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8前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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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子悵大人有大量,好人做到底,帶著垂頭喪氣的流光一直在外尋找陌池,可這已經過了三天了,陌池卻毫無蹤跡,為此流光坐在一處河岸沮喪了一天。
今日一路尋找到了一處山林,流光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他家公子再怎麼跑,怎麼會跑到這個地方來呢?但琴子悵卻不管,一路向山林深處走去。
“今日不知怎麼回事,在暢河打漁時,一網打下去,居然撈上個人來,我還以為死了,沒想到還活著。”暢河一裏外的住戶儲文三還有點心驚。心裏還慶幸不已:“幸虧當時攔著張田沒有報官,要不然不定有什麼麻煩。”
儲文三看著躺在床上的少年,雖見他呼吸平穩,麵目紅潤,衣服不染鉛塵,但人卻怎麼叫都叫不醒。儲文三尋思著這少年也許有什麼病,連忙取了攢了許久的家私打算去請個郎中來給他瞧瞧,忽然聽到門外有人叫道:“有人在家嗎?”
儲文三忙把銀財收起來,緊著步子出門一瞧,正見一位氣度不凡的男子負手站在籬杖外眼中含笑四處打量著。
儲文三一時有些驚,呐呐的問:“公子有事?”警惕的打量了眼前人一眼,見這人衣飾華麗,白衣如雪,眉目修長有神,料定不是等閑之輩,也不敢造次,請道:“公子不妨屋裏說話。”
男子笑著點了點頭,有禮道:“打擾了。”進屋便看見一位少年躺在床上,男子淡淡的瞥了一眼,又見儲文三有些局促,笑著道:“原來舍弟真在你這裏。”
儲文三驚了一下:“那位少爺是您弟弟?”男子笑了笑,望著沉睡的少年道:“舍弟姓陌,陌家二公子,陌池,我叫陌楓,是他大哥。”儲文三聽此,頓時舒了口氣:“既然是他哥哥尋來,那就好,隻是小公子睡得沉,可是害了什麼病?我正打算請郎中替他瞧瞧。”
“不礙事,他隻是被夢魘住了。”陌楓淡淡道,伸手將腰間錢袋放到一旁桌上:“我來就是尋我弟弟的,既然他在這裏,我就帶他走了,這裏我也不便久留,這些銀兩,全當是給你的謝禮。”
儲文三哪裏見過這麼多銀子,不知是驚還是激動的嗓子都抖了:“不敢不敢,多謝多謝。”
陌楓俯身望著陌池,輕輕的笑起來:“睡得可真沉呢。”將陌池抱起,便離去了。儲文三卻覺得自己仿佛在夢裏。
琴子悵走得極快,流光一路小跑著追都累了一身的汗,一直在身後嚷:“琴子悵,你走慢點!”琴子悵哪裏聽他的話,皺著眉,一路向前走,自言自語道:“是這裏,味道還在。”琴子悵抬頭看了一眼,見前方不遠處有一住戶,腳步越加快了。
儲文三握著銀袋還回不過神來,隻聽門外叫道:“有人在家嗎?”儲文三一下驚醒過來,忙將錢袋收進懷裏,又摸了摸,這才出門,一見外頭籬杖外居然站了兩位公子,儲文三頓時有點懵,心裏嘀咕:“難道也是衝那位小少爺來的?”想著時,已到了籬杖前,開了門問:“兩位公子有什麼事嗎?”
流光嘴快的問:“你見過我家公子從這裏經過嗎?”
“公子?”儲文三訥訥道:“是有一位……”流光恨不得撲儲文三身上,著急問:“那他在哪裏?”
儲文三支支吾吾道:“先前有一位沉睡的小公子,之後,被一個自稱是他哥哥的人帶走了。”
“那人有沒有說他叫什麼?”琴子悵問,院裏的氣息濃鬱,他已經可以確定被人帶走的就是陌池。儲文三道:“他說他叫陌楓。”
“那他穿了件什麼顏色的衣服?”流光接著問。儲文三道:“白色。”流光接著哀叫起來:“錯了錯了,那人不是大公子,大公子素來隻穿綠色衣服,旁的顏色,他可瞧不上!”
“是誰比我們提前到了?是明夜清?還是……”琴子悵顰眉犯了會嘀咕,抬頭問儲文三:“那人可曾留下過什麼?”儲文三支支吾吾的:“這,這,那位公子,倒是留下點……”流光急得不行,抓著儲文三的領口道:“到底有沒有快說!否則我殺了你!”
