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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維漸漸被吞噬,輕飄飄的仿佛靈魂遊蕩在層層疊疊的霧靄中,有什麼東西正慢慢的靠近,模糊的映像,像一個長耳朵的精靈,又仿佛是一個稚嫩的奶娃娃,耳邊空洞的響起一個聲音,飄飄渺渺仿佛絲絲霧氣:“別怕,有我與你同在……”
“我與你同在……”
明夜清看著浮在陌池上空的巫靈珠的氣息一點一點滲入陌池的體內,不由笑起來:“果然,巫靈喜歡的果然是這種陰寒體質的人。”
琴子悵一身黑衣抱著劍立在床尾,搖搖頭道:“為了殺了洛千,你連家傳寶物巫靈都拿了出來,你可別忘了,一旦巫靈真正成長起來,可沒有誰能在重新封印它了。”
“我有分寸。”明夜清咬破食指,將血灑在陌池眉心,緩緩道:“隻要我不死,我就能控製巫靈。”
“隻怕巫靈重出之事,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一旦消息走漏,恐怕就麻煩了。”琴子悵擔憂道。
“陌池的體質乃是千年難求的陰寒之體,最適合巫靈成長,恐怕過了這個村,就沒了這個店。”明夜清堅持道:“不管怎樣,我都要試一試。”
琴子悵歎了口氣:“算了,不說了,說了你也不聽。”轉身,便沒了蹤跡。
明夜清靜靜的看著巫靈珠化成霧氣全部浸入陌池的體內,微微笑了笑。
“我與你同在……我與你同在……”
陌池意識海裏沒有半點光明,沉沉的仿佛在夢海之底,飄渺的聲音輕盈的仿佛生命的吟唱,一遍一遍,無休無止的傳來:“你就是我,我就是你,我與你同在……”
“水……”陌池輕輕道,隻覺得有什麼東西將體內的水分全部吸了去。
“流光,愣著幹什麼,還不倒水過來。”明夜清瞪了一眼立在床尾一臉錯愕的流光,厲聲吩咐。
流光回神,立刻倒了杯水,急忙走了幾步,卻一個不穩,將水嘩得倒在昏迷的陌池身上。那水碰到陌池的身體,就猶如遇到滾燙的鐵片一樣,嗤得一聲冒了一陣白煙。流光愣了半日不曾回神,臉色一寸一寸白了下去,一回頭一把揪住明夜清的領口,怒問道:“你對我家公子做了什麼,你到底對他做了什麼?!”
明夜清冷冷勾唇,伸手一指流光的肩膀,呲得一聲將流光的肩膀洞穿了,血立即噴了出來,湧落在地上。
落在地上的血卻仿佛活得一般,如遊蛇般婉延著向昏迷在床上的陌池流去。
流光臉色雪白,望著床上的陌池,一時回不過神來。
明夜清回神,狠狠踢了流光一腳:“還不快逃!”
流光嚇得一跳,接著竄了出去。
明夜清不可思議的看著流光逃跑時落在門前的血,像一條條有生命的溪水一般,彙聚,然後流向陌池體內。
“這是巫靈在作祟?”明夜清驚詫不已,連忙奔到門前,伸手將院子裏的水全部吸在掌心,將彙成的水球推向了陌池。
水球離陌池四步遠時,忽然化成一灣水流沒入陌池體內。
“水……”陌池意識海裏有一個聲音輕輕喚道:“還要,更多的,水……水……”
“水……”陌池下意識道:“還要,更多的,水……水……”
明夜清著實沒了主意,不管三七二十一的一把抱起陌池,腳下瞬移到了院裏,腳下還未站穩,一把將陌池扔進了院子那方水池裏。
水麵咕嚕嚕冒起一串水泡,水麵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的下降。
不過幾刻,池子已經見底,陌池躺在池底,整個身體就像充了氣的皮囊,整整肥了兩圈。
明夜清站在池邊愣了一下,忍不住噗嗤笑出了聲。
“我與你同在……永遠與你同在……”
陌池醒來時,映入眼簾的便是那頂素色的床帳。陌池沉默了一會兒,思索半晌,才想起自己已經離開南溪城,來到了風煜國的國都胤宬,自己所居是明夜清的府邸。
陌池側目,無數刺目的陽光落入瞳孔。陌池忍不住冷笑,一眼看透了結在府外的結界。
相較於陌家那個終年陰暗不見半絲陽光的地下密室,陌池還是比較喜歡刺目的陽光,隻是有那麼一點懷念,雖然那時他身體終日沉睡在地下室的結界裏,可他的意識從來沒有沉睡過,那時熙風總會站在地下密室的門口,將遊離的意識延伸到結界裏,與他玩耍,告訴他外麵的一切,包括有時溫和有時刺目的陽光,因此,他對陽光喜歡的很,可就是在那日月圓夜,陰寒之氣暴行於體內,撐破了封印他的結界,那種刻骨的撕裂般的疼痛,他至今難忘。
原以為自己會被家族處理掉,出乎意料,陌百程居然把他送給了明夜清,而明夜清則將用他的身體飼養一直活物。直至活物真正意義上複活,而他死亡。
陌池又忍不住笑了笑,想起身,微一動,立即感到渾身疼痛,仿佛整個身體,被人拆過又重組了一樣。陌池又動了動,依舊提不起半絲力氣。
“公子。”流光推門就看見陌池在掙紮,麻利走過來,跪在床邊欣喜道:“公子你終於醒了,嚇死我了。”
陌池嗯了一聲,想起什麼似的問:“明夜清呢,他在幹什麼?”
