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夜貓危機 第九章.我與夜貓的再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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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暗的天空隆隆作響,懷帶著鹹腥味的風卷起了地麵的塵土,我沒有絲毫遲疑的踏上了崖頂,向懸崖的邊緣走去。
視野忽然廣闊起來,向前望去,除了波濤洶湧的海潮與暗礁外,在距離這兒不遠的地方,還有著一處滿布迷霧的陰影。
我意外的發現自己沒有害怕,站在如此危險的地方,我的心中竟然會如此平靜。
真是不可思議呢。
已經來到了這裏啊,前麵那個地方就是琥珀的家鄉。
——夜貓一族的家鄉。
我該用怎樣的麵目去麵對琥珀的那些族人?我該怎樣從他們的麵前把琥珀帶去才好。
這種時候才開始煩惱這些可笑的問題。
我無奈的搖了搖頭,這果然不像是我的性格呢。
「該怎麼過去呢。」我輕聲的問著自己,耳邊是海風拂過的聲音。
【飛吧……】
「誰!?」我警惕的轉身,緊皺眉頭掃視著四周,空蕩蕩的崖頂除了我以外什麼都沒有。
錯覺麼?
【如果是你的話,是能夠做到的。】
那個聲音再度響起,是十分溫柔、純粹的男聲,心中泛起了莫名的熟悉感,似乎在很久很久之前,我就曾經聽過這個聲音。
狹小、黑暗,就連四肢與雙眼都無法張開,但很溫暖,同時給人帶來不可思議的安心。
飛?是讓我跳的意思嗎?我迷惘的向崖下望去。
鋒利的暗礁佇立在海中,我的腦中浮現出了自己躍下後被暗礁刺穿的慘狀。
鮮血如蜿蜒的毒蛇布滿了暗礁,呈現出暗紅色的光澤。
「還真是漂亮的顏色呢。」我輕笑了起來,若是,這樣真的能夠見到琥珀的話。
我緩緩轉過了身,背對著大海張開了雙臂,像是在擁抱著什麼一樣,我仰起了頭,嘴角勾起了淡淡的微笑。
「阿淵!!!」「不要!!!」
輕輕的向後一躍,我背對著崖底墜去,最後映入眼中的是父親與瀧震驚痛苦的麵孔,他們的嘶吼聲很快便被呼嘯的風聲所替代。
若你說的是真的,就讓我見識一下吧。
所謂的,佼佼者的力量。
能夠讓人類完全無視重力,翱翔在天空中的力量。
耳邊呼嘯的風聲漸漸消失了……
有什麼托住了我正在下落的身體。
那實在是一種很奇妙的感覺。
就像是誰的懷抱一樣,像是害怕弄壞什麼脆弱的東西一樣,小心的從腋下與背後展開,將我整個人包裹了起來。
眼前是嶙峋的山崖與烏黑的天空,身後則是布滿礁石大海。
在這種情況下,卻有令人心情愉悅的情感不斷的充斥著我的胸腔。
這是……幸福嗎?
(你,要去往何方?你,要追求何物?)
耳邊似乎有誰輕聲的問道。
微微的攥緊了拳頭,若這股力量真的是歸屬於我,從出生起便承載在血液中的話。
我要去往的地方……
我要追尋的身影……
這些問題的答案就隻有簡簡單單的一句話而已。
我要,找到琥珀……
得到了答案,那股力量緩緩的引領著我往海中的那團陰影飛去。
望著前方不斷放大的黑影,父親與瀧的麵孔在我的腦海中劃過,他們痛苦的神情瞬間揪痛了我的心。
對不起,父親,瀧。
我知道剛才所做的事情對於他們來說很殘忍,尤其是對剛從母親的死中恢複心神的父親,但,如果是瀧的話,一定會明白我的吧。
我用雙手緩緩的掩住了臉,唇邊與無名指間的觸感如琥珀蒼白的肌膚般冰冷。
明明心中是如此充滿喜悅與幸福,……為什麼卻有種想流淚的感覺呢。
明明……馬上就要見到琥珀了。
充滿了迷霧的島嶼,居住著嗜血種族的島嶼,在這種危險的地方,是不可能讓我隨心所欲的吧,如果起了衝突,不論怎麼看都是我死的麵比較大吧。
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我卻有種一定能夠見到琥珀的感覺。
並不是自大自己有強大的能力還是怎麼樣。
我隻是莫名的覺得應該是如此才對。
僅僅是,這麼覺得而已。
(瀧的視角)
時間明明是下午,天色卻陰暗的與夜晚無異,而且還悶悶不樂的響個不停,不祥的預感再度開始浮現,可我能做的隻有邁著幾乎沒有知覺的腳步繼續的往上走。
「咳……」
身邊傳來了低沉的咳嗽聲,伴隨著是不連續的喘息聲,我不由得停住了腳步。
「雲叔叔你沒事吧?」
「沒事,快走吧。」
身邊的這個男人拒絕了我的幫助,努力地擺了擺手,自顧邁大了步子,我一下子就被他甩在了身後,看著他高大的背影與踉蹌的步子,我怔住了。
對於現在的他來說,或許僅僅是邁步與呼吸就足以將他的所餘不多體力消耗殆盡了吧。
但他卻不知疲倦的走著,不,不是不知疲倦,而是身體都累到幾乎動不了了,意誌卻一直支撐著他往山頂走去。
沒錯,我們的目的地是尋山的山頂。
‘唰……唰……’
腳步聲漸行漸遠,抬起頭,我看到了男人幾乎快要消失了的背影,他似乎已經忘記了我的存在,一心隻想要盡快的向山頂趕去。
我急忙邁開了大步,開始用著僅存的一些體力往男人的方向趕去。
當我們終於達到了山頂,看到了那道身影時,雙腿已經控製不住的發抖,幾乎要跪在地上了。
她轉過了身,麵對著我們。
看見我們了嗎?
