語文課上顧言丟過來一個紙條，於果緊張的喵了一眼語文老師那唾沫星子橫飛的樣子，正忘情的沉浸在自己的課題當中全然沒有注意到這底下的一絲小動作。
    這才放心的在一堆書的掩護下緩緩舒展開那張折疊整齊的字條，上麵赫然寫著星期六來市體育館。
    市體育館？大多都是演唱會一樣的活動才會在那邊舉行，可是他所在的這座南方小城，什麼明星會來這邊開演唱會？
    於果抬頭疑惑的看著顧言，顧言又將一張門票一樣的東西推到於果課桌上，他這才看清原來是鋼琴演奏。
    鋼琴演奏，他突然明白過來了點什麼，但又不是特別明白。這樣錯綜複雜的情緒讓他此刻的表情很是奇怪。
    “有些同學上課的時候不要走神。”語文老師意有所指的盯著於果，那厚重眼鏡後麵是一道冷冽的目光。
    一放學根本就沒有給於果時間問顧言，後者就已經不見人影了。
    周六的這天於果是被窗外的雷聲吵醒的，這天昏昏沉沉的，是要下暴雨的征兆，於果是一個極容易因為天氣而影響心情的人，望著窗外那似傍晚無光的天，他心裏也覺得陰鬱陣陣。
    和顧言約定的是晚上七點半，現在的時辰還早，於果決定如果天氣好，那他就跟顧言告白。
    這樣想著又沉沉的睡去了，等他這一覺回籠覺醒窗外那日上三杆的晴朗模樣，於果頓時覺得連上天都在催促他。
    到達會場的時候裏麵的觀眾並不多，打聽一下才得知這是一場非正式演出，所以除了受邀的人以外，其餘人都不能入場。
    於果的眼神四處張望著，在台後他看見了正在整理禮服的顧言，這是他第二次見他穿西服，上一次是在他的婚禮上，當時他的臉上除了幸福還有成熟之後的穩重。
    現在的他雖總是一副故作沉穩的模樣，可是臉上那掩不住的稚嫩，和心底那蓋不了的傲氣，都讓他脫不去少年人的感覺。
    此時的顧言正研究著衣領處的領結怎麼佩戴，領結不像領帶那麼難搞。弄好之後顧言的眼神看向觀眾席，似乎是一眼就看見了正在看著他的於果。然後眼神碰撞在一起的那一刻相視一笑。
    於果想，今天的告白一定要成功啊！
    於果不大聽鋼琴曲，前麵那些選手的曲子他隻能分清好聽不好聽，其他的再也品不出來了。而不是所有人的曲子都悅耳的，至少他是這麼認為。
    就在他快要睡著的時候，穿著一件白色紗裙的餘情緩緩走了出來，坐在那架亮黑的鋼琴前麵，將手指輕輕的放在黑白琴鍵上。隨後一陣溫婉悠長的琴音傳入他的耳朵，娓娓道來。
    此時的餘情很像公主，姣好的麵容，絕佳的氣質。卻給人一種不依附於任何人的美好，絕世而獨立。
    一曲畢，餘情卻並未起身，隨後帷幕之後顧言身著黑色的禮服走了上來，在餘情的旁邊坐了下去。
    熟悉的旋律傳到了於果的耳朵裏，他一下就聽出了這首夢中的婚禮。
    他沒有賞析曲子的本事，但是音樂這東西卻有一種很神奇的力量，那就是每個人聽著都會有自己的感受。
    就好像於果覺得這首曲子有說不出的憂傷，但是他卻說不出哪裏憂傷來。
    以前顧言學鋼琴的時候自己吵著要聽也隻是因為覺得它好聽，現在大了再聽反倒聽出了一絲感受來。
    在他的思緒中這首曲子到了尾聲，台上的餘情停下手來，顧言繼續彈奏，換了個旋律。於果聽不懂。
    前奏像是一個人在試探著想要說出點什麼來，後來仿佛得到允許之後大膽的將自己的心聲吐露。說到動情時又放緩了語調。
    這是於果的感受，再多的他也沒法再體會了。
    演奏結束，顧言和餘情紛紛起身，往台下鞠躬，抬頭時顧言的眼神落在於果臉上，嘴角勾起一個好看的弧度。
    仿佛這裏禮堂裏隻剩下他們二人，不知是聚光燈的原因還是顧言的笑容太好看，於果覺得，現在顧言望向自己的眼睛裏，有一道熠熠生輝的光。
    演出結束，於果站在場外等待顧言，百無聊奈的看著出場的人越來越少，他卻緊張起來。
    因為他知道，他等的那個人終會從那道門後出來，而他積攢了兩世的情愫在今晚也會得到抒發。臨近了卻生出了幾絲緊張來。
    出來的顧言還穿著那身黑色禮服，看見於果，顧言沒有停留，步伐急速且堅定的往這邊來。
    他好像來結婚的，於果思想有些開小差了。
    “我有事要和你說！”
    “我有事要和你說！”
    兩人紛紛詫異，顧言一把拉過他，退到身後花壇邊上。
