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葉傾城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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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香是雪陽公主,也就是葉傾城的伯娘,跟葉家是有親戚關係的,但雪陽公主並不喜歡葉傾城,因為她認為葉傾城的母親韓玉嬈是個身份低賤的人,這樣的人不配成為他們葉家的人,連帶著雪陽公主的女兒元香公主也不喜歡葉傾城,反而跟葉錦鴻,葉錦錚及葉纖蘭這三個人來往密切。此刻,她見我打亂了她想要親近元謹的計劃,因此對我更加厭惡。
我走之前,眼角餘光早就瞥見她的一張俏臉布滿了陰霾,拳頭也握得緊緊的,甚至,我還看見葉纖蘭走到她的身邊,對她低語了幾句,我料定這兩個女子又在商量對我不利的餿主意,但我根本沒放在心上。
元謹被我拉到了禦花園的一處假山旁,看看左右無人,元謹這才略帶著幾分緊張地問:“葉公子,林……他怎麼樣?”他滿眼的關切,顯然急著打聽林清歌的近況。
“恐怕不太好,他所中的毒在全身擴散,恐怕時日無多。”我神色凝重地說。
元謹的眼圈倏然一紅,幾欲掉淚:“林哥他……都是為了我,他被賣到清歡樓也是為了保護我……我卻一點兒忙也幫不上……”
我歎了口氣,說道:“我現在用至寒的藥物保住他的心脈,吊著他一年的性命,倘若他在一年之內,不再憂思過度,應不至於毒發身亡,若是能盡快地配製好解毒之藥,他的性命便可無礙。”
“那怎麼配製解藥?可還需要什麼樣的藥引?我盡力設法弄來。”元謹說道。
“難,這解藥所需的藥引世間難尋,需要岐山血蓮,麋鹿之角,蝮蛇之膽,雪狼之心。”我蹙眉說道。
元謹臉上也露出了愁容:“若我還在清歡樓,我倒可以設法到岐山去尋血蓮,可現在……”
我淡淡一笑:“隨緣吧,或許他命不該絕,能在有生之年獲得那四樣藥引也說不準。反正,我會盡力幫你的。”
元謹眼含感激的淚花,一把抓住我的手,說道:“如此,多謝葉公子了。”
我微笑道:“不用。”
就算看在林清歌也是我目前打算攻略的目標,我也不會放任不管的。我心說。
與元謹告別後,我緩步走在了皇宮裏的太液池蚌,風從湖麵掠來,水汽與桂花清甜芬芳的香氣夾雜在一起,觥籌交錯和絲竹之聲已經很遠了,夜色中燈火輝煌中的威寧宮變得模糊不清,在湖光中映照星鬥,隨著波紋粼粼閃爍。
巡邏的侍衛看到我,似乎微微一愣,頓住了腳步,我禮貌地衝著為首的侍衛統領點頭行禮:“章統領。”
侍衛統領章衡局促地點頭,他顯然也是認識我的,畢竟我的父親可是當朝的將軍,威名赫赫的鎮關候,算是國之棟梁,不看僧麵看佛麵,他自然是對我恭敬有加了,對我抱拳行禮:“葉公子,你出來散心?”
我含笑說道:“章統領夙夜守衛皇宮,實在辛苦了。”
章統領神色更顯窘迫,和我寒暄了幾句後,便匆匆離去。我依稀還能聽見他和身後的侍衛們的小聲議論:
“章統領,這便是那位雲都第一美人傾城公子?”
“正是。”
“果然好生漂亮,而且,看起來一點兒也不娘娘腔,反而有種墜入凡間的神仙般的感覺。”
“對,那氣質簡直是世間少有,我說不出來……太好看了!隻是可惜了,他的母親竟然是那種身份……”
“別說了,這位傾城公子可不是咱們能覬覦的……”
巡邏的侍衛腳步聲漸漸遠去,我在湖畔站了一會兒,緩步走上臨湖水榭。
夜涼如水,我輕輕地撫摸著水榭的玉石欄杆,心中百感交集,思緒翻湧。
“宿主大大,你有心事?”1314有點擔心地問我。他甚少看到我這滿腹愁緒的樣子。
我靜靜地思索了一陣子,淡淡地開口:“1314,現在三皇子陸元琛和拓跋青雲的後悔值是多少?”
