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秋的言論裏一直在提及對顧言的愛，生怕說得少了，兒子就不能知道一般，但是顧言又何嚐不清楚呢，隻是一開始無法接受罷了。顧言不大理解母親口中的一生可以愛很多人的言論，可是他知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選擇，都有自己的路要走，這段路是孩子無法參與的，可是在真相袒露在空氣裏的時候，顧言內心的失落也是真真實實的。
    何秋說完拿胳膊肘捅了捅身邊的顧和平，顧和平才從拘謹中稍微緩過神，正了正身子，開口
    “言言，媽媽說得對！”
    “爸爸媽媽做得有很多不好的地方，讓你在原本應該爸爸媽媽陪在身邊的日子裏都自己一個人，慶幸你好好的長大了，而且優秀，健康，一開始爸爸媽媽的初衷是想給你更好生活，現在的選擇會變，但是初衷還是不會變。”
    這段話怕是顧和平這麼多年以來除了問學習以外和顧言說得最多的話了，顧言其實還有很多話想問，問問餐廳裏那個女人是誰？問問爸爸和媽媽此刻是不是都打算組建新的家庭了？很多很多，可是他卻問不出口，他覺得這些問題好像已經沒意義了
    “既然你們都已經有選擇了，那就這樣吧！”
    說完顧言就起身回到了房間，掏出手機上麵有一條未讀短信，是於果。
    “無論如何，你還有我！”
    顧言此刻突然很想聽到那個熟悉的聲音。
    撥通的那一刻電話被瞬間接起，電話的那頭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那個聲音不是磁性的男低炮，也不是嘶啞的性感中音，甚至普通得讓人找不出半點特別，可是此時此刻，顧言心裏踏實極了。
    那感覺就像是一顆漂浮了很久的浮萍終於紮了根一樣，有了一個不再漂泊的理由。
    “顧言，你在嗎？”
    電話那頭的於果看對麵一直沒有聲音於是詢問了一句。
    “我在。”
    聽到顧言的回話，於果就舒了口氣，接著就不再說話了。
    “你覺得人的一生會愛上多少個人呢？”
    沉默了好幾分鍾，顧言才開口問道。
    “嗯。。。。。”於果認真思考了一下這個問題，他見過的人大多都在有生之年愛上過很多人，甚至有人在同一時間愛上過幾個人，所以這個問題是沒有標準答案的，“人的一生大概率會愛上很多人。”
    “我媽也是這麼說的。”顧言此刻的語氣有些置氣“我不大理解這樣的觀念，如果是我的話，我這輩子絕對隻會愛上一個人，愛上了就堅定不移，絕不分開的那種！”顧言的話像是在賭氣，十足的孩子氣。
    於果輕笑。
    “你笑什麼？不相信我嗎？”顧言絲毫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語氣像極了幾歲的孩子和玩伴較真自己爸爸誰厲害時的樣子。
    “我當然相信你！”
    於果想起顧言這話確實沒錯，他上輩子也確實是這麼做的，而於果自己又何嚐不是呢？“因為我也是。”
    他後麵那一句話說得很輕，就好像自喃一般，顧言有些愣神，不確定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於果又繼續說“我也隻會愛上一個人，從一而終，哪怕他不愛我。”
    確定自己沒有聽錯的顧言蹙眉，他不喜歡於果這樣的假設。
    “還沒開始就預設好這樣的結局做什麼？他要是不喜歡你，你就死纏爛打到他喜歡你為止不就得了！”
    於果好笑，要是他知道於果喜歡的人是他自己，不知道還能不能說出這樣的豪言壯語來慫恿他死纏爛打，忽然於果邪惡的一笑，又想逗逗他了。
    “要是他喜歡上別人了呢？”
    顧言大約是沒想到他會這麼問，一時沒想到怎麼回答，空氣安靜的凝固了幾秒，於果也不急著開口，他就想看顧言會怎麼回答。所以即使這個問題讓顧言發窘他也樂意。
    “那就搶過來。”
    “哈哈哈哈，你說得對！”“那就搶過來！”
    調侃得差不多，於果又回歸正經，繼續說道
    “其實你不必去糾結其他人這輩子會愛上多少人這種問題，因為這種事情都是沒有定性的，無論他愛上多少人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他在愛此時的那個人的時候，是全心全意的，就足夠了。”
