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屠夫與羔羊九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509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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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以為克裏斯會很快對我動手,但我沒想到,下一個犧牲品並不是我,而是那個長相十分俊秀的,我曾在殺人魔的保險櫃裏看到的那幅殺人預告畫中的美少年-----米歇爾……
    那天,我正在上新來的藝術史教授洛威•哈根教授的課,還沒到下課時間,克裏斯就找上了我,直接大咧咧地走進了教室,無視哈根教授氣得青白的臉色,對我說:“米迦勒,我有話跟你說。”
    我淡淡地瞥了他一眼,說道:“我覺得我跟你無話可說,請你不要耽擱我上課-------”
    然而,他卻一把拉住我的手,將我拉出了教室,他的手勁兒出乎意料的大,一直拉到了教學樓拐角處,我才掙脫掉他的手,揉著被他拉得有些酸痛的手,不耐煩地,冷冷地斜睨著克裏斯,說道:“行了,克裏斯,你有話就趕快說------”
    但克裏斯的目光顯得比任何時候都要陰鷙而幽深,還有一種讓人心驚膽戰的熾烈情感,他猛然將我的雙手抓住,把我推到了牆壁上,把我的雙手拉過了頭頂,俯身欺過來,他的嘴唇狠狠地堵住了我的嘴,用力地親吻著,我狠狠地一抬膝蓋,朝著他的腹部撞去,他吃痛力道一鬆,我同時給了他一記耳光。
    他如夢初醒,捂住被打的側頰,眼中閃動著激烈的情緒,但又很快平複下來,對我說道:“今晚,十點鍾,我們在情人林見,了結過去一切的恩怨。”
    我微愣,抬眼看他。
    “米凱爾(米迦勒的昵稱),我……真的很喜歡你……”他呢喃著,可看見我根本不打算理他,掉頭就走,心中的陰霾更深,他說,“你既然無情,就別我怪我無義……”
    老實說,我實在不喜歡夜晚的情人林,總覺得那裏鬼氣森森,似乎會隨時與一位“幽靈”來次親密的接觸,這也許是因為,我曾經獨自在醫院守著蒙著白布的爺爺的屍體一晚上的緣故,而且,我之後又親自送走了病情加重,最終被死神帶走的母親,可以說,我兩次都是醫院裏,守著親人的遺體而過去的……
    記得,那是我們家最風雨飄搖的一年-------
    我的爸爸跟我的個性完全相反,懦弱膽小,什麼事情都講求不惹麻煩為好,遇到鄰裏糾紛,有時他話沒說兩句,自己就先擺出了以和為貴的姿態,老實說,這樣的性格,實在不像個一家之主,所以,他那次終於惹上了麻煩,在筒子樓裏咄咄逼人的鄰居麵前,他一退再退,鄰居卻不把他看在眼裏,甚至動手打人。然後,正巧放學回家的我和剛剛下班回家的媽媽,看到老實巴交的父親被人欺負,我們當即就氣不打一處來,那個女的總是處處針對我們,我覺得應該給他教訓,我那時的個性可能跟我一樣是辣椒性子,比較易怒,又是年輕氣盛,我徑直走過去,狠狠地踹了他一腳,誰想到他家的男人居然發起狠來,拿起了菜刀向我砍過來-------
    當我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情的時候,那個女人已經仰麵朝天摔到了筒子樓下,而推她的卻不是我,而是擋在我麵前,下意識地推了她一下的爸爸!