“很少,陸元琛的後悔值為10,拓跋青雲的則為0。”1314說。
我輕輕地籲了一口氣,說道:“還真是不好刷啊。看來,得加快進度了。”
1314忽然有點緊張地說:“宿主大大,我看到陸元琛正朝這邊走過來了,離我們所在的位置大概有800米左右。”
我一挑眉毛:“哦?”
“還有,那個元香公主-------”
1314的話還未說完,就見水榭的另一邊花叢之中緩緩走出一個蔥綠羅裙的身影,銀鈴的聲音中滿是諷刺:“喲,是葉傾城啊,怎麼?你不在安平郡王的生日宴會上巴結那些皇子皇孫,反而來這裏是在等什麼人?莫不是三皇子殿下?聽說三皇子殿下已經對你厭棄了,想把你送給拓跋皇太子,你還沒對他死心嗎?”
我斜了她一眼,麵無表情地說:“元香公主,安平郡王年紀太小,恐怕對你沒有其他的心思吧?”
元香公主的俏臉一陣抽搐,顯然被我的話給氣壞了。
我淡淡地衝她一點頭,倨傲地說:“告辭。”
元香公主卻是不依不饒的樣子,衝我大聲喝斥道:“站住!”
我頓了下腳步,頭也不回地說:“公主還有何吩咐?”
元香公主的玉臉上浮現出一絲譏諷之色:“侍衛巡邏間隙不長,此刻他們應該不會太遠。你說,我要是與你單獨在一起的時候掙紮落水,然後驚呼非禮,使人來救……今晚皇上是會相信你,還是相信我呢?”
我:“……”這公主倒是腦子不笨,居然能想出這麼一個餿主意!
元香公主提起裙擺將玉足跨過朱欄,芙蓉麵上終於露出了一絲怡然自得:“如何,傾城公子?”
微風止息,蟲聲沉寂,空氣仿佛在極度的緊繃中漸漸凝固了。
我緊盯著元香公主那隻已經懸空了的腳,張了張口,卻愣沒發出聲來,直到我的眼角餘光瞥見了一抹熟悉至極的身影,終於深吸了一口氣,叫道:“三皇子殿下!”
那一聲堪稱石破天驚,不僅元香公主,甚至連剛走到水榭的三皇子都愣住了。
話音剛落,我一步跨到水榭邊,看也不看元香公主,縱身搶先跳進了太液池。
水花四濺,元香公主瞪目結舌,條件反射就嗖地把腳收了回來。
“對不起,我無法再效忠於你了……”
深秋夜晚的湖水簡直冰冷刺骨,我屏住呼吸任由湖水沒頂,身形慢慢地向湖底沉去,接著,我就感覺到有人在向我靠近,抓住了我張開的手,繼而繞去抓住了我的後腰,把我緊緊地摟在自己懷裏。很快,我和他便迅速地浮上了水麵,他一手抱著我一手遊到岸邊,抓住太液池雕花石階,嘩地一聲翻上了陸地。
我分明聽到了三皇子陸元琛的呼喚,卻不做任何的回應,不過,光憑想象,我已經知道自己此刻定然是麵色青白,仿佛已經溺水危在旦夕的模樣,當然,這隻是我讓1314為我做的特效而已。我能感覺到自己渾身無力地倚靠在他的懷中,被他捏住了下頜,接著,他就把他溫熱的嘴唇貼上了我的唇--------
“咳咳咳……”我推開了三皇子,狼狽不堪地嗆出了好幾口水,對他說道:“抱歉,三皇子,我們隻怕已經不是之前那種關係了,你不必為我做這麼多。”
三皇子眼裏湧起了異常複雜的情緒,欲言又止。
元香公主全身顫抖退後,繼而腳下一絆跌坐在水榭欄杆邊的長凳上,難以置信地說:“葉傾城,你,竟然……”
我嘩啦一聲從長發中擰下大把湖水,筋疲力盡地說:“跳啊,現在怎麼不跳了?回頭鬧到禦前讓陛下裁決,看看我是如何非禮你的,怎麼樣?”
