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葉傾城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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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是……”董森忙不迭地說。
我思忖了一會兒,說:“在何處?”
董森說:“在淮都,淮都城主府。”
我說:“那好,帶我去拿。”
“等等,”肖大雍聽罷,勸道:“不可,萬一有詐---------”
我淡淡一笑:“我想,董參將恐怕不會騙我吧。”
我的眼神冰冷,帶了一絲警告的意味,讓那姓董的打了個寒顫。
“我陪你去。”陸元昇顯然還是不太放心我。
對此,我並無異議。
於是,我換回了男裝和陸元昇留下了肖大雍看守渭城,然後押著董森去了淮都的城主府,彼時淮都也早被我們奪了回來,城內盡是大炎的軍士,百姓們也沒有了連日來的惶惶不安,見到我們的身影紛紛向我們道謝。我們安慰了城內百姓一番,才又押著董森去了城主府,推門入內之時,我和陸元昇對視一眼,城主府內顯得有些狼藉,其中一麵牆壁也坍塌下來,還有不少的木箱擺在院中,有些箱子打開著,但裏麵的東西卻被取走,有幾個北莽的軍士準備哄搶,剛好撞見了炎國的士兵,被抓了個正著,現被綁住了手腳,跪伏在了地上,旁邊則是拿著長矛的炎國士兵,惡狠狠地瞪著他們,讓那幾個北莽士兵如同喪家之犬般灰頭土臉。
“東西呢?”我惦記著那兩樣珍貴的藥引,害怕它們也被北莽這些士兵給搶走了,問董森。
董森說:“在地窖。”
我推著他,說:“帶我去。”
不久,我和陸元昇就在董森的指引下來到了城主府裏專門挖掘來藏東西的地窖裏麵,果然發現了不少的金銀珠寶玉器等物,想來這個淮都城的城主府也不是什麼好人,定是到處搜刮民脂民膏,貪贓索賄才擁有了這麼多的珍寶物件,而淮都城的淪陷,恐怕他也是罪魁禍首。
但我所要尋找的那兩樣珍貴的藥引卻不在地窖裏麵,我心知有異,冷聲問道:“東西呢?”
董森也有些傻眼,抓耳撓腮,支支吾吾了好半天,也說不出所以然來。
我火了,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領,將他提了起來,說道:“看來你是覺得我好說話,故意耍著我玩,是不是?看來,你的這顆腦袋也不想要了!”
董森被我那殺氣凜然的眼神嚇得一哆嗦,忙叫道:“饒命!我記起來了,這兩樣東西在前兩天被人取走了-------!”
“被誰?”我追問道。
“被……被北莽的樞密使慕容瑞玨取走了。”董森說道。
“慕容瑞玨?是什麼人?”我疑惑地問。
“這個人我倒清楚,他是個宦官,但其武功甚高,可謂北莽第一高手,最厲害的是他奪命指,可謂一指奪命。他原是北莽賤民出身,得罪了當時的一位權勢滔天的大臣,差點被斬首,但蒙拓跋青雲所救,一直為拓跋青雲賣命。”陸元昇說道。
我皺了皺眉頭,說道:“也就是說,拓跋青雲知道我在搜尋這兩樣藥引,他是故意把它們拿走了……”
“恐怕是這樣。”陸元昇深以為然。
“能幫我打探到他的消息嗎?”