    其實和於果聊了這麼久，顧言也想通了，最重要的不是父母還相愛與否，最重要的是他們曾經相愛過，而自己的存在就是他們相愛過的證據，是無論怎麼樣都改變不了，也抹殺不掉的存在，這樣就夠了。
    聖誕節在國外是新的一年的伊始，類似於中國的春節。到了中國卻成了一個曖昧的節日，那些陷入情愛的男女對於這一天都有一種特別的情愫，在5班最顯著的體現就是有一些女生開始偷偷摸摸的織起了圍巾。
    原本隻是一兩個，可是在一個集體久了效仿的人就多了，所以後來織的人也就多了起來，一開始她們都隻是趁著下課的空隙織，後來也不知是不是為了趕進度，有大膽者都開始在一些非正科的老師課上勞作了起來。
    這件事當然很快就傳到了張靖的耳朵裏，所以這天數學課上課前那十分鍾被無情的占用了，成了訓話時間。
    “我們班極個別女生，老是喜歡拿著一團毛線在那邊織圍巾還是毛衣的，我在這裏奉勸你們一句，來學校你們除了學習這個任務以外，別的一概別做，想做織女，也要想想自己有沒有做織女的能力和底氣。”
    張靖最擅長用陰陽怪氣的話來打擊女學生的內心，那些膽小的女學生被他的眼神一掃視，瞬間就像是受驚的小兔子一樣，在座位上瑟瑟發抖。
    “但凡是我再發現你們不幹正事，那就別怪我把你們請回家，正好織個夠！”
    諷刺加狠話，一個老師完美的訓話技巧。
    於果並不喜歡，不過他對於那些上課時間織圍巾的女孩子也同情不起來，他始終覺得你上課學不會不要緊，但是你放棄就是你的不對了。畢竟你這是明目張膽的公然挑釁老師的威嚴啊，脾氣再好的老師也不能忍啊！
    一下課，那些之前還像個鵪鶉的女孩子又幹起了織女的活。
    於果納悶
    “她們這簡直是不畏強權啊，牛逼！”
    “你懂什麼，馬上就聖誕節了，她們這是在準備禮物呢！”張亮說。
    自從換了位子以來，張亮就搬到了於果的前麵，顧言倒是成了於果的同桌了，而明白坐在了於果的後麵，隻是費鳴離他們越來越遠。
    “所以她們是為愛對抗萬惡的資本啊！”牛逼！於果還是覺得她們牛逼，畢竟剛剛張靖才下了通牒，她們卻敢立刻就犯，這份魄力實在讓人佩服。
    說起聖誕節，於果其實也是比較期待的，雖然他一直也沒過過這個節日，但是內心總是對這個節日有一種說不上來的期望值，可能是上輩子韓劇看多了，總覺得聖誕節很浪漫，配上下雪那就更棒了。
    想到這裏於果的思緒又飄到了上輩子，他還記得以前每年聖誕節自己都是沒有禮物的，他也沒有給人送過禮，包括顧言，一是因為那時候的朋友不多，於果一門心思都撲在顧言身上，二是於果上輩子對於他和顧言的感情太理所當然了，他就是覺得自己什麼都不用做，顧言也會是他的，哎，現在想想，於果都不知道自己當初哪來的蜜汁自信。
    不對，上輩子是有人給自己送過聖誕禮物的，於果突然想起，他自從轉世重生之後記憶就模糊了很多，現在和過去相重疊，有時候那些記憶就像是做夢一樣，醒來之後分不太清是現實還是夢境，能記得清的大多也是與顧言有關的。
    但是這時候於果突然想起，上輩子有個人，在得知他從來沒過過聖誕節的時候，消失了一段時間，然後回來帶她去了北方滑雪，還送了她一個大大的蘋果，說是意味著平平安安，儀式還是要走的。
    因為南方很少下雪，因為她說聖誕節和下雪很配，所以她帶她去了北方看雪。
    想到這裏那個人的音容樣貌突然清晰了起來，一頭漂亮的大波浪卷，永遠都是棕色的發色，就好像是天生的一般，梁珊，上輩子於果工作之後交到的最好的朋友。
    於果還記得梁珊在自己去參加婚禮之前還跟他說回來帶他去喝酒，帶他去找男人。
    不知道自己突然消失之後，她怎麼樣了。
    沒去赴約，也不知道她會不會找自己。
    想到這裏於果深深的歎了口氣。
    “喂於果，我不就說了句我長這麼大還沒和女孩子過過聖誕節嘛，至於歎這麼大口氣嘛？”張亮憤然。
    “不瞞你說，其實我也沒有！”於果說起來非常坦然“而且我相信除了我們倆咱班上還有很多人都沒有過！”
    “明白你說是不是？”於果說話時還不忘cue一下後麵的明白。
    明白也不回答，隻是非常淡然的朝他丟了個白眼，算是默認了。
    看到這麼多同病相憐的好同學，張亮很是滿意，瞬間都不悲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