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發酵很快，在采訪視頻出來之後不到兩個小時就上了熱搜，之後整整一天都在上麵掛著。
    網上的口徑相當統一：一水兒罵洛飛揚的。
    不管他說的多好聽，提取出來的重點都隻有兩個：“他們一家子把我養大的”；“我不打算報答。”
    如果再深入挖掘，那就還有別的重點：
    林東有的他有，林東沒有的他要林東也給？
    他出國讀書是林家安排的；他總經理的位置也是林家安排的；林東以後怎麼辦？隨便！
    這簡直就是給鍵盤俠遞鍵盤。
    洛總經理的白眼狼行徑已經到了槽多無口的程度。
    選這樣一個人當總經理確實影響巨大，林氏集團十一家上市公司的所有市值都在跌。
    林錦儒看著眼前一片飄綠，差點沒直接把眼前這個人給剁了。
    董事會的電話一個接一個的打，有人問是不是要壓一下熱搜，有人問林董是不是出麵說一下，也有人問是不是趁現在趕快先把公司賣了？
    洛飛揚的電話也在響。
    第一個是國外的電話，來自他的朋友文森：“學長，你真的回去當打工總裁了？”
    “信息很靈通啊你。”洛飛揚哭笑不得。
    “還有人不知道嗎？我現在就在承德，事情馬上辦完了。”
    “好，盡快回來。”
    第二個是喬木：“洛總，我剛剛和胡楊的幾個朋友都說過了，他們看了你的采訪，覺得可以來林氏試試。”
    喬木和崔華是和林東打過好多年交道的人，雖然隻是網友，雖然也並不知道洛飛揚和林東的糾葛。但是他們長著眼睛。以林東和洛飛揚當時的關係，以洛飛揚的精明，他不會無緣無故說出這樣的話，除非，他是認真的。
    他是認真的想要宣傳林家的慈善形象，也是認真的想要薪火相傳。
    網上種種喧囂，是在低估林家的氣度，也是在低估洛飛揚的心性。
    真正認識他和林東的人，便知道網上的這些說法多半是小市民的自我代入。喬木反而更加欣賞洛飛揚，因此花了大力氣向朋友介紹他。
    洛飛揚：“好，辛苦，麻煩你幫我聯係一下王悅，她會安排食宿的，我現在在受罰，回頭再跟你說。”
    喬木：“受罰？”
    洛飛揚開玩笑：“林董正請家法呢，不聊了。”
    喬木越發放心。
    你瞧，任他外麵疾風驟雨，洛飛揚和林家的關係依舊親昵如常，這還不能說明，那些所謂的猜測都是空穴來風嗎？
    第三個是曲麗麗，洛飛揚直接掛了。
    第四個是曹禹：“洛總，我敬你是條漢子。”
    洛飛揚：“謝謝，你不敬我也是。”
    曹禹：……
    林東的電話同樣在響，但洛飛揚攔在他前麵，不讓他接。二老看在眼裏，沒有一個人替他說一句話。
    明明犯錯的是洛飛揚，全家受壓迫的還是隻有林東一個……林東委屈，但林東沒有辦法。
    到下午五點的時候，林氏所有企業一起跌停。
    林錦儒深吸一口氣，用強大的心髒忍住了當場暴斃的衝動，平靜道：“你們兩個，哪兒都別去，給我在這兒反思。”
    紀絨去林東房間裏把他鍵盤拆了，放在他膝蓋底下，給林東個眼神讓他自己體會。
    林東熟練地跪上去，默默低頭。
    真是讓人想打他，又讓人忍不住心疼。
    洛飛揚歎了口氣，拍了拍他的肩膀：“給我。”
    “什麼？”林東沒明白。
    “鍵盤。”洛飛揚歎氣，“難道你讓我跪在地上嗎？”
    林東連忙起身把鍵盤遞給他，洛飛揚搖頭失笑，也沒什麼大男子的自尊心，毫不猶豫就跪上去了。
    林錦儒和紀絨的小心肝就是那麼一顫。
    林東要在他旁邊跪下，被洛飛揚攔住了：“東東，我想吃車厘子。”
    “我去拿。”
    “要沒有核的。”洛飛揚補充。
    林東點點頭就去翻廚房。
    客廳裏剩下三個人，林錦儒冷哼一聲：“你跪給誰看呢？”
