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鈞的表情變得十分微妙，隨後，他不自然地摸了下鼻子，你看著兄長，低聲問道：“采月樓中還有小倌？”
    話罷，謝鈞便有些後悔開口了。他想，自己何需多過問，方才的小公子也不過隻是一個匆匆過客，明日取了畫，他們也便不再相遇。
    然而多少有幾分失落。
    謝銘瞧了他一眼，隻覺得他許是一時無法接受，便勸慰道：“前朝遺風罷了。”他低頭收起剛剛的那軸畫，放在一個圓筒之中，繼續說道：“都城之中新鮮的事還有不少，你也無需大驚小怪。”
    “知道了。”
    嘴上雖然這麼應著，但謝鈞仍覺得一種揮不散的情緒縈繞在心頭，他深吸了口氣，視線終算從小公子離開的方向收回，這才注意到兄長懷裏抱著畫筒，便問道：“兄長做什麼？”
    “給那位貴人送畫，你好好看著攤子，可莫再想一些有得沒得了。”
    “我哪會。”謝鈞笑著說道，便目送著兄長離開。直到謝銘走了一段距離，謝鈞才收了視線。他拿出一張白紙，平整地鋪在桌上，百無聊賴地開始研墨，眼前卻又出現那小公子的笑臉。
    幾年以後謝鈞再回憶起來，他想，也許他對陸離初時也不過是起了色心，才對他念念不忘。就在他抬眸的那一瞬，陸離的笑顏撞入他眼中，也撞入他的心裏。
    當然，這些也都是後話了。此時的他並不知道那種莫名的情緒便叫心動，他也不知道那小公子的名姓。
    謝鈞提起筆，卻是愣了神，等到落筆時，他才覺得不對，然而他隻是皺著眉，手上動作始終未停。待最後一筆落下，謝鈞搖了搖頭，緩緩閉上了眼，他猜自己是魔怔了。
    畫裏裝著的，仍是那小公子。
    陸離一踏進采月樓，便見一婦人衝上前來，陸離雙眼一瞪，隻被人撲了個滿胸，又聽她訴苦。可采月樓如今亂作一團，琴瑟之音，嬉笑玩鬧之聲，再伴著媽媽的哭訴聲，混作一團，陸離哪裏能聽清她說了什麼，隻得將她拉開，問道：“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媽媽退開一步，用手帕假意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淚，嘴巴一張一合。陸離擰著眉努力去聽，仍是什麼也沒聽到，便不再搭理她，輕輕一抖，將折扇展開，隨後揚長而去。
    隻聽媽媽“誒”了一聲，就匆匆跟了上去。兩人上了樓，身後的嘈雜聲總算小了許多，這下陸離才聽清媽媽說了些什麼。
    “你說夢白這是玩得哪一出，現在好了，原想她出一道難題，將那些公子哥都難住，在唐少爺那邊我也好交差，現在可好，別說那些公子哥，連唐少爺也拿不出主意。”
    媽媽一邊抱怨著，可一碰上客人，便換了張臉似得，笑得一臉熱情，可真是絕活。陸離推開了一間房門，還沒踏進去，便揚聲問道：“到底是什麼難題，竟把全城的富家公子都難住了？”
    房裏此時坐著一人，他一手托著腮，一手拿著酒杯。見陸離走了進來，他也不作反應，隻是輕哼一聲，仰頭又是一杯。
    媽媽跟著走了進來，歎了口氣，她說：“夢白出的題非神仙不能解啊。”
    “這麼厲害？”陸離挑眉，一臉好奇地看向媽媽，又問：“說不定我就能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