流光頓時一臉憤怒,敲了敲床沿道:“管他做什麼。”
“他是不是把什麼東西養在了我身體裏?”陌池看了看流光,見他沉默不答,自言自語道:“果然是。”
“你醒了。”明夜清托著一方銀邊棱形托盤走了進來,將托盤放在床頭幾上,目不轉睛的看了陌池一會兒:“不錯,水腫居然這麼快消了下去。”
“什麼?”陌池還是覺得疲憊,又想起身,便道:“明夜清,扶我坐一會兒。”
明夜清伸手抱著陌池,將一旁的軟墊靠在陌池腰後,問:“有沒有感覺到其他的異常?”
“有。”陌池打了個哈欠:“渾身疼。”
明夜清想了想:“也許是因為不適應,過段時間應該就會好了。”
“你在我身體裏養的什麼?”陌池懶散的瞧了明夜清一眼。
“家傳寶物巫靈。”明夜清仔細看了一會陌池,仿佛自語道:“不知道它到底喜不喜歡你這具身體。”
“哦。”陌池清清淡淡應了一聲。
“既然是你家的家傳巫靈,為什麼要讓公子養他,你來養不是更合適?”流光卻壓不住性子,提出了質疑,隻要一想起陌池渾身冒煙,吸血的模樣流光就後怕不已。
“巫靈喜陰寒,你家公子剛好合適,就這麼簡單。”明夜清冷冰冰盯了流光一眼,涼涼道:“流光,你是在怪我是嗎?你家公子可是陌百程派陌楓親自登門送到我手上的,白送的東西,我為什麼不收?要怪就怪陌百程不顧念父子之情,更何況,陌池被封印在陌家地下密室整整十九年,你希望你家公子一直被封印下去?”
流光頓時語塞,支支吾吾道:“可也不能用公子的身體養那個怪物啊。”
“行了,別說了。”陌池不上心的瞟了明夜清一眼:“我餓了,有吃的嗎?”
“有。”明夜清答應著,將托盤裏的白瓷碗端到陌池麵前,將碗蓋一揭,笑道:“瞧,精心為你準備的。”
流光瞥了一眼,驚得撐大了眼睛,朝床尾退了幾步,哇哇的幹嘔,臉色也變得雪白。
陌池打眼一看,臉色變得極為難看,努力壓了壓想嘔的意思,冷聲問:“明夜清,你什麼意思?”
白瓷碗裏盛得滿滿是將成型的蜂卵,密密麻麻的在蜂蜜裏蠕動,那白花花的一碗,淋著金黃透亮的蜂蜜,看起來隻有吐的感覺。
明夜清笑了笑解釋道:“據留存的明家族誌記載,巫靈幼時以蜂卵為食,你以後每日每餐都有一碗要吃。”
“我可不是巫靈。”陌池氣得麵皮發青:“巫靈幼時喜食蜂卵,是它的事,我絕不吃這種惡心的東西。”
“不吃?”明夜清挑眉:“由得了你?”
“如果我死了,巫靈是不是也會死?”陌池淡淡問。
“你威脅我?”明夜清一把鉗住陌池的下巴,冷冷看進陌池眸子裏:“你知道惹怒我的下場是什麼嗎?嗯?還是說,你想讓我喂你吃下去?”
“巫靈愛吃蜂卵,那就讓它從我身體裏滾出來,自己出來吃,你想逼我吃蜂卵,你信不信我敢去死?”陌池毫不妥協,亦冷冷道:“陌百程的確把我送給了你,但是,明夜清,我陌池絕不受你擺布。”
“很好。”明夜清連連點頭,忽然向流光伸手,流光立刻捏訣抵擋,但流光本就是個下人,自身靈性並沒有得到很好的指引與釋放,根本抵不住明夜清半根手指頭,明夜清一把拎住流光的領口,將那碗白花花的蜂卵遞到流光麵前:“給你家公子試吃一下,讓他好好看看!”
流光一看那碗蠕動的蜂卵,偏頭哇哇的又幹嘔起來,連連搖頭:“不吃,打死也不吃!”
“明夜清,你想幹什麼?”陌池想起身護護流光,可惜身上半點力氣也沒有,連手都抬不起。陌池恨恨的瞪著明夜清:“放開流光!”
“我忘了,陌池你從生下來就封印在地下密室裏,恐怕是不懂怎麼吃吧,如此,我便讓流光吃給你看,也好讓你明白,怎麼做,才能好好的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