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4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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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池隻望著飛旋的桃花沉默不語。
明夜清來時,陌池歪在床頭還未醒,床頭幾上的細燭已經燃去了一半,蠟淚滑了下來,滴了幾滴白蠟凝在幾上。
明夜清坐在榻沿上,將陌池仔仔細細看了一遍,伸手推了陌池一把。
少年四周忽然升起一股白霧,淡淡的嗤笑聲輕輕傳來:“嗬,主子來了。”
陌池再抬眼,那少年早被那股白霧不知卷去了哪裏。
“陌池,醒醒!”明夜清又推了陌池一把。
“嗯?”陌池恍恍然睜開雙眼,正看見明夜清俯身將他望著。陌池眸子恢複了一點清亮,抬手給了明夜清一個大耳光,稍稍正身,冷著麵孔問:“貿然進入他人房間,你好不知禮!”
明夜清不曾料到陌池居然這般造次,一時有些驚怔,半晌摸了摸臉麵,伸手毫不客氣的扇了回去。哪知陌池早有防備,伸手截住明夜清的右手,邪邪的勾著唇角問:“大將軍這就生氣了?可真是小氣呢。”指尖滲出絲絲縷縷的黑氣,慢慢朝明夜清皮膚裏鑽去。
“哼!”明夜清冷笑:“你就這點本事?”左手在袖間悄悄捏訣,唇微不可察的輕輕一動。陌池忽然啊的一聲鬆了手,整個身體蜷了起來,劇烈的顫抖著,臉色白的毫無血色,陌池努力喘了幾口氣,撐著胳膊勉強抬起頭,盯著明夜清問:“你對我做了什麼?”
明夜清舉起捏訣的左手,溫和的笑道:“看,我隻不過捏了一個訣而已,你就受不了了,如果……”明夜清將陌池掃了一遍:“如果我想弄死你,是多麼的易如反掌啊。”明夜清伸手捏住陌池的下巴,認真的看著陌池的眼睛,笑了笑,好心提醒道:“做那種忤逆的事,我該怎麼懲罰你才好呢?”
“小氣!”陌池側頭躲開明夜清的手:“你若夠厲害,殺了我好了。”
“那多可惜啊。”明夜清直起身,負手在床邊來回走了幾步,笑眯眯道:“不如讓你身上的痛苦再加深一步,好讓你長點記性!”
陌池抹了把額頭,低喘了幾口氣,緩緩道:“你這麼小氣,到底怎麼當上大將……”陌池話未說完,啊得又一聲慘叫。蜷著身體劇烈的顫抖,在床上來回滾動。
明夜清左手捏訣,目光平靜的看著陌池,嘴唇輕微快速的不斷翕動。
“啊啊啊——”陌池用力喘著氣,痛苦的在床上滾來滾去,嘴裏一直在罵:“明夜清,你個混蛋王八蛋……”
明夜清眯了眯眼,眉梢斜斜上挑,唇角翕動越加的速度。
“啊——啊——啊啊——”陌池喊得撕心裂肺,明夜清卻更迅速的加快了口訣。
到最後陌池已經罵不出,抱著身體一直在滾來滾去,不過一盞茶的功夫,陌池連動都動不得,趴在床上,隻痛得身體抽搐不已,瞳孔都失了色彩。
“快住手吧,可別真被你弄死了。”琴子悵身形忽然現在明夜清身邊,伸手打散了他左手捏的訣,走近榻前,望了一眼,看見陌池雙目赤紅,瞳孔發散,眼眶含著血絲,嘴唇已經幹裂出血,口腔裏滿是血腥,整個人像剛從水裏撈出來一般,濕漉漉的,手指甲已經鉗入掌心,整整鉗進去了一半,頭發幾乎全數貼在了雪白雪白臉上,整個人何止狼狽,簡直就是慘不忍睹。
“做的太過了!”琴子悵將手指壓在陌池脖頸處探了探:“什麼事值得你這般折磨他?”
“以下犯上!”明夜清搬了個凳子,翹著二郎腿吊兒郎當的坐在床邊,不上心道:“不用看了,我有數,他還死不了!”
“你好歹是個大將軍,跟他置什麼氣。”琴子悵無奈的搖了搖頭:“暈得很徹底。”微一頓,追問了一句:“你對他做了什麼?”陌池再不濟,也還是有反手的餘力,但在明夜清手上,卻落了個這般淒慘的模樣,毫無招架之力,若說明夜清沒有暗下黑手,琴子悵是絕對不會相信的。
“我什麼都沒有做。”明夜清說著將右胳膊的袖子擼起來,指了指胳膊,示意琴子悵過來:“子悵,你過來看看。”
“什麼?”琴子悵走到明夜清身旁,低頭看了看明夜清的胳膊,斜了明夜清一眼,一拍他的胳膊,沒好氣問:“你讓我看什麼?看你吃得多好?還是長得多白?”
“你再仔細看看。”明夜清將胳膊又舉了舉。
“有什麼好……”琴子悵不耐煩的斜眼一望,頓時吃驚的住了口,微微顰眉,伸手摸著明夜清的胳膊問:“皮膚底下的符咒哪裏來的?”
