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 亂紅之卷·今夕是何年 』 『 第二章 · 白雪紛紛何所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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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雪紛紛揚揚而下,一旋兒一旋兒點地,輕輕點點地,飄飛盈盈地,落在寒香園的屋簷上,亭台邊,似神廚撒鹽,似風吹柳絮。
她靜靜地佇立在雪中,美麗的水眸望著落雪,目光迷離,思緒紛飛。雪又下大了點,風也稍稍猛了。雪花兒很放肆地墜到她的襟上,肩上,鬢上,雪白的精靈們似乎走進了一個迷宮,再也找不到同伴,它們都迷失在了她的和雪一樣顏色的白狐裘衣上。
她抬起手,任由一小粒雪白落在掌心,但那一瓣冬香卻並未因為掌心的溫度而變成雪水。她的眼底泛出淺淺笑意,吟道:“牆角數枝梅,淩寒獨自開。遙知不是雪,唯有暗香來。”
淩風止看著雪地裏的她,柔聲道:“雪韻,快回來吧,小心著涼。”
雪韻卻並沒有轉身,也沒有答話,隻是癡癡地看著手心隨雪飄落的梅花瓣:“是梅花啊……”。
上茗縈舒舒服服地躺在淩風止的臂彎中,享受著人體體溫帶來的溫暖,很是愜意,舒服地打著哈欠。經過這麼多天的深思熟慮,上茗縈已經想開了,雖然搞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會來這裏怎麼來的是穿越還是轉世還是附身而且這裏是什麼國家什麼年代是不是中國古代也不清楚,但既來之,則安之,把它當作21世紀的科學家夢寐以求都求不來的時空旅行好了,天穿我才必有用,反正回不去了,不如安安心心在淩府長大,就當是新的人生,而且這裏有人疼有人愛,多好。
上茗縈雖說不算得上是樂觀主義和樂天派,但是在娛樂圈摸爬打滾,不想被汙染,不想一蹶不振,一份堅強還是要有的,況且她父母早逝,也沒有太多的朋友,那種獨自一人的清冷與寂寞,早已養成她堅強不服輸、自立自強的性格。
奇怪的是,雖與淩風止夫妻相處的時間並不太長,幾天而已,上茗縈又是如此警惕死活不肯不隨便親近人的人,但是,她可以清楚地感受到他們對她的真心疼愛,而且上茗縈覺得他們與她總是有一種說不清楚的天生似的羈絆,最親的親人的血緣濃於水般的羈絆。或許,他們之間,真的是有緣吧。
其實細細對比,雪韻和上茗縈還是有本質上的不同的,上茗縈沒有雪韻的飄逸出塵,似乎隨時都會乘風而去,也沒有那般的曆經世事的通透,看破紅塵的豁達,雪韻也沒有上茗縈的……呃,那個……靈動……
“風止,你姓淩,她又是在這冷寒天中出生的,我幫她取名為‘淩寒’可好?”雪韻忽然一轉身,對站在屋簷下抱著上茗縈的淩風止說道。
就在雪韻轉身的那一瞬間,墨發飄起,長長地被風吹得四揚飄散,在漫天風雪中黑白分明,她身後是幾乎不見的梅樹,被打落的梅花瓣和雪花纏纏綿綿,一縷縷發絲也糾纏在內,淡眉如蜂聚,衣袂似雲飄,嘴角含笑。
“就依你吧。”淩風止看著她,眼底閃過一抹驚豔,他見過不少的絕代佳人,幾乎都比雪韻嫵媚風騷,可是任你百媚千嬌,我自心如止水,巍然不動,就連江湖人驚為天人的“司音仙子”的他的師姐,留給他的印象也隻是自然瀟灑,八麵玲瓏而已,隻有雪韻,能不停的帶給他驚豔的感覺。她微笑時,她蹙眉時,她彈琴時,她作畫時,都帶著耀眼卻不失柔和的光芒。我為什麼會愛上你呢?或許隻是因為,你就是你,不是別人。思及至此,先前的驚豔又化成溫柔的愛意,虎目含笑。現在,這個仙子般的女子,已經是他的妻了,已經屬於他了,他會用永生的時間,去愛她,去嗬護她。
站在雪地裏的那個美麗的女子卻微微愣了,想不到自己胡亂說說的,他竟當真了。按照輩分,孩子應該叫“淩若寧”才對,這淩風止,真真是寵她愛她到極深了。心裏湧過一股暖暖的滿足感和幸福感,好像她的世界,隻要有淩風止就足矣。
雪韻回報給他一個溫暖的微笑,如大雪初霽,如春暖花開,如陽春三月。這一笑,連天地都要失色,雪似乎要被這柔和的溫度融化了,風也緩和了不少,仿佛這已不再是風雪凜冽的肅殺嚴冬,而是草長鶯飛,細雨綿綿的春了。
淩風止久久沉醉在她的如花笑顏裏,多久了,雪韻沒有這樣笑過?她一直不開心,即使笑,麵對一些虛情假意的親戚也難以是發自真心的。現在,她好像豁然開朗了一樣,是自己的關懷終於令她感到舒心、感到幸福了嗎?她的心結解開了嗎?她,終於肯承認他了嗎……想到這裏,冷漠如他的嘴角也漸漸勾起了一個幾乎不可見的溫暖弧度。
淩寒看著這“賢妻良夫對視相親相愛圖”,感動得稀裏嘩啦、一塌糊塗,看看,看看,什麼叫夫妻?這才叫夫妻!現代人真應該來看看,學習學習人家是如何體貼對方、關心對方的!省得人家民政部門“辦離婚恨不得馬上和自己的工作崗位離婚”。
嗚……沒拿相機……不然拍下來當紀念或者拿來賣給COSPLAY的社團會多有價值啊!現在這種古風古韻的可是最熱門的!
難得溫柔的冰山大酷哥和纖柔若水的漂漂大美女的合影啊!呃,不對,還要加上她自己,嗯啊,難得溫柔的冰山大酷哥和纖柔若水的漂漂大美女以及他們懷中的有愛青春漂亮可愛噠淩寒寶寶的跨世紀大合影!絕世珍藏如假包換過期不侯啊……
雪韻靜靜凝視著淩風止,眼中柔情繾綣,情切至此,再複何求?即便前途是泥濘不堪,困難重重又如何,這一生,已注定,你,是那個陪我攜手證明誓言會永遠的人。風止,感謝上天,把你送到我麵前。
淩風止感受到她的脈脈溫情,幾乎要欣喜若狂了,但長期的冷漠品性讓他不會太過表露出來,眼神的愈加溫柔才稍微泄露出他的情緒。
他一手抱緊淩寒,一手牽住從雪裏出來的雪韻,大大的手掌緊緊包裹住她的纖纖玉手,溫言道:“雪韻,我們帶寒兒去看看爺爺吧。”
雪韻反握住他的手,微微點點頭:“好。”
他們慢慢走在被雪微打濕的回廊上,一步步漸漸走遠,但兩人的手,依然緊緊交握著。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確認過眼神,我遇上對的人。
淩寒突然有一種深深的感動,一個人穿行在芸芸眾生之中,是怎樣的緣分,才能在對的時間對的地點遇上對的人?天機難窺也不過如此吧。
有人說:“前生的五百次回眸,才能換來今生的一次擦肩而過。”是怎樣的曆經磨難,苦苦輪回,萬世千生才能相遇、相知、相愛直至相守?
愛與被愛都何其幸運,可是相愛卻很微妙,長相守也很容易變成一句可隨意遭踐踏的謊言,為什麼你們可以做到呢?
也許隻因,為卿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