“寶貝兒放心,任他跑到天涯海角,我也會將他揪出來。”陸元昇笑嗬嗬地說。
慕容瑞玨沒有跑到天涯海角,而是到了茶州,隴西與北莽之間交界的邊城。
不得不說,陸元昇的暗探組織-----“夜魂”當真是一等一的消息靈通,快捷,不到一天之間,關於慕容瑞玨的行蹤便被他們摸透,但我懷疑以拓跋青雲和慕容瑞玨的老奸巨猾,真要隱匿行蹤,恐怕連“夜魂”也未必真能摸透,我猜測他們也有可能是故意向大炎的諜子透露行蹤的。隻不過,現在我急需這兩樣藥引為林清歌續命,同時也為了能夠獲取拓跋青雲的後悔值,已經沒有時間考慮這麼多了,還有我也是故意往他們所設的陷阱裏跳的意思。
又過了半月左右,我、林清歌、暗衛鷹和陸元昇到達了茶州,早已是“朔風陣陣透骨寒、彤雲低鎖山河暗”的時節,大雪紛飛,冰封千裏,與雲都不同,茶州到處都是一片蕭瑟之景,加上戰火不斷,連著周圍數個村子都是人去屋空,躲避戰火去了,隻有著一些老弱病殘,無處可去的人們滿麵愁雲、聽天由命、得過且過地守在破敗的村子裏,苟延殘喘著。
“四皇……公子,慕容瑞玨真的在這裏?”跟在我們身後的鷹望著滿目瘡痍的村子,不禁有些懷疑。
“這裏隻是茶州的外圍,據說,在茶州的閔縣卻是北莽刺史大人郭維臣的管轄區,那裏的情況比這些地方要好很多。那位郭刺史應該是能吏,雖是北莽人,卻比大炎那些隻會勾心鬥角、打嘴皮子仗、一遇到危險又變得軟弱無能的大臣要好太多。”陸元昇說道。
“所以,你認為,慕容瑞玨是去了閔縣?”我問。
“八九不離十。”陸元昇說道。
於是,我們又改道去了閔縣。
閔縣其實已經快要接近北莽的都城------上京了,隻消穿過一個山穀,繞過一條官道便可以看到上京的影子了。因為閔縣是大炎和北莽的交界地,還被北莽給奪了去,所以,這裏能看到的炎國人基本算是少的了,大多都是北莽人。而我和陸元昇他們也入鄉隨俗,換了一身北莽的服飾,為了避免我和陸元昇的相貌過於出眾,引起北莽諜子的注意,我們特意改變了下容貌,讓自己看起來沒那麼好看。
我和陸元昇,林清歌都不會說北莽語言,好在鷹走南闖北,倒是掌握了基本的語言技能,那一口北莽官話說是十分的麻溜。因此,我和陸元昇,林清歌都甚少說話,讓鷹為我們打理一切。
很快,鷹為我們在閔縣尋到了一處客棧,這是一對炎國夫婦所開的一處客棧。照理,大炎與北莽開戰,兩國人似乎該是勢若水火,不過,閔縣的刺史大人對炎國人的接受度還不錯,他本身也喜歡研究炎國的文化,對炎國人也沒有那種輕視態度,又極為懂得處理兩國人的矛盾。因此,閔縣的炎國人和北莽人居然也可以相安無事。
我們在客棧的三樓天字二號房和三號房住下,鷹則負責警戒,並在外打探消息。
直到戌時左右(19時到二十一時),鷹帶了兩個人來到我和陸元昇的房門外,敲了敲門,聽到陸元昇的吩咐進來的話,他才把那兩個人帶了進來,說道:“主子,他們就是這家客棧的老板和老板娘,也是咱們”夜魂”在北莽這邊的人,男的叫做丁三,女的叫媚娘。他們說,明日閔縣北邊有個”仙雲坊”,是北莽人開的拍賣會場,裏麵有很多的好東西,說不定葉公子想要的那兩樣東西就在仙雲坊裏。”
“為什麼你們認為東西會在閑雲坊裏?難不成慕容瑞玨還缺銀子要把那兩樣東西拍賣了換錢?”我調侃地問。
“非也。仙雲坊的老板娘是慕容玉珠,他的妹妹。不過,他們沒有血緣關係,反而像是情侶,慕容瑞玨每次到閔縣都會與慕容玉珠私會……”丁三說道。
“可他不是-----宦官?”我有些詫異地說。
“就算是宦官,不也有”對食”一說。圖的不就是有人能貼心的服侍麼?”媚娘輕笑了一聲。
我淡淡地點頭:“看來,有必要去一趟仙雲坊了。”
“我陪你。”陸元昇說。
我掃了他一眼,說:“你現在是領兵作戰的征北大元帥,這麼長時間地離開軍營,這樣好嗎?”