琴子悵一把揪回流光,向儲文三道:“你別怕,有我在他不敢怎樣,你隻把東西拿來我看一下就行。”儲文三顫抖著從懷裏掏出錢袋,顧忌的看了流光一眼,將錢袋遞給流光,流光正伸手去接,琴子悵半途奪了過去,仔細看了看,見錢袋上繡著一隻白鳳從圓月中穿行的圖案,琴子悵雙目頓時猛的撐大:“鳳月穿,司月無。”
“鳳月穿,司月無?”流光一頭霧水:“那是什麼東西?”琴子悵勉強一笑,將錢袋遞給儲文三:“謝謝,打擾了,告辭。”拽著流光就走。
“怎麼了?怎麼了?你走那麼快幹什麼,還沒告訴我鳳月穿,司月無是什麼東西呢?”流光一邊想掙開琴子悵的手一邊嚷。
“麻煩了,麻煩了知道嗎?”琴子悵鬆開流光,頭疼的直揉額角:“司月無,難道要我去找他要人?”流光立馬蹭到跟前來,討好的問:“司月無是誰?”
琴子悵白了流光一眼問:“流光,你說陌池要出了什麼差錯,明夜清會殺了你,還是宰了我啊?”流光頓時要哭了:“那還用問,肯定是先殺我了!”
“既然知道,就全力以赴救你家公子吧。”琴子悵舒出口氣。流光仍不解:“你意思是,公子有危險?”臉色頓時白了。
“怎麼說呢,如果讓他知道你家公子身上的那個鬼東西,我想他會不擇手段毀了你家公子,所以在他還不知道那個鬼東西前,找到司月無,救出陌池。”琴子悵道。
流光呆呆的,半晌眼淚嘩嘩往下掉,直接奔著前方跑去,嘴裏連跌喊著:“公子,公子,等我救你,你可千萬不能死啊……”
“喂,蠢材,跑錯方向了!喂!”琴子悵無比頭疼的看著竄遠的流光,無奈的揉了揉眉心,罵道:“蠢材!”
河上結了冰,千裏淨台坐在河邊,看著冰上的倒影兀自發神。千裏照從身後摟住他的脖子,奶聲奶氣道:“哥哥,你在看什麼?陪照兒玩好不好?”
“好啊。”千裏淨台心思沉了一下,立刻笑著將千裏照抱在懷裏,摸著千裏照的頭發問:“照兒,你是不是最聽哥哥的話?”千裏照嗯了一聲,一雙水靈靈的眸子充滿疑惑:“哥哥要照兒做什麼?”
“和哥哥玩遊戲好不好?”千裏淨台笑起來。
千裏淨台右手劍指壓在眉心,慢慢牽引,將一團白色靈光製在指尖,左手伸向千裏照,笑道:“照兒,把手伸出來。”千裏照有些怯:“哥哥不是說玩遊戲的嗎?”
“嗯,照兒,一會兒就玩好不好?把手伸出來,聽哥哥的話。”千裏淨台笑容越加溫柔。
千裏照慢騰騰伸出手,剛叫了一聲哥哥,千裏淨台抓住他伸來的手,猛得將那團靈光打進千裏照的額頭,千裏照的靈魂猛得一震,差一點四散飛出,人直接昏了過去。千裏淨台立刻用靈力護住千裏照,將他抱在懷裏。神色頓時疲憊不堪,語氣卻無比堅定的命令道:“用你全部的意誌記住打在你靈魂上的符咒,他將以你的血脈從此傳承,自此,你將忘記千裏姓氏,改姓氏為明,明照,我將不再是你千裏家的人,將永世為明家的仆,直到……”
河上的冰忽然化開,千裏淨台抱著千裏照輕輕一托,將千裏照送入河底,河麵頓時一片一片冰封,又如當初般,平如明鏡。
千裏淨台似乎勞累不已,躺在岸邊竟沉沉睡去。再醒來時,千裏無明正背著他,一步一步往回走。空氣有些冷,天上忽然飄下碎雪來。
“爹,你為什麼不問照兒呢?”千裏淨台乖巧的如同一個孩子,靜靜的趴在千裏無明背上。千裏無明腳下一停,又繼續向前:“你是我兒子,我知道你不會害他。”
“也許,到爹死時,都不能再見到照兒了,就算這樣,爹也不問?”千裏淨台聲音輕柔,隱約帶著淒涼的笑。
“爹不問。”千裏無明淡淡道:“淨台,有什麼事,是不能告訴爹的?有什麼事,是你必須要獨自麵對的,我希望能幫你分擔,畢竟我是你爹,淨台。”
“嗯。”千裏淨台閉著眼睛仿佛睡著了,過了一會兒問:“爹,你知道淩泉上神去哪了嗎?”千裏無明微一頓:“你知道他去哪了?”
“知道。”千裏淨台淡淡的點了點頭:“淩泉上神他死了,因為造就了我。”雪頓時落得大了,天地間再無別的聲音,那一聲清淡帶著笑意的“淩泉上神死了,因為造就了我”如同生了雙翅,直透雲霄,在天空回蕩不息。
陌池眼角落下一滴淚來,腦海中還回蕩著那句“淩泉上神死了,因為造就了我”,然而千裏淨台那淡淡的帶著淺淺憂傷的微笑,讓陌池忍不住落淚。
司月無不解的瞧著陌池,伸手幫忙拭掉他眼角的眼淚,起身在四處走,這裏是一片竹林,司月無將陌池安置在一把竹椅中,並細心的將外衣罩在陌池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