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最熟悉的陌生人
    “……”此時的蕭俊不知道要用什麼來形容現在的心情。
    午飯時，蕭俊準備到寫字樓旁的快餐店裏用餐，借此逃避餘彬的邀約，雖說逃得了一時，卻逃不了一世，而現在甚至連一時都沒過就給得住了，餘彬笑著走上前，蕭俊扯著麵部肌肉，露出一個還算過得去的笑容，這已經是他的最大極限。
    位於7樓的公司食堂，提供三素一葷的良好搭配，每個人隻需要在靠近門口的櫃台處，拿一個裝滿菜的硬質塑料飯盒，飯盒內很好的將葷素隔開存放，上麵標注著不同種類的葷素搭配，可以挑選自己喜歡的口味，櫃子一旁兩個高深的不鏽鋼大桶，裏麵分別裝著米飯和菜湯。
    “蕭俊今天是第一天，也許對這種吃飯方式不習慣，但公司食堂的飯菜口味都不賴。”餘彬熱心的解釋道。
    “沒有，我覺得這樣很好。”蕭俊隨便挑選一個。
    “我們坐那裏吧。”餘彬指著不遠處的一個四人座位。
    “說起來，蕭俊是被誰麵試進來的。”餘彬突然開口問道。
    “我不太清楚，是一個看起來年長的先生，說話口氣偏低，戴著眼睛。”蕭俊回憶道。
    “噢，是陳經理，他是不是問你是怎麼看待這份工作的。”餘彬笑著說。
    “恩，是的。”蕭俊疑惑的說。
    “那是他招牌的問題，總喜歡先問這個，如果這個問題的回答讓他覺得滿意的話，基本上都有可能過，算是公司最好也最難應付的麵試官。”餘彬解釋道。
    “是這樣啊。”原來他是有目的的問那個問題的。
    跟餘彬這麼聊著，蕭俊憋悶的心情放鬆很多，坐在他對麵的這個看起來活潑的男子，並不讓他討厭，如果那天沒有看到他們走在一起，今天會聊的更愉快些吧。
    “啊，主任來了。”餘彬突然說道。蕭俊尋著他的方向看去，岩煒正站在櫃台選菜，看到餘彬，笑著揮手，下一秒表情又嚴肅了起來。
    “我先走了。”蕭俊站起身，準備離開。
    “哎，可是你還沒怎麼吃……”餘彬疑惑的說。
    “我已經吃飽了，最近胃不太好，你們慢慢吃吧。”蕭俊端起飯盒與碗，走到櫃台，放入藍色塑料筐中。
    “……”站在一旁的岩煒沒有說話，徑直走向餘彬。
    蕭俊不是傻瓜，這等察言觀色怎能看不出來，那瞬間的表情已經很明顯，岩煒不會在像以前那樣對他笑著說話，現在的自己隻不過是他過去的一段陰影，一個看起來不重要的人，這不是一個最好的回答，還需要在問其它什麼嗎。
    下午的工作都是一些瑣碎的小事，畢竟還是新人，即使曾經做過一些大案例，也不可能就這麼讓他參與進來，蕭俊不在意這般對待，又不是沒當過新人，過了這個時段後自然會改變。
    “把這個打出來傳給我。”一旁的同事遞給他一張寫滿字的打印紙，蕭俊二話不說的做起來，工作就是這樣，隻要得到機會，誰不願欺負欺負新人，好緩解曾經自己所受的罪，人類真是容易被這種負麵心裏蠱惑，還樂此不疲的一直持續下去。
    做完悉悉索索的雜事之後已是傍晚，收拾完畢後走出公司，被晚霞所渲染的天空透著一股神秘的色彩，看著這嬌豔的紅與純淨的藍所勾勒出的風景，似乎整個人都融在裏麵。
    “車輛起步，請站穩扶好，下一站……”公車人不多，天色漸漸黯淡下來，大海的波濤聲連綿不絕的傳入耳中，打散一天的疲憊。
    “終點站到了，請下車。”環境確實沒話說，但交通卻相當不便利，蕭俊是唯一坐到終點站的人，住在這裏上班的基本上都有私家車，因為路途遙遠，坐公車非常麻煩，而對於才剛落戶的他老說想要擁有一部私家車談何容易，以前在翔宇的薪水雖然不低，但想要購置一輛私家車並持續保養它，就已是個極大的負擔，按照目前的近況，這種可能性很低，他隻得乖乖的早起，坐最早的公車上班，下班還不能推遲，不然隻能打車回去。
    “嘟嘟嘟——”突然的喇叭聲使得蕭俊下意識轉過頭，這一轉頭看到的人正是岩煒。
    “岩煒！”沒想到對他按著喇叭的人的是他，而且這個方向正是他回家的路線，蕭俊突然想起前些天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原本以為隻是自己的一時錯覺，沒想到會是真的。
