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看到雪言衣眼裏的疑惑，程默便說道：“弟子在師尊身邊，也快兩年了，每日和師尊朝夕相對，師尊喜歡什麼，不喜歡什麼，有什麼異樣，弟子都能看的到呢。”
    “師尊，不會怪弟子自作主張吧！”
    雪言衣總算是回過神了：“怎麼會？”
    “不過，淩霜花可是對提升修為有著極好的功效，你就這樣把它碾碎做成足鏈給我，不可惜嗎？”
    “當然不可惜，隻要師尊好，弟子便什麼都好了。”
    他的手指輕輕摩擦著雪言衣腳踝上的嫩肉，抬頭問：“弟子很奇怪，師尊這傷究竟是什麼妖物傷的，竟然如此厲害？”
    事到如今，雪言衣也沒什麼好瞞他了，直言道：“是北海之地的妖狼王。我少年時期，和你師祖遊曆到北海，不小心誤入了妖狼王的領地，因此被它所傷。”
    程默：“原來如此！”
    兩人隨後又說了一會話，程默給他穿好鞋襪後，便離開了。
    雪言衣坐在竹椅上，從二樓望下去，少年白色身影在月色裏格外明顯，他手提著橘黃色的燈籠，不緊不慢地在夜色裏緩緩走著。
    直到程默完全消失在自己的視線裏，雪言衣依然沒有收回目光，過了很久，他轉過頭，目光落在了自己的右腳上，他感受到足鏈在他腳腕處上散發著暖意，這股暖意，讓雪言衣心頭很是柔軟。
    他用手支著左臉，盯著自己的右腳出神。
    自從師尊仙逝後，他已經很久沒有得到如此體貼的關心照顧了。
    師尊離去後，他便成了滿雪宮的長老，弟子們的師尊，修仙界的雪仙君。那些被師尊關懷，可以和師尊訴說苦惱惆悵的日子，好像隨著師尊的離去，已經一去不複返。
    久而久之，他淡漠貫了，越發不愛和生人相處，處理外事。滿雪宮對他很好，宋朝對他也很好，隻是，這好裏麵，弟子都是帶著敬意，即便是宋朝真的關心他，卻也因為忙著宮中之事，甚少和他認真長談。
    雪言衣偶爾會聽到修真界對他的稱讚，話裏話外，感覺他們已經把他當神一樣崇拜供奉著。
    沒有人知道，他心底其實一點也不喜歡神這個稱呼，即便他愛清淨，不太愛和世俗打交道。但並不代表他就喜歡當所謂的神。
    一旦坐上神的位置，好像他的喜怒哀樂全都沒有了，雪言衣內心恐懼這個。因為他覺得自己本身也是一個有脾氣的人。
    他的師尊就曾經說過他執拗，是那種固執起來撞南牆，即便撞得頭破血流也不肯回頭的人。他怎麼會沒有脾氣呢？
    把他當神一樣來看的人，不過是不了解他罷了。
    程默的細心和關懷，宛如一場看不見的綿綿細雨，悄無聲息地慢慢滋潤著雪言衣的心田，他隱約感覺那曾經隨著師尊一同離去的東西，在這春雨綿綿下開始重新複蘇！
    那個曾經死去，現在又逐漸複蘇的東西名叫依賴！
    在白世觀被吵鬧了十幾天的雪言衣，還沒有調整好狀態，一大早的便用靈符給蘇歡傳話，布置心法作業，以及讓他們不必上山來請安。他需要清淨幾日來修複在白世觀被各大家主吵架傷害的心靈。
    靈符傳話後，早中午晚，隻有程默一人踩著時辰來給他送膳食。
    雪言衣用膳的時候，他在一旁不是撥弄香爐，就是去整理雪言衣的書房，即便坐在雪言衣身邊，也是一言不發，安靜的很！
    這完全不符合程默平時的風格，太過尋常倒是惹得雪言衣不住的去看他去了。
    每每察覺到雪言衣的眼神在自己臉上打轉，程默也隻是報以一笑，好像雪言衣不說話，他就一定不說話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