“不也是隨軍作戰的先鋒麼?”陸元昇笑道,“我讓虎代替我與北莽軍對戰。虎的能力便是領兵作戰,雖不及我,但隻要不是像拓跋青雲這樣的家夥,他能應付自如。”
“原來如此。”我輕輕地歎了口氣,看來,陸元昇與我的做法差不多,我也是找了個替身代替我這個先鋒官,自己則遠赴茶州,隻為了能夠尋找珍貴的藥引和完成任務。
等到陸元昇和鷹先離開房間,忙著明天去仙雲坊的行程布置後,林清歌敲開了我的房門。
“葉公子。”林清歌一身素白衣衫,雖然最近頻頻毒發,讓他的身形顯得過於瘦弱,麵容憔悴,但那份清雋的風儀猶在,眉目依然俊美如初,也沒有如我和陸元昇那般改變多少容貌,因此他出入客棧,不時會引起客棧裏的男女的注目。
“聞越(林清歌的字),請坐,你不必如此地客氣,隻管叫我長風即可。”我淡淡地一笑,為他斟上了一杯茶,雙手遞給了他,“找我有何事?”
林清歌坐到我房中唯一一張圓桌旁,表情略有些錯愕,愣愣地盯著我半晌,才伸手接了過去,說:“我隻是有個疑問,想問葉……長風……”看到我擰了下眉頭,又改口說。
“盡管問。”
“長風,你該知道我是三皇子的人,而你卻已經投身到了四皇子的陣營,雖然我對三皇子的冷淡薄情失望,卻不代表我會幫助你和四皇子,你又何必屢次涉險,苦心孤詣地幫我尋求解藥呢?”林清歌定定地望著我,眼神如此的執著,仿佛定要求得一個答案。
“自然是……”我微微俯身,與他四目相對,語氣裏浮現出一絲戲謔,“若我說,我傾慕於你,你肯定是不信的。”
他詫異地看著我:“你?”
我退開了些許,淡漠地說:“我說過,我不想讓你死。就算你不肯幫我,我也不希望像你這麼一位風流俊秀的人離世,也許是同病相憐吧。”
他恍然,眼裏流露出一抹釋然的笑:“好一個同病相憐!長風,你果然是位妙人!”言畢,他癡癡地望著我,歎息了一聲,“可惜,可惜……”
我怔然:“可惜什麼?”
他的眼中又浮現出了一縷悵然,輕輕地說道,聲音幾不可聞:“可惜沒能早些認識你……”
接著,他起身又幽幽地望著我,在他清晰的瞳仁裏映出的是我改變了容貌的平平無奇的臉,但由於原主葉傾城身形修長,出身名門,那種與生俱來的風姿和氣質卻是怎麼也沒法遮掩的,何況,我自己也是做過模特的人,本身的耀眼的氣質也恰到好處的與葉傾城的融合了,就更讓人無法忽視了。他微微地伸手似乎想要觸摸我,卻又謹慎地收回,隨即便推門而出。
“宿主大大,我覺得林清歌好像喜歡上你了。”1314說。自從我穿越到葉傾城的世界以來,他最近似乎不太愛說話了,似乎他也有些心事了。隻是我不解,他不是一串數據麼?怎麼給我一種心事重重的樣子?
“不是好像,而是真的喜歡上我了。”我說,頓了頓,我問,“怎麼?有什麼不妥嗎?”
“可是,宿主大大不是喜歡四皇子麼?這樣真的好嗎?”