    “我先說！”顧言的語氣不容商量，於果隻能機械的點點頭。
    得到回應顧言倒不急了。
    “你知道我最後彈的那首曲子叫什麼嗎？”
    於果茫然搖頭。他確實不知道。
    “它叫卡農。”
    “哦。”知道名字對於果來說意義不大隻能點頭“還挺好聽的。”
    顧言似乎有些失望於他的反應微不可查的歎了口氣
    “有人說夢中的婚禮是象征美好愛情的，所以很多人把它用在自己的婚禮上，可是我卻覺得這首曲子其實說的是兩個相愛的人不能在一起的那種無奈，所以隻能在夢中完成自己和愛人的婚禮，既夢幻又悲傷。可是卡農卻不同。”
    “有什麼不同？”
    “人說卡農在不同的心境的人耳朵裏有不同的情緒，而我此時的情緒…”說到這裏顧言停頓了。
    “什麼？”
    “是告白前的不安、告白時的期盼、兩小無猜的默契、喜歡的人在身邊的踏實。”顧言一遍遍的細數自己的心聲“而我所以的情緒都來源於你，於果，我喜歡你。”
    如果說一開始於果還有疑惑，那最後一句，他真真切切的聽見了，他說喜歡他，顧言說喜歡他。
    明明心裏是欣喜的，但麵上卻呆住了，嘴裏也吐不出一個字來。
    顧言看他遲遲沒有反應，以為是自己唐突了，麵上失望的神情更明顯
    “你要是不想回答，還可以回去想想。隻一點，別那麼快拒絕。”
    於果很想呐喊，自己願意，可是他失聲了，又急又喜，幹脆一把抓住顧言的胳膊，把他拉進自己的懷裏。良久，才在他耳邊說道
    “我願意的。”
    回去的路上於果的手被顧言牽著，他都覺得不真實。畢竟這件事對他而言更像是一個夢，做了兩世的夢。
    “你掐掐我。看我是不是在做夢。”於果拉過顧言的手往自己臉上放。
    顧言無奈的伸手敲了他的頭。
    於果吃痛的捂住被敲的地方。
    “看來不是夢啊。”
    看他一臉恍然的樣子顧言忍俊不禁，又忍不住打趣
    “你是不是經常做這樣的夢？”
    對於於果這個兩世以來都對著一個人yy的人而言，這樣的夢他屬實做了不知道多少個了。但是被說穿，他又覺得沒麵子，決定死鴨子嘴硬一把
    “怎麼可能，我就是因為沒想過所以才覺得不真實。”
    “原來你沒想過啊！”顧言的語氣裏有說不出的可惜“我倒是不知想了多少回了。”
    於果吃驚於他的坦誠，卻很受用這樣的話
    “所以你從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的？”
    “不清楚，這個問題從我發現自己喜歡上你的時候就想過很多回了，但是卻沒想通，可能是小時候你幫我趕跑那些欺負我的人的時候，也可能是你無條件站在我身邊的時候，總之我回憶起來，所有的點滴都有可能，畢竟你已經融入到我的生命裏太久了。”
    所以，你是我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好像有了你，我才是我。
    此時此刻，兩個相愛的人深情相擁，連天生的月亮都顯得黯然失色。
    到家門口，兩人才依依惜別。
    “要不、我今天晚上睡你家吧！”於果提議。
    這話擱平常，是一句等同於我餓了要吃飯一樣的話，可是如今關係變了，這一說就顯得曖昧了很多。
    所以顧言拒絕了。
    沒想到自己會被拒絕的於果頭也不回的關上了門。
    剛回房間他的手機就響了，是顧言。
    “我要睡覺了，你打電話來幹嘛。”
    電話那頭的顧言在笑，聲音顯得十分爽朗。
    “這麼熱的天不洗澡嗎？”
    於果本來也沒打算睡覺，隻是之前主動被拒絕心中不爽而已。顧言也沒有再繼續逗他隻是叮囑他早點睡。
    “別忘了明天的約會啊。晚安。明天見。”
    掛了電話於果迫不及待的打開衣櫃，準備挑選明天約會穿的衣服。但是看著衣櫃裏那些款式單一，顏色素淨的衣服他突然覺得在約會這方麵女生還是更有優勢，那些個女裝款式多樣，顏色豔麗。
    於是他挑選了一件簡單的白色短袖外麵套一件白色的襯衫，下身是一條黑色短褲。在心愛的人麵前，誰不是人為悅己者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