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上身體抱恙幾日，朝堂議論紛紛。每個人看起來都憂心忡忡，實際上卻心懷叵測。嘴裏頭說著關心的話，臉上也是擔憂的神情。可不過是迎合了攝政王，那些臣子圍在他的身邊你一句我一句。
    若是當今聖上看到這場麵，大抵又要氣悶。
    就在眾人議論紛紛之際，遠遠便聽到“叩叩”響動，還未看到人，眾人已經猜出來者何人。隻見一人拄著拐杖進殿，來人臉色是不健康的白，連同唇色也很淡，看著像是生重病的模樣，隻是生的端正，濃眉大眼，看著俊秀，隻可惜他臉上並沒有多餘的表情。若用一個字形容他，便是“冷”。
    來人極冷，雙眼之中似乎生出一層薄薄的冰霜，隻讓他瞧上一眼就會生出一身寒意。此時，他最為顯眼的，除了一身紅色朝服外，便是手上的拐杖。明明才不過三十出頭，按理不應該拿著這東西。
    他看著有些腿腳不利索，隻能依仗著手上那木質鑲玉的拐杖，除了他身體不好外，他的右腿確實有些問題，仔細看甚至能發現他每走一步，右腳都踩不實。
    竟是一個跛子。
    而此人正是擔大理寺卿職務，人稱鐵麵大臣的顧盼。
    顧盼一踏進大殿，眾人議論聲突然停下，紛紛看向他。隨後又笑著迎上前，仿佛方才對聖上的擔憂不曾有過。顧盼雖在朝為官的時間不短，對於這些可有可無的寒暄，他總有些不耐。然而他還是敷衍一笑，跟同僚打著招呼，隨後走到了一個人的身邊。
    那人甚是尊貴，身上所穿也與其他朝臣不同，他麵如玉，臉上帶笑，那雙眼卻如狼似虎，若是笑著也就罷了，若是他臉上沒了笑容，隻叫人覺得威嚴，瞬間便軟了腿。
    那人便是天子最恨也是他唯一忌憚的小皇叔——攝政王蕭辰。蕭辰此人文武雙全，表麵上自然是忠君愛國，深受百姓愛戴。
    中靖國自從先帝一統後，往後的天子年壽不永，直到新帝登基，稚嫩非常。外邦人因此也嘲諷靖國陛下短命，自然也不把靖國放在眼裏，屢犯邊境。早些時候人心惶惶，也幸得有這麼一位王爺在，不僅安撫了朝中眾臣，更率兵出征一舉擊退外邦聯盟，打消了他們再前進的念頭，揚了靖國國威。
    這樣一個功臣重臣，若換了別人，就算不心懷感激，總不至於有恨意。偏偏這樣一位在百姓看來完美到極致的王爺卻行為乖張，即使在聖上麵前也不加收斂，甚至有時還不給小皇帝麵子，多次駁斥聖上。
    如此之人，就算是功勞大過天，小皇帝怎麼可能不惱他，不恨他。在所有人看來，蕭辰他名義上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然而實際上掌權的又怎麼可能是那個毫無話語權的小皇帝呢。
    “王爺。”顧盼對著蕭辰的時候，禮儀做的十分周到。蕭辰知道他不喜歡繁瑣且毫無意義的社交，然而即使他這般不喜歡，卻願意在他麵前裝模作樣，無論他心裏怎麼想，蕭辰都覺得高興。
    也許這是馴服野馬的成就感。
    “陛下恐怕今日又不能上殿了。”蕭辰揚聲說道，好似並不在意別人怎麼看他。
    顧盼垂下眸，他臉上始終沒有任何表情，隻問：“陛下是身體抱恙？”
    蕭辰笑了笑，不置可否，也不等旁人發話，就見他雙手負於身後，緩步走出大殿，口中竟說著：“散了吧散了吧。”
    此種乖張行徑，如此大逆不道的話，蕭辰不是第一次做，也不是第一次說。沒有人會去批評他，也沒人敢多說他什麼。顧盼緩緩抬眼，看著蕭辰離去的背影，他不會去評價蕭辰。若當真不認同，顧盼也就不會站在他的身邊。這便是顧盼的立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