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夜貓侵入 第八章.我與夜貓的新年祭(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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報幕員:「接下來表演的節目是高二A班,雲淵,離琥珀同學帶來的話劇《貴族的禮物》」
觀眾中,身穿筆挺西服表情嚴肅的男子露出了訝異的神情,然後……掛上了十分溫柔的笑容,俊秀的容貌令周圍的觀眾紛紛側目。
同瀧所說的一樣,在踏上了舞台的瞬間,我的心情變得無比的平靜,那是因為我一眼便發現了幾乎淹沒在觀眾中的那道身影,絕對不能令他失望的信念將緊張全都驅散了。
話劇比預想中更要順利的進行著,但卻出現了無法預料的事情。
表演即將到達高潮,我抱著琥珀走在去向古堡外的路上,裝有草莓汁的袋子提前破裂了,我不得已的將草莓汁喝了下去,可是,之後的場景該如何是好,根本沒有時間讓我再去後台拿備份的物品。
「琥珀,沒有‘鮮血’了。」偷偷的關閉了領口的麥克風,我的臉上掛著優雅的微笑,實際上心急如焚。
我從來就沒有懷疑過琥珀的理解能力,她閉著雙眼,雙唇顫動,用著隻有我能夠聽到的聲音說道,「沒事的。」
舞台並沒有多大,隻不過幾步便到了最後的場景,精致的弦月高高的掛在空中。
我抱著琥珀,麵對著月亮,也是麵對著觀眾,跪了下來,重新打開了麥克風的開關,用著不高的音調說著,「呐,我跟你說哦,我有一份禮物要送給你,所以,你千萬千萬,不能睡著喲。」
……怎麼辦怎麼辦。
猶豫間,琥珀那冰涼的手撫上了我指間被OK繃隱藏著的戒指,在其他人沒有注意到的情況下撕下了OK繃,然後用指尖摩挲著漆黑戒身上的綠寶石。
「咬下來吧,淵……」琥珀睜開了雙眼,那烏黑的眼瞳中再次閃爍著熒熒的綠色光芒,她清冷的聲音帶著一絲眷戀和魅惑。
我的意識漸漸迷茫了起來,隻知道口中的犬齒在蠢蠢欲動著,我湊近了琥珀,輕輕的用犬牙摩挲著她的脖頸,犬牙陷入了皮肉中,甜腥的香味在我的嘴中蔓延開來,琥珀的身體顫抖著,緊緊的環緊了我的肩,一切不是有意,但卻和劇本上一模一樣。
——此時,舞台後
「那個,真的是草莓汁麼。」
「顏色不一樣了誒。」
「……好像真的血。」
「呃……胡說,才不會是真血……應該吧。」
一種詭異的氣氛在舞台後散發著,一直倚在牆壁的元冰微笑著,扶了扶鼻梁上的黑色鏡框,輕鬆的走到了同學們的身邊。「我剛才給班長的不是草莓汁,而是番茄汁,怎麼樣,很像吧。」
「什麼啊,原來是元冰同學搞的鬼啊。」
「嚇我一大跳。」
氣氛一下子緩和了下來,女生們拍著胸口說道,元冰像是突然想起什麼一樣的一拍掌。「對了,戒指等等就不要放了,我自有安排,打燈光的隻要配合氣氛就可以了。」
沒有人會懷疑既是導演又是編劇的元冰,紛紛應是,負責放戒指的同學也回到了休息室內。
血腥味在鼻尖愉快的轉著圈,隨著琥珀的鮮血緩緩流進我的喉管,無名指上的戒指開始散發出妖魅的墨綠色光芒。
「在月神的見證下,我與你簽訂下共生的契約,你生我生,你死我死。」似曾相識的話語浮現在了我的心頭,我遵照著原句緩緩念出。
「真是個好禮物呢。」琥珀微笑著擁住了我,她的右手忽的閃出一陣璀璨,一枚相同的黑戒包裹住了她纖細而美麗的無名指。
念旁白的家夥雖然對我們突然改變的台詞感到有些迷惑,但在元冰的示意下念出了結束詞,幕布緩緩拉上,幾個女生比什麼都快的跑了上來,將紙巾遞給了我和琥珀。
我恍然醒悟,口中濃醇的血腥味告誡著我,剛才發生的一切並不是夢,台下的掌聲熱烈的回蕩在體育館內,但卻傳不進我的耳中。
琥珀的臉上掛著蒼白的微笑,她抬起手拭去了潔白頸子上的鮮血,如同我那次一樣,光滑的肌膚上沒有任何的傷口,但空氣中仍隱隱漂浮著的血腥味是無法說謊的。
我苦笑了一下,擦去了嘴角的鮮血,然後幕布打開,和全班同學一起謝幕。
