轉轉,看看這麼多年來縣城的變化。
黑夜蘊藏著所有新的開端。
清早,在繁華的城市難於入睡,不得不早早起床,退去房間,做自己想做的事。
多年來不曾觀光的故鄉縣城是如此的繁榮,古老的城池得以修複,古老的傳說得到了造仿,曆史在這裏見證,時代在這裏延伸,是一幅氣象萬千氣勢輝宏的畫麵。
在乘上往故鄉的中巴車上,總有一種熱血沸騰的感覺,那道路兩邊的白楊樹蔥蔥而過,那一望無際的橙黃色油菜田和正在撥節生長的麥田如同歲月的圖片不斷重複出現。使我的心情如同離弦的箭,飛向我久別的故鄉。
中巴在小鎮車站停了下來,旁邊等候的麻木車主蜂擁而至,車主不停的叫著去各鄉村的地名。
我搭上了回故鄉的麻木車,我好像已經到了親人身邊,在車上我主動的和同車人搭話,詢問為什麼沒有中巴車通往各鄉村,車上人說,隻有一輛中巴車通往我去的地方,不過一天隻跑一兩趟,(上午、下午各一趟)早走了。
我回到了闊別多年的故鄉,這裏的山,這裏的水,顯得比往日更綠、更清。這裏的陽光也顯得更加明媚、燦爛。這裏已經是舊貌換新顏,昔日的破草棚、舊瓦房,已經變成了小樓,農場裏一排排的居民樓井然有序。那牛場、豬場、各種小型加工場也換成紅色的磚瓦,磚瓦廠裏車聲隆隆,前來運磚的車輛絡繹不絕。
這裏人好像比往日更親切,昔日的同齡男女已成了還子的爸爸、媽媽。曾經玩弄過自己感情的人,也顯得那麼友好,那種曾經為愛情傷透了的心情已煙消雲散,這一切的一切,使我愈來愈想見到我年少時的知己,一個沉默、清純曾使我嫉妒,矯健富有活力的步伐曾使我羨慕,從小沒有母愛,家境貧寒令我同情,對愛情、理想、追求失去信心叫我無能為力,坦誠與瀟灑而去結識的女孩。如果她不是生在那種環境中,我相信她的年少時光一定過得非常豐富多彩。雖然我別時不曾告訴她一聲,不知她是否還認為我是不是她的好朋友,一種強烈的思念之情迫於我想知道這二十多年來她的人生經曆……
我回憶著當年去她家的道路,她一定不會出嫁,因為她說過她要像男兒一樣承家立業,給父親養老。
來到她曾住過的村莊,這裏也是今非昔比,一棟棟小樓是那麼富有生機,不知她是否也住上了小樓,不知她的父親身體如何?她的丈夫是個什麼樣的人?她的小孩有多大?所有的一切都是我想知道的。
在村邊的十字路口我停住腳步,路上行人不斷,路的一角旁邊有一塊像小島一樣的菜地(四麵環水),裏麵長著綠鬱鬱的油菜、蒜苗和其它青菜。正有一個少婦正在勞作。
我認準詢問的目標,隔水向那少婦叫道:“大姐,向你打聽個人好嗎?”少婦抬起頭,手拄著工具,應到:“誰呀?”你知道這個村有個叫呂尋子的人嗎?她略帶風趣的笑道:“是男的,還是女的?”“是……”,還沒等我反映過來。“哈哈,有福之人,到哪享福去了,是什麼風把你吹來了。”少婦丟下工具,快步走向菜園出口——一個木板搭成的橋。那聲音,那步伐,“尋子,我大聲的叫著,”我高呼:“上帝啊,您太恩賜我了,我們真是太有緣了。”
我們擁抱,我們激動,我們互相拍著對方的肩膀,“有緣,有啥緣,這些年連個音信也不給,看你這身穿著,皮膚白嫩,一定很享福吧?”尋子責怪的說道。
我半開玩笑應道:“享福,享清福去了。”尋子引我進了她家的小院,小院裏幹淨清新,門前有果樹,樹葉鬱鬱蔥蔥,枝條上掛滿幼小的果子,她家的大黑狗歡快的對我汪汪的叫著,尋子高興的嚷著,“別亂叫,這是貴客。”大黑狗乖乖的停住叫聲,吻著我的褲邊,我躲閃著,尋子笑著說:“別怕,他不會咬你,它最通人性,它是在和你親熱打招呼。”我問怎麼搬到路邊來了,她笑著說:“現在不是講要想富,就得交通方便,信息流通嗎。”
尋子家的小樓是上個世紀九十年代的模型,有走廊
,兩米多寬的紅色油漆鐵門,我走進室內,有一種清亮感覺,裏麵的設計都是古式的(兩室一廳)。正廳的中央是懸掛著一麵很清晰的大麵鏡,鏡上鑲有鬆鶴延年的圖案,鏡子的兩側有一幅吉祥如意的金字對聯,鏡子的下麵是一排整齊的黃漆地櫃,左邊的牆壁上有風景怡人的水彩畫,那畫麵有春枝桃花,六月荷蓮,遠色楓葉,近白玉亭。右邊牆壁上則是兩幅地圖,由裏向外,裏邊是《中華人民共和國地圖》;外邊是《世界地圖》。整個堂間看上去雖沒城裏人那種講究,但有一種山鄉風情的氣息,顯得幹淨、清亮。我風趣的說:“趕上小康生活了!”尋子又拿點心又倒開水的說:“離小康還遠著呢!”