    我嚇傻了,我爸爸和我媽媽也都嚇傻了……
    我們從來沒有遇見過這種事情,呆呆地站在原地,隻聽到那個女人尖聲大叫:“殺人了,要命了……”
    我爸爸回過神過後,他撒腿就跑,根本沒有給我媽媽任何考慮和應對的空間。
    我爸爸一下子成了在逃殺人嫌犯,而我和媽媽則成了嫌犯的家屬,在筒子樓被人指著鼻梁罵,被人圍追堵截,被人在家裏擺靈堂,燒紙錢……
    我媽媽那麼要強的一個人,在那一瞬間就跨掉了,滿頭的青絲一夜之間多了半熟的白發,傷心、失望和痛苦無時無刻地都在折磨著媽媽,她一麵費心地想辦法賠償那家鄰居的損失,賣掉了房子,屢次登門磕頭認錯,期望他們能夠原諒爸爸,一麵又配合警方,發短信勸說爸爸投案自首。
    短短數月過後,我媽媽的身體急劇的衰弱下去,後來,她被醫生診斷為胃癌晚期,我們還欠下了巨額的債務,被迫搬離了筒子樓……
    搬家的那一天,我想最後見一見那個我們樓下的孩子,但,數月過去後,我才知道他們早就搬走了,我連那個孩子最後一麵都沒有看見……
    是誰說咱們要一直在筒子樓裏玩到大,玩到永遠不分開的?
    --------簡直是個愛撒謊的家夥!
    也許這就是緣分,注定我們不能再相見了。
    在媽媽離世的最後那幾天,爸爸也再沒有路過麵,不知道他是死了,還是被警察抓了,還是逃到了一個我們再也找不到的地方,再也不打算見我們了?
    我媽媽一直念叨著他的名字,斷氣的最後一刻,她的眼睛還是望著病房門外,一直不肯閉上,直到她最終停止了呼吸……
    她都沒有等到她最想見的的人!
    我慢慢地走進了情人林,這天夜晚的情人林就像那次遇見尼克時一樣,濃霧在林子裏縈繞徘徊不去,仿佛一個對世間尚有執念的幽魂等著他想要見卻永遠也見不著的人,莫名的,我心裏就升起了一絲絲的不安,這次,丹尼爾沒有陪在我身邊,我也不想太過依賴他,而且,這是我跟克裏斯做最後了結的時刻,我清楚克裏斯約我在這裏見麵絕對不懷好意,說不定,他會在這裏伏擊我,我全神戒備著,仔細地傾聽著來自林子間的蟲鳴和鳥叫,還有那令人不安的風聲……
    一股濃鬱的怪異的氣味隨風而來!
    我越靠近,那股味道越濃。
    我隱隱地覺得不對勁,那是一種古怪的血腥味道,被情人林裏的野生薔薇花的花香混合壓抑著,聞著令人作嘔。
    我皺著眉頭,趟著腳下長草,撥開垂掛的柳樹枝葉,繞到了樹後,赫然看到了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
    那是一具赤身裸體的美少年的屍體,眼睛上蒙著黑布,雙手腕被繩子反綁著尾端係了個蝴蝶結,他的身上全是青青紫紫的傷痕,一副被人侵犯過後殘忍地被殺害的樣子。
    而這個美少年,我太熟悉了,他就是幾天前還與我在宿舍門前吵過架的米歇爾!
    沒容我細想,後腦驀然遭到了一記重擊,我感覺一陣劇痛襲來,我頓時失去了知覺……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一陣淅淅瀝瀝的,帶著涼意的雨水落在了我的臉頰上,我的意識開始清醒,我從地上爬了起來,揉著有些疼痛的後腦勺,茫然地看向四周,接著,我看到了一個拿著掃帚朝我走來的清潔工,我剛想跟她說,我看見的被殺害的美少年米歇爾的事情,卻見她驚恐地瞪大了眼睛,丟掉了掃帚,忙不迭地後退,對著我大叫:“殺人了!殺人了!救命啊------”
    我一呆,然後才意識到自己的手上竟然握著把帶血的匕首,我的腳下,米歇爾靜靜地仰麵朝天地躺著……
    沒想到多年以前的場景重現,隻不過,這次換我成了殺人嫌犯了!但是,卻沒有任何一位親人在我身邊,在執著地等著我了……
    我被警察戴上了手銬,在眾目睽睽之下押解著上了警車,人群中,我看到了克裏斯的臉,那是一種冰冷的眼神,似乎在說:看,這就是你拒絕我的下場!