沾有鮮血的紙巾被我和琥珀緊緊的攥在手中,這並不是能夠展現於人前的東西。
我和琥珀都明白這些。
我們的話劇結束後是輕音樂部的演奏會,我在其他人沒有注意的情況下,準備帶領著琥珀悄然離去,才剛走出準備室,一道身影便攔在了我的麵前。
那道身影散發出了我所熟悉的煙草味,緊握著琥珀的那隻手不由得握的更緊。
現在站在我麵前的男人對我來說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更是比我的生命還要來的重要的人,我最喜歡的母親深愛著的人。
「父親……」我低低的喊著,琥珀不知為什麼突然顫抖了起來,我下意識的將她護在了身後。
「很久不見,長大了呢。」父親那溫潤的嗓音再一次的回響在我的耳邊,隨之而來的還有那溫熱的掌心,就這麼猝不及防的撫上了我的臉頰,明明隻是溫熱而已,但是為什麼,在臉龐上停留瞬間後變得如此炙熱。
我有些無法忍受如此溫柔的父親,倔強的將頭偏向了一邊,逃離了他的掌心。
在那一瞬,我不知道父親露出了怎樣的表情,是憤怒抑或是悲傷?我不知道,因為我根本沒有抬起頭來,我不想看,更不敢看。
明明是如此期待和父親的再會,但真正見麵後心境卻莫名的改變了。
變得……不像自己了。
「回家吧。」父親包容了我的任性,抬起頭,是許久不曾見過的,父親的笑容。
俊逸的臉龐上,那淡淡的弧度……有多久了呢?自從母親去世後,就再也沒有見過的父親的笑容了,是什麼讓他微笑?是什麼讓他露出了那樣安心的表情?
——是你。
似乎有誰在告訴我這些問題的答案,很熟悉的聲音,我?是我麼……作為母親生命延續的我麼?
——不,不是作為任何人的延續,而是你,獨一無二的你。
父親,是無法對我微笑的,對著我臉,他根本就笑不出來,是的,我有著酷似母親的麵容,他是那樣的深愛著母親,失去母親時又是那樣的痛苦。
原本是那樣堅強的人,在那段時間內,猶如一具沒有了靈魂的空殼一般。
像是體會到我悲傷的心緒般,那個聲音消失了,不再說話,或許這是最好的吧,它每說一句話,那被深埋在身體深處的疼痛便多蘇醒了一分。
「很漂亮的孩子呢,是你的朋友麼。」父親低著頭,望著比我還要低一個頭的琥珀。
「恩!」我輕輕的點頭,然後將琥珀從我的身後拉了出來,「自我介紹一下吧。」
「……」琥珀突然抬起了頭,露出了就像是一個心愛的玩具被搶走的孩子那般的眼神,緊緊的看著父親,然後十分別扭的吐出了三個字,「……離琥珀!!!」
……簡直就像是在像父親下挑戰書一樣。
父親不喜歡沒有禮貌的孩子,這點我比誰都清楚,偷偷看了一眼,父親正在用銳利的目光掃視著琥珀。
「看來似乎是很有趣的人,琥珀,你好,我叫雲文溯,叫我雲叔叔就可以了。」父親似乎對琥珀十分感興趣,主動向她伸出了手。
「……我年齡比你大得多。」琥珀淡淡的一句話令父親啞口無言。但她看了我一眼後,還是扭扭捏捏的跟父親握了手,然後拉了拉我的衣角。
「淵,回家吧……」
「……恩?」父親疑惑的望著我,「琥珀現在寄住在我們家麼?」
「恩……住在後庭裏。」我點頭,琥珀似乎很中意後庭的那張木質長椅,早上常常趴在那裏懶洋洋的曬太陽,而晚上則是在長椅上卷縮成一團熟睡。
「後庭啊……那的確是個好地方呢。」父親若有所思的點著頭,似乎想起了些什麼。
琥珀似乎很不喜歡父親,父親雖然很想和琥珀交談,但還是一路無言的一起走到校門口,如我所預料的一般,一輛黑色的加長林肯已經等候多時了。
學生們有意無意的看著緩慢走向那輛轎車的我們,這就是所謂的‘好奇心’在作祟吧,這個都市並不缺乏這樣的加長車,但若是知道家裏擁有這種車的人和自己同一個學校,無論如何還是想看看那個人的樣子吧。
或許他們就是這樣想的,我甚至能聽到身後的竊竊私語,其中羨慕居多,但也不乏鄙夷的,畢竟我們對於那些生活在普通家庭中的人來說,算得上是‘暴發戶’一類的吧。
我頓時有一種預感,一種‘平靜’的生活被打破的預感。
——第八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