“生下來就有了。”明夜清伸著左手食指壓了壓右臂上,隱在皮膚底下輕微浮動的符咒,輕笑道:“巫靈與我明家祖先淵源匪淺,每一世巫靈的主子身上都會生有對巫靈的克製符咒,說白了,就是防止巫靈叛心的殺手鐧。”
“既然這是對付巫靈的符咒,怎麼會對陌池起作用?”琴子悵不解的皺了皺眉,若有所思道:“該不會是巫靈因是靈體,所以並不能感覺到什麼,反而牽連了陌池?”
“說對了一半。”明夜清不緊不慢拂了拂袖口,頗為得意道:“巫靈將以陌池重生,兩靈一體,自然,這刻在巫靈靈魂上的符咒,當然由陌池這個容器所承受,我對巫靈所有的束縛,就是對陌池的約束。”
“這還真是苦了陌池,平白受你這番折磨。”琴子悵將陌池又看了一遍,似笑非笑道:“他老子不把他當人看,養大了送你養巫靈,小小年紀的,受此命運捉弄,又遇上你這樣缺心又少肺的冷心人,陌池將來,恐怕連敝履都不如,真是可惜可憐,可悲可歎呐。”
“子悵,你想說什麼便說什麼,何必拐彎抹角的。”明夜清輕瞟了琴子悵一眼,不著痕跡的笑問:“子悵是想讓我對陌池客氣點?但,怎麼才算是客氣?”
“你要怎麼做,我有什麼資格指手畫腳,隻不過說幾句可憐他的話而已。”琴子悵捉著帳上的流蘇一邊玩弄,一邊悄悄看明夜清的神色,有意無意的提了幾句:“據說,巫靈神通了得,你既然是巫靈的主人,就應該有控製得了它的身,也能擒得住它的心的能耐,否則,主仆二心,早晚釀出禍事來。”
明夜清沉沉的望著陌池一言未發,皺著眉頭思索良久,忽然起身,一把將陌池夾在腋下,朝外走去。
“你帶他做什麼去?”琴子悵腳下追了兩步,停了下來,陌池已經不省人事,真不知明夜清又想折騰什麼,琴子悵語氣裏帶著恨鐵不成鋼的無奈:“合著我剛才說的話白說了是吧?”
明夜清不解的眨巴眨巴眼睛,一頭霧水道:“怎麼了?你不就是希望我對陌池稍微仁慈點嗎?我帶他出去洗洗澡有問題?”
“……”琴子悵不由一愣,半晌才道:“…洗澡?”
明夜清不再理會琴子悵,轉身向外走去。
夜色正深,月色正明。明夜清將陌池一路夾著到了院子裏的池水邊,稍作猶豫,一把將陌池扔了進去。
琴子悵站在明夜清身後痛心疾首的扶額歎息:“這就是給他洗澡啊。”
明夜清不理,看著水麵咕嚕嚕的冒著水泡,約摸著陌池差不多喝飽了,將右手直豎成刀,一掌劈開了水麵,池子中的水變作水花四濺飛揚,明夜清不緊不慢跳下池子,將陌池扛在肩上,不急不躁的跳上池沿。
飛揚起的水花刷的落回池子裏,砸起陣陣水珠。
明夜清笑著查看陌池的情況,卻發現陌池原本受傷的手,都恢複了原樣,連臉色都比之前紅潤,隻是人睡得比較沉,明夜清推了他好幾下也沒有將他推醒。
琴子悵望著陌池皺了會兒眉:“自從巫靈入體,陌池身體恢複起來真是讓人恐懼,夜清,你真的有把握控製巫靈,可別出什麼差錯。”
“不會,我心中有數,我先送他回去休息。”明夜清抱起陌池,向房裏走去。
安頓下陌池,明夜清不解的打量起陌池來,仿佛透過陌池,能看到那個神秘的巫靈一樣。明夜清看的正入神,陌池忽然道:“千裏無明,你滿腔怨懟,已令你失去理智,今日贈……”陌池的聲音忽然小了下去。
明夜清坐在床邊,伸手輕拍陌池的臉:“陌池,陌池,你醒醒!”
陌池清晰的聽見明夜清在叫他,他雖閉著眼睛,但明夜清略帶焦急的表情他還是看的十分清楚,隻是此刻,他墜入一個夢境,不能自醒。他看見一個白衣飄飄的仙人虛立在雲頭,望著站在崖頭上的黑衣劍客道:“千裏無明,你滿腔怨懟,已令你失去理智,今日贈你巫靈,願他能化解你對人世間的不滿與怨恨。”
崖底的風吹起千裏無明的衣袂獵獵作響,千裏無明沉默之後,拒絕道:“淩泉,我知道你將我引為知己,我也知道我心中怨恨從何而來,若一巫靈能化解我心中怨懟,那世間那些怨恨情仇又怎會彼消此長,生生不息。”
“你隻管收下便是,如何處置,由你決定。”淩泉伸手一揮,一道純淨的白光向千裏無明飛去,千裏無明伸手接住那道白光,入手便化了個嬰兒,通身白淨如雪,不染半絲不淨,周身白光溫柔,暖暖的包著那嬰兒,千裏無明一時驚歎不已:“這,這就是巫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