元香公主一個字都說不出來,甚至幾乎喪失了所有的反應能力,她哆嗦著指向了我,又看了看臉色冰冷的三皇子,才好不容易發作出來,尖聲怒道:“葉傾城,你,你莫要欺人太甚!”
我冷冷一笑:“元香公主,你以為你可以在這皇宮之中隻手遮天,可惜,你錯了,這一切很快就會結束,你的日子也不會好過了。”
元香公主從我的眼中看到了一抹可怕的鋒銳的殺氣,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幾步,仍是色厲內荏地喝斥道:“葉傾城,你羞辱我至此,給我等著!”
此時,遠處漸漸傳來侍衛巡邏經過的動靜,火光有遠而近,很快便轉過石橋,隻聽章衡的聲音喝問:“那邊什麼人,站住別動!三……三皇子殿下,葉公子?”
章衡帶著手下狂奔而來,赫然隻見元香公主氣恨交加地杵在水榭裏,而我和三皇子陸元琛都站在岸邊,明顯是從水榭裏爬上來的模樣,一眾侍衛都結結實實地愣了,不過章衡反應快,根本不敢問到底發生了何事,立刻招呼著令人去取布巾和衣服,又派人護送元香公主回宮。
元香公主死死地盯了我一眼,咬碎銀牙,掉頭而去,繁複的宮裝群袖打在水榭紅柱上,啪地一聲亮響。
章衡看著心驚,卻不敢多說什麼,隻是朝著三皇子深施一禮,退到了一旁,等候三皇子的吩咐。
“這裏沒你的事了,下去吧。”三皇子陸元琛淡淡地說。
“諾。”章衡退下。
我披著章衡命侍從拿來的衣服,擦著濕透的頭發,對著三皇子說:“今日多謝三皇子救命之恩。”說罷,我轉身欲走,卻被他叫住:“長風,你我之間當真要如此生疏不成?”
我垂頭不語。
他歎了口氣,說道:“長風,我知你怨我讓你做不想做的事情,好罷,隨你,我也不勉強你了,隻是,希望你莫要後悔今日所做的決定。”
我這才把抬起頭,把目光落到了他的身上,再深施一禮:“三皇子殿下,我從未曾對我的決定後悔。”然後,我大步地,頭也不回地走出了水榭。
“陸元琛後悔值+10,當前後悔值20”我的腦海裏忽傳來了1314的提示。
我微愣,1314也驚訝地對我說:“奇怪,為什麼陸元琛的後悔值居然漲了?”
我歎了口氣,說道:“其實,也不難理解,往日輕視的,棄之敝履的人不再以自己為中心,往往會有種失落的感覺,這算是男人,不,應該是人類的通病吧。”
洪武(炎國年號)三十六年注定是不安定的一年,經過了科場舞弊事件,又在同年的十月初,渭江和淮江交叉的兩河流域五省十二州遭遇了罕見的洪澇災害,朝廷緊急拔下數百萬的錢糧用以賑災,但渭江和淮江沿岸各省各州的貪官汙吏眾多,在層層貪贓盤剝之下,到災民手中的賑災錢糧早已所剩無幾,加上各種苛捐雜稅,給飽受災難的民眾雪上加霜,引發嘩變,官府隻能以武力鎮壓,誰知根本無效,反而激起了各省災民更大的反抗,直接揭竿起義,形成了一股極為強大的叛軍。
接著,十一月初五,北莽和南疆,以及草原三十六部聯合大軍進犯中州大陸,連連奪下三座邊城,五個崗哨,直逼中州境內的茶州、燁城、池州、廣陵、鹽城等炎國重要關隘。一路燒殺搶掠,民不聊生,內憂外患,讓炎國,讓整個中州陷入了一片水生火熱之中……
這時的我,才知道原來那位北莽皇太子忽然離開雲都,打的居然是這麼險惡的主意!