    我還是沒有見到丹尼爾,我不知道我出了這麼大的事情,他去了哪兒?他還真是穩得住!
    不過,反正我們隻是任務者與監視者的關係,我被抓了,他也一樣能完成任務,對他沒有任何的損失。
    我突然笑了,我還對他抱著什麼希望,以為他會來救我嗎?他是個性格冷漠的人,他早就做好了袖手旁觀的準備了吧?
    “你笑什麼?你殺了人,還笑得出來!”旁邊有警察在厲聲嗬斥我。
    我斜了他一眼,那人看清了我的臉,他呼吸明顯一滯,倒是沒有再嗬斥我了。
    瓊恩也知道我出事了,他第一個衝到了我的麵前,他極力想要弄清發生什麼事情,極力地追問我:“米凱爾(他情急之下直接喚了對我來說,最為親密的稱呼),到底怎麼回事?你怎麼會殺人?你根本不可能殺人,對不對?”
    我抬起頭,深深地望著他,說道:“我如果說,我沒有殺人,你信我嗎?”
    瓊恩毫不猶豫地說:“信,我當然信!你絕對不會殺人!一定是有人想要誣陷你!”
    我有些感動地點了點頭,也許,這個世界,除了安格瑞先生-----米迦勒的父親相信我之外,他就是唯一肯毫無條件相信我的人了!隻可惜,他的這份情誼,我恐怕無法報答他了。
    “米凱爾,你把事情發生的全部經過都告訴我,我一定會幫你查明真相的。”瓊恩握住了我戴著手銬的雙手,用最誠摯的語氣說道。
    我張了張嘴,正想把一切告訴他,忽然,審訊室的門被打開,之前和瓊恩一起出現在我麵前的那位叫摩根的警探對瓊恩表情很嚴肅地說:“瓊恩,你出來一下。”
    瓊恩不明所以地站了起來,跟著他走出了審訊室。
    “怎麼辦啊,宿主,你現在被當成殺人嫌犯了啊!”1314哭唧唧地在我腦海裏叫道。
    我抹了把臉,很無奈地說:“1314……”
    1314茫然地問:“啊?宿主,什麼事?”
    我淡淡地說:“能幫我監聽他們的談話內容嗎?”
    1314怔愣了一秒,才說:“好的,宿主。”
    隨即,我便很清晰地聽到了來自審訊室外的瓊恩與摩根警探的談話------
    “什麼?停職?為什麼?”這是瓊恩吃驚的詢問聲。
    “瓊恩探員,有人向我們警方投訴你與剛剛被帶進警局的殺人嫌犯關係過密,確有其事嗎?”摩根探員問。
    瓊恩呆住了,他沒想到自己與米迦勒的戀愛關係居然會成為回避案件的原因,這也意味著他再也不能插手為摯愛的人洗清冤屈了。
    摩根探員看到他的表現,早已明白了一切,拍了拍他的肩膀,說:“為了你好,我建議你回避一下。”
    然後,摩根探員讓他交出了他身上的警官證,從他身邊走過。
    他低垂著頭,心頭萬般滋味不知該如何說。
    “完了,完了,宿主,你會被克裏斯那家夥害死的!那家夥真是太壞了!”1314在我腦海裏瘋了一樣大叫。
    “閉嘴,吵死了!”我不耐煩地喝斥道。
    1314不敢再亂叫了,隻好安靜了下來,隔了一會兒,又忍不住問:“宿主,宿主,你怎麼一點兒也不擔心的樣子?”
    我懶洋洋地說:“有什麼可擔心的?大不了我完不成任務,脫離這個世界,你另外找個宿主得了------”
    1314又開始哇哇大叫:“不行啦,不行啦!你如果完不成任務,不止是脫離這個世界這麼簡單,你可能再也回不到你的世界啊!宿主大大,你快想想辦法,我可不想和其他的蠢宿主綁定啊!”