    “還有多遠，上來，我送你。”岩煒打開車窗說道。
    “不用了。”盡管還有一些路程，但若上了他的車，可比走路還要難熬。
    “上來吧。”岩煒打開車門。
    “……”麵對這種狀況，還是上車的好，總不能就這麼站在這。
    “在哪條街。”關上車門，岩煒問道。
    “我還不清楚是哪條街，靠近海岸，附近有一家牆壁間畫滿圖的地方餐廳。”來到這還沒不到一周的他根本不清楚哪條街叫什麼，更別說這阡陌縱橫的小道，左拐右拐，簡直把人給繞暈了。
    “沒想到，我們還會再見麵。”岩煒淡淡的說。
    “……”以為彼此之間不會有對話，麵對岩煒的突然開口，蕭俊已是不知該如何回答，其實他有一肚子的話要說，一大堆的問題要問，最重要的是那一句喜歡，隻不過現在所有的話都已無意義，說來隻會讓彼此更加痛苦罷了，何不當做陌生人一般對待，和這陌生的地方一樣，所有的一切都是陌生的，他，隻是今天剛認識的上司而已。
    “呼。”岩煒輕歎一口氣。
    車內氣氛出奇的嚴肅，兩都互不說話，隻聽見引擎發動的聲音和廣播中播放的淡淡的歌。蕭俊望著窗外，一連串重複著的相似風景，相似的樓房，相似的街道，還有收音機裏播放的相似的歌，和現在這種相似的情節。
    “到了。”岩煒停下汽車說道。
    “謝謝。”蕭俊準備開門下車。
    “你每天都坐公車嗎。”岩煒開口問道。
    “恩。”蕭俊答道。
    “早上我送你吧。”岩煒隨口說道。
    “不用了。”蕭俊笑著揮手道別。
    關上房門，蕭俊倚在門邊，長歎一口氣，即使隻是簡短的對話，也對心髒造成不小的壓力。
    “明天開始做一個好下屬吧。”蕭俊拖著疲憊的身子走進房間，一頭倒到床上，沒有力氣做飯，沒有力氣換衣，隻想靜靜的，靜靜的躺在床上，把所有的力氣都釋放掉，拋開一切，沉浸在這伴隨這海潮聲的夜晚裏。
    “鈴鈴鈴——”蕭俊按下吵鬧的時鍾，睜開疲憊的雙眼，發現自己還穿著昨天的衣服，西裝被睡得到處皺褶。
    “我出……”開門的刹那，下意識的說著這句話，才發現，自己已經不在原來的那個家，而且這裏隻有他一個人，何必再說那句話，自嘲的笑著關上房門。
    蕭俊循著記憶走到車站，雖然記不得街道的名字，但隻要走過一次他就不會忘記。站台上稀少幾個人，在這個時間等車的人不是和他一樣沒有私家車上班族就是趕著進城買東西的，基本上都是些少數派，所以早上坐車的人一向不是很多，不像在原來城市那樣擁擠的快要貼到窗戶的地步。很奇怪，平常10分鍾就會來的公車，已經30分鍾下去還不見半個影子，難道晚點了，如果真這樣的話可就慘了，這裏想要打車比較困難。
    “嘟嘟嘟——”遠處響起汽車鳴笛聲。
    “嘟嘟嘟嘟——”聲音一直都沒有停歇。
    “恩？”岩煒的車子停在站台不遠處的道路旁。
    “上車。”岩煒伸出偷來說道。
    “不用了。”蕭俊打了一個不需要的收拾。
    “快點吧，很明顯公車晚點了，再等下去會遲到吧。”岩煒淡淡的說。
    “……”想來現在的情況確實有遲到的危險，思前想後還是上了岩煒的車。
    “以後就坐我的車吧，省的等公交。”一邊說著一邊發動引擎。
    “謝謝了。”岩煒打開車內收音機，播放著早間節目，主持人幽默風趣的話語，曾經是蕭俊最喜歡的主持風格，想當初看著娛樂節目捧腹大笑的模樣，現在卻沒了當初那般熱情，低調的聽著。
    “……”岩煒偷偷看著蕭俊的表情，3年的時間讓那個雖然心事難懂卻也活潑開朗的人變得成熟起來，是因為葉瑨嗎，那個童年玩伴。想到這個，岩煒心中一陣抽痛，明明已經快要忘記，快要忘記那個場景，卻在看到他的瞬間全部回想起來，真是夠悲慘的，這樣的自己。
    “到了，你先下，我去停車。”蕭俊打開門，走下車。
    “謝謝了。”蕭俊禮貌的說著，轉身走進公司。
    “……”8樓窗戶旁站著一個人。
    “我這就來。”收回眼神後，轉過頭回到辦公桌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