他所謂的父皇病重,完全是借口,他根本就是早就策劃好了這一切,趁著炎國動亂之際渾水摸魚!
此時,炎國皇帝陸聞聲一方麵緊急下令鎮關候、大將軍葉重天率領葉家軍並十萬兵馬趕赴赤霞關及隴西五城馳援,好擊退北莽、南疆和草原十六部的聯合大軍,另一方麵則命令兵部尚書楊燦,虎威將軍王振前往兩河流域鎮壓叛軍,安定國內局勢。
同年十一月十一日,葉重天運籌帷幄,英勇善戰,又在北莽和南疆軍中素有威名,讓北莽和南疆軍屢屢受挫,接連奪回了三座城池,捷報頻傳,皇帝總算是鬆了口氣,然而,這口氣還未完全鬆下來,在臘月初五這天,隴西戰場突然傳來了個不幸的消息,葉重天將軍忽然病倒,前線崩潰,奪回的城池再次失去,而且,將軍所在的廣陵城被北莽和南疆,以及草原十六部的聯合大軍圍困,十萬兵馬足足折損了五萬……
兵敗如山倒,其中又引發了連鎖反應,兩河流域的叛軍反而擊潰了朝廷大軍,自立為王,並與北莽、南疆的聯合大軍一起往南朝著炎國境內進逼,一直往炎國的渭城、淮都、潿洲圍攏而來,有大臣預估,不出一月,他們將要逼近炎國的國都------雲都!
局勢迫在眉睫。
皇帝這才慌了手腳,連連召集群臣商議對策,因為形勢太過危急,居然一下子分成了兩派,一派主張議和,一派主張戰鬥。但目前能派出去與北莽作戰的勇將能臣,卻寥寥無幾。大炎自洪武初年發生過兵變,皇帝就對武將格外忌憚,強勢收回了一些兵權,並崇尚文治,導致重文輕武的現象出現。如今,聯合大軍和叛軍壓境,皇帝後悔不迭,能鎮壓北莽和南疆軍的除了葉重天將軍,似乎可派之人也不多,為此,皇帝暗地裏急得團團亂轉,表麵上卻表現得比較冷靜,思考再三,他決定派出文臣,與北莽的使者商定議和條件。
議和之地選在雲都的清音閣,議和人選為炎國相國陸廷淵,對方則是北莽的節度使阿闔臣呂此人最是老奸巨猾,能言善變,雙方在清音閣唇槍舌戰、你來我往、討價還價、針鋒相對,最後,北莽使臣阿闔呂除了提出要炎國的隴西十二城後,竟然還提出了一個出人意料的條件------北莽的皇太子對葉重天將軍之子葉傾城一見傾心,要求娶葉傾城為北莽王妃,遠嫁北莽。如若炎國答應,北莽和南疆,以及草原十六部的聯合大軍即刻退兵。
陸廷淵氣得大罵北莽無恥,斷然拒絕,雙方不歡而散。
陸廷淵回稟了炎國皇帝陸聞聲,皇帝與群臣一下子陷入了沉默之中,都覺得匪夷所思,葉傾城縱然有“雲都第一美人”之稱,但他是男子,雖然炎國對男子與男子相戀並不排斥,有時也會有娶男妻的事情發生,就好比之前的嚴家,但到底是這事情並不多,何況,以葉傾城的個性,他是決計不肯委曲求全的。
可是,北莽聲明若要求和退兵,非葉傾城遠嫁北莽不可,如今炎國情勢危急,前線屢屢傳來不利的戰報,葉將軍也久久昏迷不醒,叛軍更是猖獗,麵對著幾乎一觸即發的情勢、隨時可能有著亡國的風險,皇帝陸聞聲猶豫了,群臣的心思也動搖了。
很快地,一位大臣便向皇帝上奏,既然北莽皇太子喜歡葉傾城,想要娶男王妃,不如就滿足他們的條件。想必為了大炎的安定,葉傾城公子定然會舍生取義,定然也會諒解他們的。
接著,又有一位大臣提議,傾城公子容貌俊美無雙,又能文能武,說不定可以在遠嫁北莽的時候,趁著新婚之夜,北莽皇太子對其失去戒心的時候行刺,進而將其殺死,那北莽肯定會亂成一團。
他的提議實在荒繆無比,且不說行刺成功與否,單是北莽方麵也不可能對大炎的人全無防備,當北莽人都是死的嗎?