    “給林叔阿姨，對不起，飛揚給你們添麻煩了。”洛飛揚心想，這一遭遲早也要跪的，先習慣習慣就好，誰知道哪天拐了人家兒子的事情就瞞不下去了呢？
    “愛跪就跪！真是沒臉沒皮。”林錦儒喝了口水，“你現在能把打算跟我說說了嗎？”
    洛飛揚低頭輕笑：“林叔一眼就看透我了。”
    林錦儒沒看透。
    但是林錦儒知道，洛飛揚絕對不是毫無準備被暗算的。看他對那小記者那個殷勤勁，恨不得幹脆自問自答了。
    他說這些話之前，一定想過會因此帶來的名譽損失。
    那他為什麼要做這些？
    “第一是為了找買家。”洛飛揚說，“先前在董事會上就商議過，舊公司是要打包賣掉的，但是我們不能主動開這個口，否則就是賤賣，咱們市值下降，總有人想要抄底收購，買家自然會送上門來。”
    “可是再跌停兩次，也就是個賤賣的價格。”
    “找到買家之後，會漲上去的。”洛飛揚道。
    他是玩這行的，林錦儒不知道他要怎麼操作，但是想來既然有這個信心，那就有辦法。
    “第二呢？”
    “第二是為了找個合適的理由裁員。”
    林錦儒歎了口氣：“必須要裁嗎？”
    洛飛揚點頭：“必須要裁，畢強這種員工在公司已經沒有產出，一直都是在吃老本，但因為是老員工，林叔對他們總是下不了狠手，這麼些年，光是養他們的財務支出就不是少數。”
    “可是你才剛剛在新聞上說，咱們林氏會以善意回報別人。”
    “當然會。”洛飛揚承諾，“新招聘的員工會給最好的待遇，林氏還會捐助三所孤兒院，會以我和林東的名義建立慈善基金。”
    “你現在做這些，都隻是馬後炮。”林錦儒提醒。
    “所以，我在一個月之前就已經做了。”洛飛揚說。
    在他收攏資金的時候，這事就已經托人去做了，現在，那個人也回來了，估計事情已經塵埃落定。
    林錦儒不知道他什麼時候安排的。
    洛飛揚也沒有必要解釋，隻是說第三個原因：“也是為了收攏資金。”
    “怎麼做？”
    “林叔叔會知道的。”
    這句話說完，林東端著一盤櫻桃過來，跪在他旁邊拿著喂給他吃。
    林錦儒手按在茶杯上蠢蠢欲動，紀絨默默幫他按住。
    洛飛揚被這小傻子逗樂了，按著他的手放回盤子上，下巴朝林父林母指了指。林東後知後覺想起親爹親媽，默默舉著盤子過去。
    “爸，媽，吃櫻桃嗎？”
    紀絨：“您太客氣了，我怕噎死。”
    林東往後縮了縮。
    林錦儒冷哼一聲，把整個盤子全都端了過來一粒也沒有給他留。
    林東無措的爪子伸出去老遠，也沒能挽留自己那一盤辛辛苦苦去了籽的車厘子，眼裏都快閃淚花了。
    無良的父母半點不心疼他，隻心疼可憐又無助的自己。
    紀絨撚著櫻桃喂給林錦儒，老頭不情不願吃下去，砸吧砸吧還挺甜：“再來一顆。”
    “你沒手啊？”
    “東東還喂飛揚呢。”
    紀絨翻他一個白眼：“那我也能喂飛揚。”
    林錦儒：？？？
    林東見親爹親媽確實不打算還給自己，隻好回頭對洛飛揚道：“飛揚，你等我一會兒，我再給你端一盤。”
    洛飛揚招手讓人過來，兩根手指間剛好夾著一粒心形的車厘子，趁他低頭的功夫喂到他的嘴裏：“甜嗎？”
    “嗯，甜。你什麼時候偷到的？”
    “噓！”洛飛揚揉了揉他的腦袋，也不跟這兒裝模作樣了，起身拉著他回去，順便把鍵盤拿上。
    還有好多事呢，股票都跌停了，他該往回收了，拐賣小嬌妻的事情，還差點火候，得盡快加把火。

    作者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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