答案是,沒有。
她的視線越過了我們,看向了天空,雙臂緩緩地伸展開來,微風卷起了她的衣角。
我的眼前有那麼一瞬迷亂,仿佛,下一秒,就會有一對羽翼取代她展開的雙臂。
她的嘴角勾起了滿足的微笑。
我身邊的男人驚慌的伸出了手,向她奮力跑了過去。
我一下子驚醒了。
啊……!
聲音就像是被什麼堵在了嗓子眼,我想要大叫,卻怎麼也發不出聲音。
她的腳尖踮起,很輕,很輕的向後一蹬。
「阿淵!!!」「不要!!!」
聲音終於破口而出,身體變得異常輕盈,我幾乎和男人同時達到懸崖邊。
阿淵睜開了雙眼,烏黑的眼眸深深地看了我一眼,隨之隱沒於崖底。
我們險些追隨著她墮入大海。
耳邊與眼前,隻有風聲在呼嘯著。
忍耐了許久的瓢潑大雨瞬間傾盆而下。
思緒就像是被強製性的靜止了一樣,我睜大雙眼,而在眼前不斷回放著的則是那道消失於懸崖邊緣的熟悉身影,還有消失於崖底前,她深邃的眸子,一次又一次……
「為什麼……」
身邊男人的低吟稍稍喚回了我的神智,我轉動著脖子,用呆滯的眼神看著他。
「啊啊啊啊啊!」
男人的嚎叫與一聲巨雷幾乎同時響起,數道軌跡明顯的閃電,劃過了天際。
我猛的跪倒在了碎石遍布的崖邊,膝蓋與掌心幾乎同時傳來了微微的刺痛,我攥緊了拳頭,高呼出的卻是。
「淺夜!!!」
(雲淵的視角)
腳尖試探性的點在草地上,身體就如所想的那般順利的落了下來,雙腳穩穩地支撐著身體的那一刻,久違的實感一下子回來了
天空有些陰暗,波浪狀的電流淩厲的在雲間穿梭,寒意襲來,我有些無助望著四周,不知應該怎麼辦才好。
猶豫著向前邁出一步,視線豁然開朗,碧綠的草地與乳白色的晶體交錯在一起,顯得格格不入,明明是冬天,這裏的草卻沒有枯萎,本不該同時出現的兩種美景在這個島上卻悠然自得地合為一體。
身穿白色長裙的少女堂皇的站在我的眼前,狂風將她的裙擺卷起,眼眸猶如被蒙上了一層濃重的黑霧,沒有一絲的生氣。
那是我第一次來到這裏見到的琥珀。
一道閃電毫無預兆的劈了下來,硬生生的將我眼前的幻象撕裂,炫目的光芒刺痛了我的雙眼,即便是閉上了眼睛也仍然被滿滿的白色占據著。
眼球內的神經不安的跳動著,白霧開始逐漸的消散,與此同時,一股燒焦味鑽入了我的鼻腔。
緩緩的睜開雙眼,首先映入眼簾的是被燒得烏黑開裂的大地。
剛才仍美如虛幻的景象驀然轉變為地獄般悲慘的場麵。
若是我沒有停下腳步,應該也會像那草地一樣,瞬間化為焦炭。
偶然引起的幻象,存在於記憶中的琥珀。
即便不在身邊,也時刻守護著我嗎?
琥珀……
濃重的宿命感籠罩在我的周遭,分不清是現實還是夢境的世界,不屬於人類的呼吸聲與心跳聲在耳邊環繞著鳴響,看不到卻能感覺到,能讓毛孔戰栗著豎起的殺意。
我……被包圍住了。
屬於這個小島的生命,懷著撕裂獵物的欲望,在這個小島的角落,虎視眈眈的注視著我的一舉一動。
——第九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