他的話自然遭到一些人的反對,但更多的大臣卻覺得為了平息戰火,為了解決大炎目前的危機,犧牲葉傾城一個人就能換來今後的安穩是簡單可行之策。
卻在這時,一個人倒背著雙手踏入大殿之中,那張冷凝俊美的臉上隱隱帶著森然的怒意,眼神更是淩厲可怕,讓大殿上的群臣們不由自主地縮了縮脖子,隻聽他沉聲喝斥道:“荒繆!我大炎何時軟弱到需要一個男子委曲求全遠嫁北莽的地步?”
皇帝陸聞聲渾身一震,他自然也是不願意聽從北莽提出的無禮條件,但一時又沒有想到其他能夠解決困境的辦法,便柔聲問道:“昇兒,你可有何良策?”
說話的這個人自然便是四皇子陸元昇。
“我……”陸元昇剛說了一個“我”字,忽然又有內侍官大聲在殿外通報:“啟稟皇上,葉家五子葉傾城求見。”
皇帝陸聞聲和群臣皆是一怔,不明白為什麼葉傾城會在此刻求見。
“宣。”皇帝說。
隻過片刻,我身穿銀色鎧甲,腰間佩著一把寶劍,神態凜然地步入了大殿。
眾人從未見過葉傾城這般瀟灑又格外俊美的颯爽英姿,都愣愣地望著我斜飛的英挺劍眉,細長蘊藏著鋒銳的黑色桃花眸,削薄輕抿的嘴唇,棱角分明的輪廓,頎長而勁瘦的身軀,宛若黑夜中的鷹,冷傲孤清卻又盛氣淩人,孑然獨立間散發的是傲視天地的強悍。
一時之間,朝堂之上的所有人都看呆了,屏息注視著我。
“葉傾城,朕問你今日所為何事而來?”皇帝目光中透著幾分審視。
“啟稟皇上,我聽說北莽賊子對我大炎提出了無禮的條件,可有此事?”我明知故問。
“沒錯,北莽皇太子除了想要隴西十二城,還打算讓葉公子你成為他的王妃,如今,朕問你,你可願意?”皇帝問道。
我傲然地揚起頭,說道:“微臣自然不願。”
皇帝又不動聲色地問:“但,你可知,你若不願遠嫁北莽,那麼,我們大炎恐將麵臨巨大的危機?如今,你的父親葉將軍身患重病,國內叛軍猖獗,又有異族壓境,你難道不願意為了緩解目前的危局而做出一些犧牲?”
我淡淡地說:“那皇上是否又知若是一味的退讓,隻會讓北莽和南疆認定咱們大炎軟弱可欺?我一人幸福榮辱事小,若是讓異族看輕了我大炎,認為我大炎是砧板上的肥肉人人都可分而食之,豈非是更大的罪過?啟稟皇上,微臣願意身先士卒,與北莽誓死一戰!”
