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我一臉平靜的看著他，或許少有的認真讓奕冉忽然有些難以適應，不過，他自然知道我說的愛是什麼。
    可奕冉忽然有些急切的解釋：“不、不是…你…我…”看著他手足無措，我忽然意識到自己似乎太直接了，畢竟我與他也不是很熟，如此突兀的說中了別人的心事，而且還是單戀這種有些尷尬的事，難怪奕冉會如此急迫的想要解釋什麼。
    我為自己的後知後覺而感到好笑，立刻笑著安撫奕冉：“是是是，我知道，我知道…是我說錯了…嗬嗬…”我立刻順著奕冉的話說了下去，果然是害羞了。
    “你真的知道？”奕冉終於安靜了一些，雙眼閃閃發光有些期待的看著我。
    “是啊，嗬嗬…對了，你說後來任勒跡為流翼脫籍，可是你先前不是說蕭老太爺曾與任勒跡打過招呼，不可輕易脫籍嗎？如何又脫了？他就此事又如何與蕭老太爺交代？”我提出了心中的疑問。
    奕冉想了一下，但隨即就搖了搖頭，輕啟紅唇：“這便不知，許是用了什麼法子。”
    “那，那還有流翼呢？你為他付出這麼多他怎麼會沒什麼表示？”
    一說到流翼，奕冉眼中閃過一絲情緒：“自我從…任府…回來後，在未見過他了。我一直打聽，卻苦無消息，連品花寶澗的人也不知他去向。我曾托人找過蕭陽，他避而不見，卻又聽說他將娶一世家小姐，而且，在未出現過品花寶澗。”
    “這倒奇怪…那，流翼未失蹤之前，也就是你還未去任府之前，有沒有什麼反常的表現？”
    “這…他之前，現在想來，好像確實有些反常。有一次他有些興奮的告訴我說，蕭陽遇見了一個高人，算命即將靈驗。但他又有些恐慌、迷茫，我當時以為他隻是想起了脫籍之事，也未放在心上。”
    “那你對蕭陽這人怎麼看待？你有見過蕭陽如今的妻子嗎？”我又問道。
    奕冉更加困惑的望著我，眼神定定的，淡藍的湖水中映出了我有些急切的臉：“你為什麼…對這件事這麼上心…真的隻是好奇嗎？”
    我這才驚覺自己相較於所說的“好奇”這個程度所標相處的興趣，已經遠遠不止了，原來奕冉也如此敏感。
    我望著他幹淨的雙眸，忽然有些不知如何開口。這麼純淨的眼睛望著我，不慘一絲雜質，忽然對自己對他的一些別有用心有些愧疚，但又無法與他說出實情。
    我立刻換上一副認真誠摯的臉：“我不是對這件事上心…你知道任勒跡為什麼會如此對你嗎？”
    奕冉對於我的忽然轉移話題，一時間愣了一下，微皺了一下秀眉，想到任勒跡就有些壓抑，低下頭不再看我，但最終緩緩吐出一口氣，點了點頭：“…他喜歡我…”狀似低語的聲音，表現主人並不願多提那人。
    我正色道：“你錯了，他不是喜歡，而是…愛慘了你…他折騰你是想要得到你的人，但他同時也明白，你是為了流翼才會委身於他，所以他恨，恨你愛流翼如此之深…”
    奕冉忽然抬起頭，雙眼焦急的望著我，急急辯解：“…我沒有…”
    “別打斷，聽我說。他讓府裏的人染指你是為了讓你感到恥辱，讓你明白原本這些不該你受的苦都是因為流翼。不是為了他，你不會如此不堪，他要你恨流翼。他要你明白，你誰也不能愛，隻能愛他。雖然他用的方法非常極端，但我不得不說，他真的愛慘了你，我一點也不懷疑他在四處搜集與你相像的不論男女，甚至一個眼神的相似，也足以令他瘋狂。”
    看著奕冉的臉越來越白，貝齒緊咬，身體也開始輕微的顫抖。我不知他是恐懼於任勒跡接近變態的迷戀，或是震驚於他愛得如此之深，如此超出他的意料。