“四皇子不是我想要獲取後悔值的目標。”我淡淡地說。
“哦。”1314似乎鬆了一口氣。
“怎麼?我們的小係統對我有意見了?是怕我自顧著戀愛,消極對待任務?”我戲謔地笑道。
“不是的,不是的!我知道宿主大大最敬業了!”1314說。
我淡淡一笑:“我之所以攻略林清歌,是為了把他拉入我的陣營,這樣三皇子就少了一位助力,他會感到受到了背叛,繼而肯定會采取下步行動,這也是完成任務的必要手段之一。”
“嗯,我猜到了。宿主大大,那你接下來就是會去仙雲坊為林清歌尋藥?”1314說。
“對。但我估計我明天的行動不會那麼順利的。因為我們的到來肯定會引起拓跋青雲的注意……1314,替我密切關注拓跋青雲的動向。”我說。
“好的。”1314說。
次日,我和林清歌,陸元昇,暗衛鷹一行人來到了仙雲坊,從外表上看,這裏不過是一家普通的酒樓,但我們事先已經獲得了關於此地的情報,知道這裏其實是一個奢華無比的銷金窟,這對於戰亂之中的閔縣來說,倒是個令人意外的地方,也是情報的集中之地。
一入大門,一陣空穀清風般的琴聲悠悠而來,讓人耳目一新,原以為是美人撫琴,誰知道一眼越過大廳裏數十桌望去,鮮花簇擁的花台上卻是坐著一個綰著發,發髻間插著一根鬆木發簪的童子,不過十二三歲的年紀,穿著一襲寬袖白衣,坐在琴旁,神情專注地彈著琴。大廳裏擺著數十桌,卻桌桌有人,這裏的生意好到爆炸,但是大廳與大門之間還垂著半透明的紗幕,隻挽起一角,剛剛好進門的人看到台上的撫琴的童子,裏麵的人看進門的客人卻有些模糊。
“客官,請問是樓上還是大廳?”一個穿著紫衣,頭束紫色發帶,看起來仿佛斯文書生模樣的男子過來招呼我們。他的裝束儼然是炎國人的打扮,看來,這裏也該是炎國人聚集的地方,周圍也以炎國人居多,當然也不乏北莽的貴族,隻是北莽人似乎跟炎國人格格不入,各居一方。許是仙雲坊的老板手段頗為了得,居然未見引起多少糾紛。
我斜眼掃了一下那位紫衣男子,淡淡地問:“樓上與大廳有何區別?”
“大廳裏交了一百金的,可贈送美酒一壺,小菜兩碟,其他點單另算。二樓雅間需要交納一千金,贈十年份美酒兩壺,小菜可無限供應。三樓七字間,需要交納五百金,消費……”他說到這裏,頓了一下,說:“不過,三樓七字間如今都已經被客人訂下了。”
看來,一點兒不知道仙雲坊行情的人,就算有錢,也很難要到三樓七字間,因為有錢有消息的人才能早早將之訂下。能訂下七字間的人肯定就代表著有過人的身份背景,一走出來估計都要被頂禮膜拜的。
“帶我們去金字間。”陸元昇朝鷹使了個眼色,說道。鷹會意,立刻拿出了一張精美絕倫的請柬遞給了那個紫衣男子,那男子臉色微變,恭敬地雙手接過了請柬,對陸元昇說道,“客人,這邊請。”
我知道陸元昇的本事,沒有多問,靜靜地跟在了他的身後。
所謂的七字間,其實就是七個雅間,每一間以一種顏色代表,分別是赤橙青藍紫紅金。陸元昇顯然是早就了解了仙雲坊的情況,所以早早地訂下了七字間中的一個雅間。
金字間與其他雅間已經隔了一段距離,這棟樓是回形結構,三樓七個房間,大小是不一樣的,四邊,一邊有三間,分別是赤橙青,另一邊是藍和紫。另外兩邊便各有一個房間,一邊是紅字間,一邊是金字間。
我們在紫衣男子的引領下進入金字間,隻見裏麵豪華至極,金光閃閃,幾乎閃花了我們的眼睛,果然是名副其實的金字間,連地毯和坐墊都是金色的,一方精美的小幾擺放了三四碟小吃,四周還掛著七彩琉璃珠簾,簡直是奢華無比,美不勝收。同時,八個相貌豔麗的北莽服飾的侍女端著金光閃爍的托盤進來,齊聲道:“請貴客淨麵洗手。”
我無語,還真不習慣有人這麼精細地服侍,擺了擺手,示意她們退下。
“長風,看看吧,這裏是將要拍賣的幾件拍品。”陸元昇拿起了擺在小幾上的一本精美的小冊子,對我說道。
我湊近看去,隻見那冊子上畫著的四五件拍賣品,分別是琉璃盞,天蠶絲衣,蝮蛇膽,寒血刃,全由畫師手繪的,卻是畫得栩栩如生,精致無比。
“隻有蝮蛇膽?”我暗暗有些驚訝。
“看起來是這樣。”陸元昇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