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事情結束的很早，洛飛揚難得能夠抽出時間去做一件自己一直想要做的事——探班。
    在認識林東之前，他不喜歡看劇，身邊認識的人也沒有明星，所以他從來不好奇這些東西是怎麼拍出來的。
    說句實在話，洛飛揚是個與藝術絕緣的人。
    但是認識林東之後，他就忽然有了好奇心。
    林東是不是也會穿上那些古古怪怪的戲服？林東是不是也會一本正經地說著搞笑又尷尬的台詞？林東是不是會和根本不熟悉的女人談戀愛？
    他想知道，在攝像機下的林東，會不會和平常不一樣。
    但也許是今天出門沒有算好黃曆，洛飛揚到了影視城外，給劉成義打過電話去的時候，劉成義說：“洛總，明天要出外景，下午結束的早，林東早就走了。”
    洛飛揚一愣：“去哪兒了？”
    “不知道，他沒說。”
    洛飛揚隻好掛了電話，掉頭往回開。
    他現在所在是影視城外麵的停車場，不算正規，隻是一片空地，給那些沒有通行令的小明星和記者停的，四周劃了幾道白線，潦草得很。
    在他掉頭的時候，後麵一輛車裏的人忽而開口：“那是不是林東的車？”
    在他旁邊的人轉過頭定睛去看：“還真是，那車不是洛飛揚在開嗎？”
    “跟上去看看？”
    “必須的，說不定還是個新聞呢。”
    說罷，這車也調頭追上，遠遠吊在後麵。
    洛飛揚沒注意到，他正在給林東打電話，不出意外還是秒接：“飛揚？你下班了嗎？你先回家，我還有半個小時回去，不許亂跑啊。”
    “你在哪兒？”
    林東看了眼四周飛快後退的景色：“可是我已經辦完事了，馬上就回去了。”
    前座的安九叔默默調低了速度。
    洛飛揚隻好掛了電話，想了想先去超市買了一些食材和調味料，這才回了學校旁邊的小公寓。
    托安九叔的福，林東比洛飛揚回來的要慢一些。
    洛飛揚把東西都塞回冰箱裏之後，房門才被敲響。
    打開門一看，林東手裏抱著一個大盒子，左右手各提著兩個袋子，側著身子一步一步挪進屋子裏。
    “這些都是什麼？”洛飛揚伸手接過，幫他一件一件放在茶幾上。
    林東關了門換了鞋，見他已經上手，連忙喊道：“別拆！”
    洛飛揚：？
    小少爺頗有些心虛地看他一眼，然後才躡手躡腳移到他身邊，先抱出了最大的那個盒子，伸手捧到洛飛揚麵前，小聲說：“這是你成為林氏集團總經理的禮物，我當時忘記了，應該給你補上的。”
    洛飛揚挑眉。
    接過來慢慢打開，裏麵的東西露出來，是一台最新款的菠蘿電腦。
    “我也不知道你缺什麼，但我看你的那台電腦已經用了三年多了，就覺得你應該會需要。”林東的聲音有些低，生怕他不滿意似的。
    洛飛揚摸著電腦上麵的圖標，輕輕笑了：“我確實需要，謝謝你，林東。”
    林東吐出一口氣，又催著他把電腦放下：“還有。”
    “還有？”
    “你之前成為公司股東我也不知道，當時沒有來得及慶賀……”
    林東找到其中一個小袋子，打開一看，盒子很小，隻是一支筆。
    他買得急，筆上也沒有來得及刻字，就是一根再普通不過的簽字筆，比起洛飛揚胸口常常掛著的大概少了兩個零。
    洛飛揚依舊很喜歡，把胸口的那一支拿出來，把他的手掰開，放進林東手裏頭：“我很喜歡，那這支舊的就不要了，你幫我丟了吧。”
    林東就真的很開心地把它丟到了垃圾桶裏，去翻另一個袋子。
    洛飛揚額頭上青筋跳了兩下，默默上前把筆撿起來。算了，交換禮物失敗！但好歹還能拿去義賣，總比糟蹋了強。
    這會兒功夫，林東已經把他要找的東西找出來了，同樣是一個小盒子，打開一看，裏麵是一枚玉觀音。
    “這個是我想送你的元旦禮物，也晚了……”林東聲音越來越低，“我本來想送你玉戒指的，可是我聽導演說，男戴觀音女戴佛，這個寓意比較好。”
    洛飛揚從盒子裏把小觀音拿出來，不大，但是看著細膩透亮，上麵的觀音慈眉善目，悲憫眾生。
    “嗯，確實很適合，謝謝東東。”
    他不信佛，也不信什麼諧音，但是他信林東。
    林東終於把想要送的東西都送出去，臉上可算是輕鬆不少，拉著他一起去看電腦。
    洛飛揚沒動，指了指剩下的袋子：“這些呢？是什麼亂七八糟的？”
    “哦，這些啊，是給我爸媽的。”林東說，“我給他們買了幾套衣裳，希望他們少罵我點。”
    洛飛揚：願望很樸實！
    “每次都說我隻給你買，天天念叨我，今天安叔回去打完小報告，晚上肯定打電話過來說我。你說錢都是他們自己掙的，給我花再讓我給他們買東西，繞這一圈幹什麼呢？就是閑的……”
