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洛飛揚就感覺二老看自己的眼神不太對。
    林東也心裏發毛：“爸，媽？我臉上有東西？”
    紀絨：不，你臉上沒有，你心裏有！
    林錦儒輕咳兩聲：“東東啊，昨天吳導給我發消息說你拍戲不專心，我想了想，這不行，你今天去片場之後就把手機交給劉成義，專心幹活。”
    林東滿臉不解：“吳導看著不像是背後打小報告的人啊？”
    “這個知人知麵不知心啊。”紀絨找補。
    林錦儒隻說：“你玩手機還有理了！”
    林東立馬就成了鵪鶉，半個字也不敢說。
    洛飛揚又看了二老一眼，多半能猜到是因為什麼。不外乎就是昨天林東在網絡上維護他的話過於露骨，二老自覺是時候出來打一波鴛鴛了。
    看來想要獲得他們的認可，還真是件任重道遠的事。
    不過收了林東的手機也好，這人半點沒有藝人的自覺，就網上那些發言，生怕別人找不到黑點似的。是得讓他冷靜一段時間。
    所以小少爺可憐巴巴求救的眼神看過來的時候，洛飛揚冷冰冰吐出兩個字：“聽話。”
    林東：所以愛會消失的對嗎？
    洛飛揚拍了拍他的腦袋：“今天安叔送你，我還有事。”
    “什麼事啊？”林東輕易被轉移了注意力。
    林錦儒敲了敲桌子：“公司的事，跟你說了你也不明白。”
    那想必不是什麼令人開心的事。林東在桌子底下悄悄塞給洛飛揚一顆糖：“別太辛苦。”
    還是個孩子習性！洛飛揚把糖塞進兜裏，輕聲承諾：“我會的，你也要量力而行，有問題的地方找劉成義。”
    兩個人眉來眼去，老人家看得十分心塞，咳嗽兩聲：“飛揚，你還有正事呢。”
    正事就是公司的事。
    經過昨天的發酵，林錦儒個人的形象現在已經被炒到最高點，今天上午九點半股市開盤，眼看又是一陣風雲變幻。
    先前聯係林氏有意收購的不在少數，不出意外，他們都會在這段時間出手，爭取在市值飄到頂點之前將之拿下。
    所以今天忙的不僅僅是洛飛揚一個人，林錦儒也不見得會好多少。
    但是洛飛揚也沒想到的是，他進公司之後見到的第一個人不是王悅也不是曹禹，而是林氏網絡科技的總經理兼主策劃師畢強，以及天陽電子科技的總經理趙暢。
    他還沒去找這個人，畢強倒是自己送上門來了。
    洛飛揚打開辦公室的門：“二位請。”
    趙暢和畢強對視一眼，趙暢道：“洛總，我聽說我們集團收購了魔都的胡楊工作室？”
    這事瞞不住的，別的不說，前兩天洛飛揚還從天陽那邊調了一些遊戲設計師過去，整個研發組前後搬過去三十個員工，趙暢這種內部高層瞞也瞞不住。
    洛飛揚也沒打算瞞多久：“是有這麼回事。”
    畢強：“我還聽說，洛總抽調了一些人過去籌備新項目開發。”
    “畢總消息靈通。”洛飛揚找了兩個一次性紙杯，泡了兩杯茶遞到二人麵前，“正要跟畢總說呢，新項目開發人手還是不夠，咱們林氏網絡科技是老公司，人才濟濟，您看能不能勻幾個出來。”
    趙暢神色一喜：“那感情好，我和畢總就是來說這件事的。”
    洛飛揚擺了擺手，輕笑道：“倒是不用麻煩畢總，就是過去打打下手，工資隻有這邊的一半，找一些能上手的別拖後腿就行。”
    畢強和趙暢的神色都變了。
    沉默兩秒，畢強臉上掛出個假笑：“洛總，您這麼做不太厚道吧？”
    “怎麼做？”洛飛揚反問。
    畢強道：“洛總一邊考慮將天陽打包賣掉，一邊把裏麵底層的一些員工全部留下，對我們這些老人不念一點舊情？”
    洛飛揚終於正色看他一眼。
    不得不說，他這段時間的麻痹也是有效果的，旁人隻能看見他每天不是在外麵忙裏忙外，就是在應付董事會。網上對他的評價一直沒有反轉，公司跟他直接接觸的又被他下了封口令，很少有人知道他在幹什麼。
    至少，之前跟趙暢那邊調人的時候，因為語焉不詳，開的工資也不高，最後調用的不少都是剛剛過了實習期的菜鳥或是在公司裏受壓迫的人，趙暢半點沒有懷疑。
    但是畢強的戒心顯然比趙暢要高多了。
    他一直提防著洛飛揚卸磨殺驢，時不時就來十七樓轉一圈，想來知道的不少。
    趙暢也露出一個苦笑：“洛總，你是林董一手帶大的，不管網上怎麼說，我們都相信你不會對林氏不利，你做什麼大家也都配合，就算是你真的要打包把天陽電子科技送人，我也不說什麼，你要收購案我也能幫你寫。但是你不聲不響把研發部掏空，留下一堆老人，他們都是給林氏立下過功勞的，你這樣做，就不怕大家寒心？”