我鏗鏘有力的話語讓朝堂諸人都是渾身一震。
皇帝陸聞聲輕捋著下巴的胡須,眼裏露出了一絲對我欣賞之色,緩緩地點頭,說道:“如此,朕便允你出征討伐北莽與南疆,以及草原十六部的聯合大軍。”
“父皇!”四皇子陸元昇忽然朝著皇帝單膝下跪,抱拳深深地磕了一個頭,說:“兒臣也願意隨同葉家公子一同奔赴沙場,不取回北莽大將的人頭,誓不回家!”
皇帝顯然被我和陸元昇的請求所震動,臉上漸漸浮現出了一抹笑容,說道:“好,傳我旨意,四皇子陸元昇為征北王兼禁軍大元帥,代朕出征,葉家五子葉傾城為先鋒,剿滅進犯我大炎的異族聯合大軍,即日啟程。來人------”他站起身來,臉上滿是暢快的笑容,哈哈一笑,續道,“準備美酒,朕要預祝他們此行獲得大勝!”
隨著皇帝一道旨意,我和陸元昇一道便領著十萬大軍直奔渭城而去,不過,在臨行之前,我特地去見了林清歌,並要他和我一起去渭城。他表示很吃驚,問我為什麼。
我說道:“因為我聽說,渭城那裏會出現蝮蛇之膽,那是配製你身上解毒之藥的藥引。而且,這次我還將深入北莽,為你尋來其他的藥引。”
林清歌更加驚愕:“為何要這麼做?”
我幽幽地盯著他,很久很久,我才淡淡地回答:“我不想你死。”
僅僅這麼簡單的一句話,讓林清歌眼裏湧動著複雜的情緒。他幾次張口欲言,但終究沒有發出任何的聲音,而是緊緊地抓住了椅子的扶手,無聲地點了點頭。
我嘴角露出了一絲微笑:“很好,我去準備一下,你也收拾收拾,我們明天上路。”
我們的行程很快,沿途收複了好幾座被奪的城池,留下了五萬駐守,又帶著剩餘的五萬繼續前行,未到半個月,我和陸元昇就到達了目的地,但我們並未直接進入渭城,因為現在渭城失陷,我們還未完全掌握渭城的情況,若是貿然進入恐不但奪不了渭城,反而還將搭上我們所帶來的兵馬,我和陸元昇合計,決定偷偷入城。
我刻意拿黑炭抹黑了皮膚,遮蓋了原先的膚色,然後與陸元昇喬裝成了一對樵夫兄弟,遠遠地在進城的隊伍末尾排著,我發現渭城城門被北莽的軍士守著,並嚴加盤查進出城的人們,稍有異動,就會被認定為大炎的諜子而被抓捕起來。
看來,一時還真不好混進去。
忽然,前方的隊伍裏出現了一群抬著花轎的迎親隊伍,吹吹打打地逶迤而來。
我的心思一動,對身邊的陸元昇努了努嘴唇,陸元昇也會心地一笑。
花轎在入城的隊伍之中,很快就被城門口的北莽軍士攔了下來:“站住,什麼人?”
“放肆!這是咱們渭城的城主的千金紅玉姑娘,是馬上要嫁給脫不花將軍的。你們敢攔截?”為首的一個大漢不耐煩地一瞪眼。
北莽軍士的兩個頭目微愣,互望一眼,其中一個頭目說道:“抱歉,現在是非常時期,我們也是擔心會有炎國的諜子混進來,可否請掀開轎簾查看?”