我急於想知道她這二十多年是咋過來的,就迫不及待的問:“你咋搬到這來住了,你的父親現在怎麼樣,談談你的丈夫和孩子們好嗎?”尋子微笑著略帶責備的語氣說:“你不是才坐下,連口水還沒喝上一口,急什麼?再說這二十多年來,那麼多的事一時半會能說的完嗎?這回你到我家多住幾日,我把這麼多年的事,慢慢講給你聽。再說我也還要聽聽你講講你這麼多年怎樣過的?”
我們都已到了不惑之年,都彼此信任對方,還有什麼可以隱瞞的,我對我的不辭而別表示歉疚,就告訴她,當時對愛情太認真,一氣之下就隨表哥進了省城,對現在生活還算滿意,丈夫打著臨時工,孩子沒能考上大學在讀技校,家裏賣了地皮蓋了新房在出租,我現在就在家裏管著出租房。
尋子有點羨慕的樣子說:“還是城裏好,難怪你現在還這麼年輕,哪像我們農村人有做不完的事,這農村的活是一環套一環,真是沒有閑著的時間。”我解釋說:“你隻知其一,不知其二,這城裏人其實比農村人更忙,農村人好歹還有田地,城裏人如果沒有了生意、工作,他們連吃飯都成問題,你沒見著現在有多少下崗職工家裏有多困難。”
尋子意味深長的說:“唉,能有幾個人一輩子是一帆風順、平平安安的?”她講訴了她曾經曆了父親的去逝,草率的婚姻(父親在彌留之際一定要見到尋子結婚),絕育手術的失誤,讓她在鬼門關前過了一趟,後來留下了後遺症,腰疼病一直折磨著她,多少人勸她去求政府解決,她都沒去,她相信是命裏造就的。因為她是承家立業的女子,家族中那些愛嚼舌根的哥嫂總想欺負她。她的丈夫是本村人,她們搬了兩次家,都是因為別人把門前的路給堵了,說她們年輕,不會理家。沒有人替她們撐船掌舵,她們隻好搬家,她們沒沾過婆家的一磚一瓦,甚至一滴油、一粒鹽,她婆家的媳婦們嫉妒她,說什麼她們搬得起家是婆婆私下裏給了她錢,鬧得尋子不得安寧,兩次搬家,家裏已是吃了上頓、沒下頓,尋子說那時她真的想到了死。看著自己可憐巴巴的孩子,想著自己曾經走過鬼門關,憑著夫妻二人都是讀過書的人,夫妻二人相依為命,那種沒有愛情卻有親情的責任感鼓舞著他們。他們理解世間多有不平事,人生自古就有許多愁和苦,一切都不必太在意,每天用開心的心情做好每一件事。
據尋子講,她的丈夫比她小兩歲,性格直爽、單純,她的丈夫的父輩都有砌磚、蓋房的手藝。早些年是父親領著六七個人蓋民房,父親老了,不能上高處做活,就由丈夫的大哥領班,那時掙點錢不容易,領班的拿了工錢不肯發給大夥,人們漸漸都散夥了,尋子的丈夫人年輕,手藝也精,他出麵來領班,他為人正直,不擺架子,坦誠待人,建築班子就越來越紅火。現在已有幾十人在班子裏幹活,由於他們曾曆盡艱辛,有人找上門想搭班做活,沒有被拒絕過,所以這班子裏人員很雜,有外村的、有坐過牢的、也有複員軍人和退下來的幹部,村裏人稱他們為慈善機構。他們的手藝還不錯,在這一帶也是小有名氣的,這不,她丈夫一領就是十六、七年了。每年除了兩季農忙和過年,春秋寒暑,他們都奔走在這幾十裏地的山鄉小鎮上。尋子高興的說:“你來時路過的那些街道門麵房都是他們的建築班子蓋的。”
我問:“你家一年能掙多少錢?”她好像有些難言的說:“也掙不了多少,一個人一年能掙八千元左右(不包括農業),他們這個建築班子是自發的組織起來的,工價按平工,領班的和大家一起幹活,從不多拿工錢。這農民掙的都是血汗錢,如果遇上不講理的房主,那就算白白流了血汗。最可恨的是二00二年的夏天,城裏一名律師來請他們去建房,說的很可憐,他們去了整整兩個月,到頭來一半工錢都沒拿到,那可是四層樓,說什麼給某某廳長蓋的,結果去了幾趟,找那律師要錢,那律師躲著不見,虧了路費,幹脆不要了,她的丈夫讓大夥少吃虧,自己一分錢沒要。想想我們這些可憐的農民工,睡在馬路邊,被蚊蟲叮咬,白天在烈日下流淌著汗水,他們那些什麼律師、廳長卻視而不見,還那麼狠心的不給工錢。所以,他們發誓再也不進城幹活。
我為這樣憨厚、淳樸的農民工深感同情,為那些所謂略高一層有文化、有素質的律師感到羞愧。
