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臂彎的白衣少年輕聲喚了聲。
    雪言衣低頭望了程默一眼，柔聲道：“別怕，有師尊在。”
    說完，他又望向白紫妖的方向，清冷的眼中閃過殺意，雖然不知道那個魔心裏到底在想什麼，但是，他必須要快速解決他，要不然在他手中的趙公子就會很危險。
    想到這，雪言衣加大了靈符，道道清光像夜空中劃過流星似的，拖著青色的尾巴，疾風般聚向白紫妖。那場景其實很好看，但是對於白紫妖卻是致命的，白紫妖力竭氣衰，早已經無力反擊，隻一味的防守，然而，他布下的結界很快被擊碎了，一道清光迎麵朝他襲來，懷中被他單手摁住的趙清源不知哪裏來的力氣忽然一把掙脫了白紫妖的禁錮，奮力一把推開了白紫妖，那道清光迎麵擊中了他，把他整個人擊飛起撞到了紫荊樹身重重地摔了下來。
    “清源！”
    “趙公子！”
    白紫妖和雪言衣幾乎同時出聲。
    雪言衣又驚又奇怪：趙公子這是怎麼了？為什麼要幫助那個魔？
    就在他詫異時，白紫妖卻憤怒了，怨恨心痛染紅了他的眼睛，他五指成屈化成尖銳的利爪，把僅剩的魔力緒在五指，想要一掌取了雪言衣的性命。
    他行動如風，電光火石間已經朝雪言衣飛去。
    憤怒的魔全身縈繞著黑暗的氣息，嗜血的，殘忍的，仿若挨他這一掌，必定會心神俱裂而死。
    雪言衣不懂白紫妖為何突然暴怒，連忙抱著程默後退幾步，白紫妖緊追不舍，散發著黑氣的利爪，招招致命，雪言衣眉頭一皺，身影靈動，先是避開了白紫妖的攻擊，躲避了一會，終於尋得機會，飛身落在他麵前，豎起了結界，道道清光咋現，宛如數不清的流星，光彩奪目地朝白紫妖擊去。那道道清光，把白紫妖割得鮮血直流，原本美豔的臉龐已然變得血肉模糊，白紫妖被擊敗在地上，雪言衣手指一動，所有的清光幻頓時變成四道光柱死死將他釘住。
    是時候該了解他了，雪言衣正要給白紫妖最後一擊，此時，倒在紫荊樹下的趙清源忽然大喊了起來。
    “仙君，不要！”
    那聲音極其嘶啞，夾著焦急和乞求之意，聲嘶力竭的，聽起來格外的撕心裂肺。
    雪言衣果然止住了動作，然後朝趙清源望了過去，這時，白紫妖卻抓住了時機，猛地爆發擊碎了光柱，如同掙脫出牢籠的野獸，咆哮著朝雪言衣飛身襲去。
    “小紫，不要！”
    隻聽得碰的一聲，雪言衣快速回擋的清光被白紫妖擊破了，一聲悶響，鮮血迸濺到了雪言衣的臉上。
    但，那不是他的血，是程默的。
    就在白紫妖擊碎他清光的那一刻，程默忽然起身推開了他的臂彎，迎麵擋了上去。
    程默的手插進了白紫妖的胸膛，雪言衣看見白紫妖的後背穿出了一把長劍，雪色的劍尖滿是濃稠的鮮血。白紫妖的五指也抓住了程默的肩膀，他的利爪穿破了他的肩膀，看起來血腥又恐怖。
    兩人就這麼對視著，眼中的陰厲之色一模一樣，都是恨不得將對方拆骨入腹，挫骨揚灰的狠毒表情。
    雪言衣回過神，飛快一掌擊飛了白紫妖，程默手中的長劍隨即化回了藤曼原形，軟軟的繞在程默的手腕間。雪言衣抱著他，連忙點了他幾處穴道止住了他的血。
    “你怎麼這麼衝動，即便你沒有出手，師尊也不會被他傷著。”
    程默的肩膀，血肉模糊，連骨頭都隱約可見，雪言衣實在是不忍，一邊給以靈符消魔毒，一邊忍不住說道。
    程默任由他半抱著：“隻要有弟子，誰都不能傷害師尊。”
    那一刻，他臉上閃出的表情讓雪言衣征住了。
    誰能想到一向溫和乖巧的弟子，此刻神情陰沉狠烈，仿若一隻露著森森白齒，隨時都能撲咬上去，將對手咬死的惡狼。
    如此殘暴又決然。
    雪言衣忽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與此同時，被雪言衣擊飛的白紫妖像一隻殘破的風箏倒在了地上，他傷得很重，倒在地上，鮮血淋漓一片。
    趙清源卻發了瘋似的，一手捂著胸膛，踉蹌朝他奔去。
    白衣少年雪藤幻變的長劍刺碎了他的元神，他再也沒有辦法修複了，很快的，他就要消失在這人世間。
    他躺在地上，感覺身體在慢慢消散，他兩眼癡癡地望著夜空，遙想起當初他不甘待在魔界，心高氣傲的非要去強闖渡靈橋來到這人間。他從來都沒有想過，自己會死在這人間。
    魔界日複一日的鬥爭，殘暴讓他覺得厭煩，遊戲人間也不過是他漫長的生命裏打發時光的一種消遣。
    他一直都是沉悶且無聊的，在魔界，他修為高，所以無數的挑戰者蜂擁而來，即便他贏了無數妖魔，也不曾多開心過，後來九死一生來到了人間，哪怕曾經被世人奉若珍寶，麵對甜言蜜語，他不曾心動過，隻覺得好笑。
    意識模糊間，他看見趙清源的臉就這樣出現在他的瞳孔中，他伸手把他抱入了懷裏，也不說話，隻對著他哽咽地流眼淚。
    妖物之前跟他講過，隻要趙清源知曉自己的身份，勢必嚇得屁滾尿流，敬而遠之，可為什麼，他如今還抱著自己哭個不停呢？
    白紫妖很想問問趙清源：我可怕嗎？你是不是不像那些妖物中說的那樣，並沒有因為我是魔而嫌棄我？
    你是不是沒有怨恨我？
    是不是，也有一點喜歡我？
    然而，他再也沒有力氣問了，他隻是呆呆望著眼前這個流淚不止的年輕人。
    在白紫妖生命中，他是那麼普通且渺小，如若沒有紫荊古寺那一晚，他可能永遠也不會注意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