“啪!”那大漢狠狠地甩了那頭目一耳光,罵道:“你算什麼東西,敢搜我家姑娘的花轎-------”
“等等。”轎子裏忽然傳來了一女子悅耳如珍珠落盤的聲音,“讓他查吧,要是查不出什麼來,我可要問罪了。”
兩個頭目聞言,都是有些猶豫,但先前那個頭目還是上前一步,將轎簾掀了起來,卻是一位容色絕豔的女子掀開一半的紅蓋頭,眼神冰冷地看著他,而轎子裏除了她,似乎根本藏不下任何一個人。
“抱歉,抱歉,得罪了,紅玉姑娘-------”頭目汗如雨下,急忙放下了轎簾。
“哼,真是膽大包天的東西,我定要向脫不花將軍說說今日之事,看他會如何處置了你們?”那女子的聲音清冷如冰,讓兩個頭目越發忐忑不安,如喪考妣。
花轎毫無阻礙地進了城,然後,又行了一大段路,最終停在了一條鮮有人跡的小巷裏麵。
那個大漢手緩緩地放下,轎子落地,對轎子裏的紅玉姑娘說道:“夫人,請下轎吧。”
然後,我施施然地走出了轎子,對著跟在轎子邊的一名丫鬟打扮的女子說:“對不住了,紅玉姑娘。打擾了你的親事,改日我定然會補償你的。”
那名女子也並無害怕之色,反而覺得很有趣,笑道:“公子,你是大炎的人?前來援救渭城的守將的嗎?”
我斜眼看她,麵露疑惑地問道:“紅玉姑娘,你-------?”
紅玉嘻嘻一笑:“公子好生美貌,比我紅玉還勝十分,莫非你是那位雲都第一美人-----葉傾城?”
我麵色陰沉,考慮著是否要殺人滅口。
“公子,我原是雲曦班的一名戲子,渭城城主肖大雍看我身世可憐,把我收為義女,對我十分的好,可惜,城破之後渭城城主為了避免全城百姓遭到北莽人屠戮,隻好被逼投降,還時不時地遭到北莽參將脫不花的羞辱-------”紅玉提起了渭城的城主,眼神微暗,喟歎道。
我一時陷入了沉默。
“放心,我不會泄露公子的行蹤的,我對渭城比較熟悉,說不定還能有幫助公子的地方。”紅玉說道。
我總算露出了一絲淡淡的微笑:“好。”
紅玉又從她的水袖裏拿出了一個香囊,遞到了我的麵前,說道:“葉公子,這裏麵裝有我的一隻玉簪,你若想要聯係我,不妨拿這隻玉簪給雲曦班主,他自會給公子提供方便的。”
我收下了她的玉簪,向她道謝後,與陸元昇一道離開,而我在離開之際,還能感覺到她的視線久久地停留在我的身上。
這很令陸元昇吃醋。
而在我們找到了落腳點後-------城中一座不起眼的客棧上等房中,陸元昇就把吃醋表現得更淋漓盡致了。
我剛剛把房門關上,就被他扯進了懷抱之中,將我壓在了床上,狠狠地啃咬著我的嘴唇。
“葉傾城,你是要逼我發瘋嗎?”他捏住了我的下巴,咬牙切齒地說。
“又怎麼了?”我被他捏得略微眯起眼,假裝無辜地說。我眼裏泛著莫名的水光,說不清難受還是愉悅,總之很招人,像是煽風點火。
“真恨不得把你綁起來,隻容我一個人看……”他用略微粗糙的拇指指腹摩挲著我的嘴唇,說道。
“哼,人家紅玉姑娘好歹幫過我們,你這是要恩將仇報嗎?”我輕輕地斜了他一眼。
他不滿地哼了一聲。
我安慰地摸了摸他的頭發,柔聲說:“好了,別吃醋了,正事要緊,我們現在要設法跟渭城城主聯絡,要讓他跟我們裏應外合……”
他神色轉為嚴肅:“知道了,你想怎麼做?”
我咬唇沉思了一下,說:“既然紅玉姑娘是雲曦班的戲子,她自己也說對渭城很熟,那就聯係她好了。相公,你說呢?”
這一聲“相公”顯然取悅了陸元昇,他的表情頃刻由陰轉晴,大喜過望,摟著我連親了好幾口,笑道:“我的”娘子”的女裝也是格外的動人,以後,你不妨穿女裝跟我------”
我笑著推開他,笑罵道:“哼,你做夢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