我勸慰道:“既然你們建築班子有這麼好的手藝,還是到大地方去闖闖。”尋子欣慰的說道:“現在不是提倡奔小康嗎,在這十裏山鄉建設新的家園有什麼不好?也給咱山裏山外的人們蓋房創造個方便。再說,他們男人們在外麵幹活也算是走百家,認得的人多,附近山村裏地多,農活幹不過來時,我們就去幫幫他們,也給婦女們找點零花錢用,像我們這麼大年齡的婦女,又要管孩子,還要幹田地的活,也不容易。有點時間打打臨工,聚一聚,說說笑笑也是件快樂的事。唉,真是人各有誌。”
尋子談到她的孩子時很高興,有一種眉飛色舞的感覺,她有一女、一兒。女兒現在上了專科大學,兒子在縣一中上學,理想考個國內名牌大學,可以看出孩子是她的全部希望和精神寄托。
我問:“你在農閑時有什麼愛好,是不是搓搓麻將?”她愣愣地看著我,謹慎的說:“你也愛好打麻將。”我搖搖頭。她大膽的說:“既然你不打麻將,那我就敢說了。現在,這種社會風氣我是看不好,年輕的爸爸媽媽不是打工就是打麻將,打各種撲克,根本就教育不到,關心不到孩子,把教育下一代的事推給老輩人,你要是和迷上打牌的人談教育孩子的事,他們準的罵你,多管閑事,說什麼誰不想讓自己的孩子有出息,關鍵是孩子不爭氣。我有閑時間就是自我陶醉,看看電視,聽聽音樂,看看孩子的一些課本、雜誌。提到這些,她越說越激動,她說她在一本雜誌上看到,在一篇《母親的影響力》中,200年前,拿破侖有一次在與貢龐夫人交談中問道:“傳統的教育體製似乎是一無是處,為了使人們受到良好的教育,我們缺少了什麼?”“母親,”貢龐夫人回答說。這個回答深深的打動了這個法蘭西第一個帝國的皇帝。文章中列舉了一些成功人士的母親,在其成功之路上起著重要的影響力。我常抓住一些可能的機會,如上街、閑聊,甚至除草(和她相鄰的田地)時,給那些有誌向的母親講一些雜誌上的故事,希望她們有一個明確的目標,農閑時不要沉醉於麻將桌上或到外地打工,要多關心孩子,要知道孩子是國家未來的希望,也是自己的希望,母親是孩子最早的啟蒙老師,一定要多關心孩子。又歎惜道:“現在為了奔小康,有些人都鑽到錢眼裏去了,該上學的孩子不上學,因為父母在外地打工,爺爺、奶奶管不了,整天到處溜溜逛逛、打牌,甚至偷雞摸狗。”
我勸慰尋子說:“在當今一齊向錢看的今天,還是‘自掃門雪’,‘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理解你的人還認為你說的在理,不理解的反道說你多管閑事。”尋子責怪說:“虧你還是讀過書的人,你還記得初中時,學校評選的三名‘誠實、正派、講文明、講道德’的三個人嗎?”“當然,其中一個就是你,”我以為她是想炫耀自己,所以語氣裏有點諷刺。尋子可不計較這些,她繼續說道:“那兩個你可能猜不到現在幹什麼,告訴你吧,一個在某省當軍官,一個在本省科技大學工作,就是我最窩囊,一個地地道道的家庭主婦。”
我反問道:“那些搞教育的人,他們的孩子又怎麼樣?這國家大事不是你我操心的事。”我嘴裏這麼說,但心裏覺得在道德方麵尋子勝我,我也是讀書人,在家事、國事、天下事,事事關心方麵我自愧不如。
尋子說她前兩年前總想寫篇報道寄給本縣新聞部門,讓他們呼籲社會,特別是母親,要多關心孩子,強國之路,教育為本啊,可又覺得水平有限,這個念頭就打消了。前一些日子,在收音機裏聽到城裏一些中小學已經采取一種措施,按約定時間把母親們請到學校進行哲理教育。尋子說,看來關心下一代是國家和社會共同的目標。尋子的言談使我有所感觸。
我對這次的旅程感到欣慰和知足。
尋子!國家大事雖然說不是你我所能及的事,但你的心胸令我難於打開道德的行囊,你勤勞樸素,助人為樂的性格體現了中國農村婦女的樸實外表,你的堅強信念,質樸無華的談吐,體現一個有文化,有素質的農村婦女的品質。尋子,你不是等閑之輩,你為你的後代尋求了一條光明之路,一條時代賦予的強國之路,這一切令我自愧不如。
人的一生要做很多的事,會遇到很多的人,不管你的容顏隨著歲月的流逝怎樣的失去光華,但是你在我們心中永遠是那個沉默清純,梳著兩條油黑的長辮,骨子裏蘊藏著灑脫,步伐裏煥發著青春活力的那個女孩。
二00六年、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