    我漫不經心地掏了掏耳朵,說道:“行啦,我心裏有數。”
    1314詫異地“咦”了一聲,聲音裏帶了幾分驚喜:“宿主大大,你有辦法?”他連對我的稱謂都變了,滿是崇拜的表情。
    我懶洋洋地說:“隨機應變。”
    1314:“?”
    不一會兒,審訊室的門開了,兩個陌生麵孔的警察走了進來,對我展開了盤問。
    他們反複追問著我是怎麼會到情人林的,怎麼看到米歇爾的屍體的,反複追問著我是否有殺害米歇爾的行為,
    “我不知道,”我表現得很煩躁,我不斷地撥著額前的劉海,表情痛苦地抱著頭,虛弱地說:“我不知道,我……昏過去了……我昏迷了很久……”
    “有清潔工看到你拿著匕首,站在米歇爾麵前,你怎麼解釋?”
    “我真的不知道,我有頭疼病……我最近經常昏迷……我服用過鎮靜劑……我有時候會夢遊……我記得上前年3月份的時候,我也曾經失去過意識一段時間,醒來後,我發現我洲際公路上……”我喃喃地說。
    兩個警察一臉的狐疑,彼此交換了一個怪異的眼神。
    “宿主,宿主大大,你說的情況不對啊,你不是被人打昏了嗎?而且,你怎麼把三年前的殺人魔未承認的案件都說出來了?你這樣說,不是對自己很不利嗎?”1314驚疑不定地叫道。
    我並不理他,隻是很痛苦地揉著太陽穴。
    兩個警察起身出去,似乎是去彙報剛剛聽到的新的情況。
    我表現更加憂慮,更加的煩躁,我開始在房間打轉,抱著頭,喃喃自語。
    沒過多久,審訊室門再次打開,一位臉上有幾顆雀斑,紮著馬尾,穿著白色褂子的白人女性抱著一疊資料走了進來,先是和藹可親地跟我自我介紹,說她叫安妮•羅斯曼,她想跟我談談。在征求我同意後,她翻開了那疊資料,又把一台攝像機擺在了我的對麵,攝像機的鏡頭對準了我,我開始感覺到一種難言的不安,心中的煩躁感比剛才更為加深。
    她詢問我的名字,詢問我的家庭情況,詢問我被殺人魔囚禁折磨的那三年的經曆,盡管她極力表現得很友好,我的眉頭皺成了“川”字形,我露出了極度的恐懼和不安。
    “對不起……我能改天再跟你談嗎?”我看著鏡頭,覺得自己的神色一定看起來極其的疲倦和虛弱。
    “親愛的米迦勒……米凱爾,我想不能……聽我說,我想幫你……”安妮•羅斯曼柔聲勸慰道。
    “你幫不了我……我隻是不想談……”我說。
    “米凱爾,你……還好嗎?”大約她發現了我的精神極差,有些擔心地詢問。
    “我的頭……好痛……”我雙手按住了頭部兩側的太陽穴,痛苦地呻吟著。
    “米凱爾……”安妮•羅斯曼忽然站了起來,走向了攝像機,邊擺弄攝像頭邊說,“你等等,這個鏡頭好像歪了點------”
    “媽的!你他媽給我關掉它!”我猛然咆哮了起來。
    顯然,她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試探著問:“米凱爾?”
    我憤怒地一躍而起,一把揪住了她的衣領,把她像小雞一樣拎了起來,衝著她那張雀斑臉吼道:“誰他媽是米凱爾?老子是路西菲爾,記住,我是路西菲爾!”接著,我把她狠狠地摜到了地上。
    審訊室裏“咚”的一聲巨響,驚動了外麵守著的警察,他們迅速地衝進來,把我推開,揮舞著電棍把我逼退,命令我靠牆蹲下。但我的雙眼滿是血絲,我已經徹底變了個人,透過審訊室的單麵玻璃,我看見瘋狂暴力,凶狠殘忍的表情一一在我的臉上浮現,讓人不寒而栗,我甚至還展現出攻擊我麵前人的姿勢,最終,他們不得不用電棍將我擊昏,我受到了巨大的電流刺激,一頭栽倒在地,人事不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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