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傳 第四卷 第八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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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手下把蕭勵勤的死訊彙報給方洞廖時,
這個權重一方的東北王目光迷離,麵向西北輕輕一句:“是嗎……”
忽然有一種感懷寂寞自心底滋長起來。
餘宜池走了……
蕭勵勤也走了……
下一個要走的人是誰?
風吹過被青蔥歲月遺忘的角落,
悲涼惆悵。
猶記當年初遇南輔軍校,
恰當年少輕狂,正值血氣方剛,三人誌氣相投一見如故。
年紀最長的餘宜池處世沉穩、大度氣派,而且處事公正深孚人望,是當之無愧的大哥。
小弟蕭勵勤最為聰明聽話,深受教官信任喜愛,委以班長重任。卻不知每次學生鬧事都有他在背後出謀劃策。
而自己……
方洞廖懷念一笑:怕是南輔軍校至今還流傳著“打遍天下無敵手”的兵痞子老大的傳說吧。
那幾年的秋春,時光浮華。
後來呢?
餘宜池就職大總統。
蕭勵勤結識了安淑美。
自己則回到了東北繼承祖業。
歲月的風,吹得命運分分合合,
曲終人散後,
惟餘茶涼。
東北王看著桌上的一個精美相框,年代頗有些久遠,裏麵的照片也已經微微泛黃了。
是一張合照。
照片上,最中間一個少年老成的年輕人左手攬著一個英姿颯爽的男子,右手攬著一個儒雅清秀的少年。
三人皆一身筆挺軍裝,笑容陽光青春,照片的背景是南輔軍校三個半拱形的學校大門。
方洞廖輕輕撫摸著相框,眼角依稀有淚光閃過。
口中自言自語:“你們倒好,早早到下麵聚會去了。到時同坐一處,舉樽共飲把酒言歡之時,可別忘了我老二方洞廖呀!”
然而方洞廖知道,逝者雖去,卻並非塵消煙滅,了無牽掛。
“至於你們的孩子——藝雅、小弈、傾宇,我這個做兄弟的都會視如己出,把他們照顧好。”
此刻的方洞廖就是一個隨處可見的普普通通的父親,與好友絮絮叨叨閑話家常:“君乾這小子小時候你們也見過,整一個混世魔王轉世,皮得很。現在長大了,越發天不怕地不怕,幸虧還有傾宇這孩子治得了他。
“原本還想讓那混小子將藝雅娶回家的,誰想傾宇這孩子捷足先登,早就跟藝雅情投意合兩情相悅了……勵勤呀勵勤,還是你生的兒子厲害。”
說到這裏,東北王的語氣不禁有些埋怨:“當初我們三個說好,為了以後親上加親,如果今後一家有了女兒定要嫁給另外兩家的其中一個,照現在看來藝雅不是嫁給君乾就是嫁給傾宇了。我說你餘宜池當初為什麼不多生幾個女娃娃!”
1946年四月十九日,方少帥潛身返回南七省。
正如他來時的低調沉默,他走時也默默無聞無人知曉。
甚至有些人根本不知道赫赫威名的方少帥來過這趟平京。
無雙則稱其要等收拾完平京殘局之後才能返身回玉亙。
與此同時,剛抵玉亙市的方少帥也發表了一份聲明,辭甚謙遜,意甚懇切。
聲明中坦露自己才疏學淺經驗不足,不足以擔當國統府大總統重任,宣布放棄此次大總統競選。
此聲明一出,段齊玉當選的票數立馬水漲船高,一路看漲。
如果不出意外,段齊玉連任國統府總統一事十拿九穩。
“玉函來了?”白衣少年正在把玩一隻打火機,優雅純熟的動作直讓人看得眼花繚亂。
見他進來,收起打火機淡淡頷首:“快請坐。”
張玉函落座後,望著小樓搬理一空的書房,不由訝然:“主席,你要走?”
“等清理完手頭瑣事後再走,大約還要一星期吧。正想跟你們說來著。”等侍衛上茶退下後,無雙才接道:“話說回來,你和嘵嘵的婚期也近了吧?”
“五月一日是黃道吉日,到時候還請肖主席務必出席喝我們這杯喜酒。”
無雙溫雅一笑,頗為惋惜:“到時肖某身在玉亙,隻怕喝不到兩位的喜酒了——不過二位的新婚賀禮肖某肯定送上。”
張玉函十分自得地望著他:“主席,這杯喜酒您一定能喝上的。”
“咦?”無雙好奇道,“這是為何?”
無論如何,能讓無雙公子麵露驚詫之色,也是令人得意驕傲的事。
“主席應該知道張某主修的是新聞傳播學。”
無雙點頭表示自己知曉。
“我也曾不止一次地表示畢業之後將會投身新聞界,自創一番事業。”
“正是。”
堅持理想,並敢於為此拚搏奮鬥的人,總是值得敬佩的。
無雙的溫潤的眼裏隱約有一點燦若晨星的笑意。
張玉函的語氣,是擬把疏狂圖一醉的江山激揚!“現在南七省百廢待興生機勃勃,張玉函想在南方新聞界闖出一番新天地,不知肖主席能否接納?”
透過竹簾的縫隙,有兩隻燕子雙雙低徘。
無雙灑然一笑,春淺落花。
他說:“十分歡迎。”
一朝輕軟柳絮飛,誰家少年笑倚馬。
當時風姿正颯遝,劍指宏圖揮瀟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