    眼看漂亮的嘴唇已經快要見血，我有些不忍心美人如此糟蹋自己。我柔聲半開玩笑：“別咬了，再咬就見血了。看你身形如此瘦弱，對自己還真下得了口。”我有意借打趣轉移他的注意力，希望不要再蹂躪他的嘴唇。
    他終於停止自虐，抬起頭，用一種陌生的眼光看著我，極致淡藍的眼中若有似無的寒意以及防備令我不太舒服。
    他輕啟唇瓣，聲音有些暗啞，有些飄渺，自然還有些極難察覺的疏離：“與你何幹？”這倒是奕冉自與我見麵之後，第一次用如此陌生的口吻。
    我啞然失笑：“…嗬嗬，我隻是好奇能讓任勒跡窮盡一生愛慘的人是如何罷了。卻不想因這好奇令奕冉公子反感了，甚至起了防備，真是始料未及…不過我想，我有些明白了。”出去傾城的美貌，奕冉如此淨明靈澈的眼睛，以及為了愛人不顧一切的行為，甚至是對人的信任，定是讓看慣勾心鬥角的任勒跡心動不已。可惜，正因為自己太慣常爾虞我詐，竟用這一套來贏取美人芳心，難怪一直無法成功。也許越是難以企及的美好，越是引人墮落。
    我站起身，看那奕冉已對我起了疑心，再問下去怕隻會更加反感，不過，信息倒是得了不少，隻是現在尚不知有沒有用。
    衣擺卻再一次被人攥住。
    “…對不起…我、我沒有反感…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們別提他了好嗎？好嗎？”幾近哀求的口吻令我欲轉身離去的身形頓了一下。
    看來，任勒跡始終是他一塊心病，也是他的禁區。也怪我不知深淺的觸犯了進去。
    我回轉身，笑意盈盈的看著他：“嗬嗬…是我不好，該死的好奇心，我不再問了…你先休息一下，待會我帶你離開這裏，這裏已經呆不下去了。”西林洌歌已經知道此處，雖然他說並未告訴任勒跡奕冉還活著的事實，但他畢竟沒有完成任勒跡所托之事，而且我也不敢過於相信西林洌歌。萬一他無意的說了出來，又或是伏龍寺僧不經意透露了出去，一以任勒跡的手段，想找到奕冉易如反掌。此處，甚至整個陵都，已經呆不下去了。
    奕冉也是個剔透之人，自然明白我話中何意，但卻沒有要放手的意思。
    “你…要走…？”
    不知何故，我似乎從奕冉的表情和語氣中發現了不舍，定是我的錯覺。
    “怎麼會？你先休息一下，我就呆在這打坐，等你恢複些氣力，我就帶你離開這裏。”笑話，以我現在氣息紊亂，麵色蒼白，還時不時覺得眼花，要回了蕭府，定會被人發現。不管怎樣，先在回去以前調養一下，現在這個時候，蕭唯不會回來，而照往常我的吩咐，綠意他們也不會隨意出現在我的麵前。
    “喔…好。”這次倒是幹脆，也已經放手躺進了被子。
    “來，把這霞實散吃了，固本培元，可是個好東西。”我從包中掏出一個青灰色的小瓷瓶，從中倒出一粒青色的小藥丸，將它遞給了奕冉。奕冉聽後，乖乖接過一口吞下。閉上眼的一刻，我似乎從中看見了一絲笑意和滿足。
    我轉過身，也到了一粒迅速吞下。換換運氣一周天，這才把胸口的一陣悸動又壓了下去。剛才就一直胸口悶閉，氣息阻塞，我一直勉強壓著，盡力調節呼吸，過於蒼白的臉也因為我偶爾的刻意窒息而顯得不那麼病態。
    我走到房間的另一邊，那裏有一張供人休息的竹塌，我便坐了上去開始專心打坐，自我調養，以期待會回到蕭府，臉色不要過於難看以至於引起懷疑。
    兩個時辰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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