    洛飛揚：你爸媽罵的不冤。
    可他還是沒忍住勾起嘴角，背過身子跟林東說：“給我帶上。”
    林東立刻便被轉移了注意力，拿過那個小觀音，幫他掛到了脖子上，細心調整好位置，踮起腳尖從他肩膀往裏看。
    項鏈被收到了襯衫裏，繩子也被襯衫擋住，什麼都看不見。
    感受到他的視線，洛飛揚悄悄解開了兩粒扣子，側頭問他：“看到了嗎？”
    看到了，但不止看到了項鏈，還有胸肌和小紅果果……
    林東拍了拍溫度驟升的臉蛋，盤坐在茶幾上給他開電腦。
    洛飛揚從他背後靠近，搬了個小椅子坐在他身邊，認真看著他的側臉，慢慢開口：“林東，我好像從來沒有送過你什麼東西。”
    林東轉頭看他，撓了撓頭，仔細回想。
    洛飛揚幫他回憶：“幼兒園的時候，你送過我小汽車和小恐龍，還有橡皮泥捏的小黃人，emmm，還有芭比娃娃和sd娃娃。”
    “可那些你後來都塞回我書包裏了。”林東苦惱。
    沒想到他記得。
    洛飛揚搖搖頭，補充道：“還有很多小零食，麵包牛奶糖葫蘆，沒有塞回去的。”
    “好像是誒，我記不太清楚了。”林東傻嗬嗬一笑。
    “小學的時候，我所有的本子筆都是跟你要的。”
    “我媽說那是因為我老是弄壞東西，你拿走的後來都好好還給我了。”林東撇撇嘴。
    不，弄壞東西的不是你，是當時那些自稱為朋友的小學同學。他們從你這裏拿走的東西，玩不壞之前總是不會還給你。所以看到誰又看上了林東的什麼，洛飛揚都會開口索要。隻要他要了，這東西多半不會花落別家。隻要過一段時間偷偷放回去就是了。
    但是洛飛揚沒想到紀絨會發現。
    “還有很多沒有還，你送的貼紙，海報……很多。”
    說起這個，林東臉上就有些羞愧：“飛揚，你都記得啊？我當時不懂事，我以為你也喜歡紅太狼。”
    就算是過了很多年，想起當時那些亂七八糟的貼畫，洛飛揚頭上還是冒出三根黑線，默默找人背鍋：“我不喜歡，曹禹才喜歡，我隻喜歡你送給我的第一台電腦。”
    林東這回沒有反駁，轉頭送他一個大大的笑容：“真的嗎？我一直以為你不喜歡。”
    “不，很喜歡。”
    它幫了洛飛揚很多忙。
    “還有初中的時候，我數不過來了，初中什麼都是你買的，就連三年中考五年模擬都是。”洛飛揚回他一個笑。
    “那是因為你在給我補課。”林東說，“我爸媽說，要是沒有你，我大概初中畢業都很困難，他們又要繼續托關係了。”
    這話不錯，為了他能夠升學，洛飛揚第一次主動開口讓他買輔導資料，拉著他一遍又一遍溫習，最後勉強讓他趕上了五中的吊車尾。
    洛飛揚有些發怔。
    他一直以為，林家對他的看法跟網上是差不多的。
    他一個跟林家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人，在林家過著少爺一樣的生活，擁有所有林東有的東西和待遇。他以為，就算是林父林母把他當孩子看，心裏對這些年單方麵的付出未必就沒有微詞。
    所以他盡可能的用一種仆役的心態在報恩，但是跟金錢比起來，有些免費的東西看著就是廉價的很，讓人不敢以此邀功。
    他沒想過，林家會把這些微不足道的事情都記著，然後用一種近乎於平等的心態來看待他。
    林東打斷了他的思索：“可是我也沒有給你什麼，我想送你禮物你從來都不收，不管是生日禮物還是節日禮物。”
    “是嗎？”
    這話隻是無意識問出來的，因為洛飛揚的回憶很快給了他標準答案：是的！
    彼時的他一無所有，怎麼能安心享受這些呢？送禮是要回禮的。他要了價值不菲的生日禮物，拿什麼回報林東？
    所以，自尊心格外強的洛飛揚選擇拒絕。
    林東也篤定點了頭，低頭的瞬間看到他衣服裏麵的觀音，不由笑了：“飛揚，你這次回來以後變得特別好，我以為你不會要的。”
    因為被拒絕的次數太多了，導致現在的小少爺變得格外自卑又小心翼翼。
    洛飛揚想到他回來的第一天，林東一邊把所有的一切捧到他麵前，一邊用期許的目光看著他，生怕他拒絕。
    還有今天的所有禮物。
    他就連送出去都沒有底氣。
    “是我以前對你不好。”洛飛揚摸了摸他的腦袋，“東東，以後都不會了，你別記恨我。”
    林東連連擺手：“怎麼會？你喜歡就好，我隻是怕我買了又送不出去……飛揚，你真好。”
    收了你的禮物就算是真好，那未免也太輕易了。
    洛飛揚將他下巴抬起來，輕輕在他唇角印下一吻：“不算的，以後會對你更好，林東，我會一樣一樣，都還給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