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湘為靖國都城，天下的富商才人無不想往這塊走，這裏開銷大，但機遇更大。所謂開銷大，這裏什麼都新鮮，外邦就算是來到了靖國，也會想要來都城看看，於是他們帶來的新鮮玩意，也就留了下來。
    其中，古玩店，酒樓，甚至是風月場所之中的新鮮玩意不計其數。外邦人留下的珠寶、古董與靖國曆來做工不同，在早期成了靖國富豪商人之間的潮流。外邦人的菜色與靖國不同，而中湘裏並不缺外邦人開的酒樓飯館，若是圖個新鮮，有錢人也樂意上那去消費。
    至於風月場所，隻拿采月樓來說，其中有外邦人的古玩擺設，有外邦人的美味佳肴，有外邦女子少年，也有外邦客人。這種地方絕不缺少新鮮，甚至可以說，開辦的越好的青樓，裏麵奇奇怪怪的，讓人好奇的東西便不少。
    而這就是謝鈞此時的感覺——雖然他並沒有進入采月樓。
    這不是謝鈞頭一次在采月樓外等人，第一次他是來向陸離道歉的，那個時候他的心裏也隻有道歉的話，反複咀嚼反複修改，卻怎麼也達不到他滿意的程度。彼時的他哪裏有心情去看這裏麵有什麼人，說得什麼話。
    這一回尋陸離，謝鈞也沒有了第一次的擔憂煩惱。於是百無聊賴的他也看到了來來往往的人，有靖國的人，偶爾也會走進去幾個容貌不同於靖國人的外邦人。他們甚至連衣服都與靖國人不同，倒是和塞外放牧的有幾分相似，卻又不那麼相像。
    采月樓裏傳來的曲子也換了一首又一首，有輕快的，好似吟詠好春光，也有哀愁的，正如閨中女兒愁思般，有胡曲，時而蕭瑟荒涼，時而讓人覺得策馬於蒼茫天地之間……
    謝鈞低著頭，似乎有意避開進進出出那些人的注意，假裝自己隻是一個無意駐足這裏的人。沒有哪一個客人會注意到他，他們來的時候高高興興，走的時候也心滿意足，哪裏會多看誰一眼。
    但又一個人卻是不同，她需要觀察這裏的所有人，替采月樓招攬所有能招攬到的客人。那就是采月樓的鴇母菇娘。
    當菇娘又將一個客人送走以後，她終於把目光放在了謝鈞身上。這個公子已經在采月樓外站了好半天了，時不時地抬頭看看四周，他似乎在等待著什麼，但絕大多數時間他都是低著頭的。
    菇娘站在幾步之外上下打量著謝鈞，雖一身布衣，但氣質不凡，他長得俊，看起來還像個讀書人，也許是準備會試的年輕人。這種人每隔幾年就能在都城看到一波，有的人金榜題名，而有的人在下一次會試裏還能撞上。
    科考的結果也許看才華，也許看命。但花錢不同，隻需要看人願不願意。菇娘笑著應了上去，十分熱情地拿著手帕一甩，手帕拂過謝鈞的臉，後者退開了一步，眼神中帶著幾分慌張，但又很快消失，他控製著自己的表情，衝眼前的女人作揖，隻問：“姑娘這是……有何指教？”
    “哎喲小哥可真聰明，怎麼就知道我叫菇娘呢？”菇娘打趣道，而後拿著手帕擋住了臉，又道：“隻不過是蘑菇的菇~”
    “那菇娘姑娘，有何指教？”
    菇娘走近一步，謝鈞便退後一步，隻是他動作仍是不變，看上去他很有禮貌，也很鎮定。
    “什麼姑娘姑娘的，人家就是叫菇娘嘛。”菇娘嬌笑一聲，她又想上前，謝鈞不動聲色又退後一步，菇娘臉上也不見尷尬，隻問：“公子可是要等人？”
    “菇娘姑娘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