    洛飛揚對他這一番唱作俱佳的表演表示讚賞，但臉上無動於衷，隻是問：“趙總從哪裏得到的消息？”
    “收購草案都出來了，洛總還要瞞著我嗎？”趙暢問。
    洛飛揚點點頭，看來，前天畢強來十七樓偷看了不少東西：“既然這樣，我就不瞞趙總了，確實有買家看上了天陽電子，我正在洽談。”
    聽到他親口承認和看見畢強拍的照片又是兩碼事，趙暢皺著眉，臉色直接黑成鍋底：“洛總這麼做，董事會同意嗎？”
    “趙總覺得呢？”
    趙暢心知多半是同意了的。
    董事會如果反對的聲浪太高，那洛飛揚也不可能做這種事。
    但是回頭想到何沛對自己的承諾，他又覺得未必。何況，收購草案上的價格比三天前的價格高了三成，雖然今明兩天市值一定會漲，但漲三分之一純屬天方夜譚，這個價錢，不像是有誠心的樣子。
    這麼一來又吃不準。
    倒是畢強替他開口了：“洛總是鐵了心要賣公司了是嗎？”
    洛飛揚頷首：“二位既然都是公司的老人，也應該知道，公司前段時間表現不算好，前後蒸發了將近七個億，我們需要收攏一部分資金來創建新的項目組和全資子公司。”
    “那為什麼是天陽？”
    洛飛揚對上趙暢質問的目光，但笑不語。
    當然不止是天陽，洛飛揚想要處理的有四個。但是他不會現在就說出去，否則有人造反就不好了。
    就送他一個笑，讓他自己體會。
    趙暢從他的笑容裏解讀出很多東西。
    首先是因為天陽不賺錢！
    可是林氏不賺錢的企業多了去了，憑什麼拿天陽第一個開刀？林氏網絡科技才是啃老本的祖宗好嗎！
    哦，對，畢強是林董和何董的老交情了，在公司裏人脈複雜，動誰也不可能動他。
    所以，排名倒數第二的天陽電子就成了開刀的首選？
    洛飛揚也不管他腦補了什麼，轉頭問旁邊的畢強：“畢總，您可是貴人，無事不登三寶殿，想來應該不是陪趙總來的。”
    畢強：“當然不是。”
    “我九點還有個會。”洛飛揚看了眼表，“還請您長話短說。”
    畢強顯然是打過腹稿的，此時便說了：“洛總，新的項目開發是整個林氏的事情，我這把老骨頭也不想歇著，就是特意來問問，有什麼我能幫上忙的？”
    “我”字咬的很重，看來他是一心要插手進入新項目裏，生怕洛飛揚把他撇下。
    這個法子倒是不錯。
    畢竟，隻要他參與到新項目的開發中，那洛飛揚再想要把他一起賣掉就不容易了。
    可是洛飛揚顯然不會同意：“畢總日理萬機，這個小項目怎麼也不用勞動您出手。”
    “洛總不是剛剛還說那邊缺人手？”
    “隻缺幾個打下手的。”洛飛揚笑道，“畢叔叔別欺負我了，我怎麼也不可能把您派過去打雜啊。”
    兩個人的交鋒你來我往，洛飛揚寸步不讓，顯然，想要橫插一杠進去，沒有那麼容易。
    畢強臉上肅穆的表情忽而一緩，也笑了：“洛總不是想故技重施吧？賣了天陽電子科技，再用同樣的方式對林氏網絡卸磨殺驢趕盡殺絕？您這樣，有一群老家夥會造反的。”
    赤裸裸的威脅！
    洛飛揚餘光看了一眼趙暢，見他一直若有所思，時不時喝一兩口水緩解情緒，便起身幫他把杯子蓄滿了。
    紙杯輕輕放在桌子上，洛飛揚的聲音離趙暢很近。
    他說：“畢叔叔，您是林董和何董的兄弟，也是我們林氏最早的一批員工，您大可以放心，我怎麼都不可能繞過您對林氏網絡下手的。”
    至少也要處理了你再說。
    不等畢強鬆口氣，他又說：“公司現在麵臨巨大的難關，是實在需要一筆資金周轉，我也是無可奈何，等公司走上正軌，之前怎麼樣，之後還是怎麼樣。”
    這個之前，在洛飛揚這裏，特指新公司成立的前一年。
    當然，這兩個人怎麼理解就不是他的問題了。
    畢強稍稍放下心，卻沒有百分百信任他：“洛總話說得漂亮，賣天陽之前也沒有跟我們通一聲氣啊。”
    洛飛揚賠笑：“不是我不公開，主要是之前也在猶豫到底選哪一個。”
    趙暢瞳孔一縮。
    洛飛揚繼續道：“這樣吧，我知道空口無憑，畢叔叔也不會信我。之前胡楊工作室那邊有一款不錯的遊戲，叫做胡楊生長，正好那邊人手不足，我也有意把後續的維護開發工作換到別的項目組手裏。”
    他先前聽畢強電話裏說過這個，想必預謀已久，那就正好拿來當釣餌。
    畢強眼睛一亮。
    “還請畢總這兩天把公司這些年的研發成果總結一下發我郵箱，我看看怎麼分配合適。”
    畢強覺得這話哪裏不太對，但不等他質詢，洛飛揚指了指門口：“王悅過來了，我先去開會，二位老總回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