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第十七天。
    昨天晚上和何衍同住在他家，何父何母對我很好，家裏專門填了副粘有我名字的碗筷，還說讓我以後常來玩，何衍摟著我的肩膀把我拉在他懷裏說一定會的。
    會嗎，應該會的吧，可是我和何衍也沒那麼多以後了，我看著何衍和他父母靠在一起，好像從始至終我都像個局外人了，不過確實也是局外人，名不正言不順的關係也沒什麼好入局的，我自認為和何衍情非泛泛卻是難以善終。
    那天晚上我站在何衍屋子的窗前看著窗外川流不息的車，尾燈被拉長到隻剩下一點紅，我俯瞰著何衍曾經每天夜裏都能看到的景象，吹著同一處的風，數著同一處的星，何衍從背後抱著我吻過我臉側，我轉過身去呼嚕了一把他的頭頂問他不怕被叔叔阿姨看到嗎，何衍沒回我的話，隻是抱著我，我隔著單薄的衣衫貪婪的索取著何衍身上的溫度。
    我聞著被窩裏何衍的味道，好像和他現在身上的味道不同了，時至今日我才想起我懷念的是當時陽光曬在何衍的襯衫上他擁抱我時身邊包裹著的風，而少來是何衍本人了，何衍窩在我身邊像是隻蜷縮著的大狗，藏青色的睡衣襯得他皮膚更白了。
    何衍生的白皙，皮膚一掐就能留下顯眼的紅印，何衍有些瘦的，這些年仿佛瘦的就剩下那一身能被風吹散的骨了，我曾經吻過他的腰側，吻過他隔著一層薄皮的肋骨，吻過他嶙峋的肩。
    我看著身側的何衍，也不知何時他又這般的瘦了，我曾經把何衍喂胖過，不過自從那段時間被迫吃了一段時間草後，何衍就開始合理拒絕我的投喂了，他和我說素菜不適合他所以還是不要長胖了好。
    我依稀記著我當初發表過長得好看的人抽炮仗我都喜歡，那時候何衍問我他能不能抽炮仗，我掐了手裏的煙和他說我喜歡他他可以不用抽炮仗。
    我和何衍好像什麼都做足了，又好像什麼都沒做過，我們對著夕陽西下的海販賣著廉價的溫柔和愛，然後目的是拉著對方像是折了翅膀的蝴蝶一樣墜入鋪著純白床單的床鋪，我們好像把給對方的愛用無形的尺衡量，那把尺子是什麼呢，或許是他日益冷下去的眼神，又或許是我懶得去回的消息。
    我和何衍總是擅長去藏起自己的愛意，又擅長怎麼去演出情深不受，我們犯了所有人的通病，我們在相愛的時候尋找著蛛絲馬跡來證明對方不再愛了，等到要分開的時候卻又費盡心機的從對方的眼裏找出一點不舍來。
    何衍沒讓我看出其他的過錯來，除了他那本書，我大可繼續自欺欺人假裝沒看到他心裏的月亮，可是好像是我懶得繼續在偽裝這副假象，所以我才把那本書砸在何衍的臉上，何衍沒和我惱還是那樣看著我，我們的故事總會結尾，在這個談婚論嫁的年紀分開好像成了最優解。
    何衍還在睡著，我站在他窗前把窗開了條小縫點起了煙，我好像很久沒抽煙了，我想大概是因為旅程奔波太累忘了吧，我看著煙霧繚繞在眼前然後被風吹散在塵世間，火苗吞噬著蒼白煙卷被我吞入肺裏，煙草和肺葉糾纏的時候我捂著嘴彎腰咳嗽，咳到五髒六腑都跟著一起疼，我掐滅煙用手背擦去眼角滲出的眼淚。
    煙都沒能讓我上癮，愛又怎麼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