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雨江南 第五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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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八章
“奕冉公子,你可看清了,在你麵前的可是個妖人啊。我再問你一遍,你真的不跟我走?”聲音裏滿是自傲,像是已經篤定了依然一定會隨他離開一般。當他提到我時,鄙視的眼裏充滿了玩味。
還未等奕冉開口說話,我立刻將泥人藏進我的包中,站起身打斷了他:“奕冉不會跟你走——奕冉,進去。”我微笑著扭頭看向奕冉,眼神真摯堅定,我相信奕冉是個聰明人,相較於西林洌歌這個隻見過第一次麵的人,我這個明顯已經照顧他一段時間的人,應該更能讓他信任。
但我隻是定定的看著奕冉,等待他的選擇。
“你若還信我,就進去——我說過,欠你一個解釋。”
奕冉無聲的看了我一眼,眼神有些淡漠,許是陽光的緣故,整張臉都看起來不甚明了,迷蒙且不真實,透著一點也許是我疑心的刻意疏離,和眼中似乎強壓下的某些情感,似乎是在逼迫些自己什麼,但終究是吐了一口氣,眉眼一彎,淡淡一笑,極淡藍的眼珠幾乎因此一笑要漾出水來,流轉了一圈光華,隱匿於眼底最深處,那笑,陽光在嘴角綻開的如夢光芒也難以掩飾著淺幽的傾城一笑。轉身走向了西廂的廂房,那背影本就纖弱,在風中更顯飄忽迷離。風揚起的發絲的清香,在這個不大的空間裏緩緩消逝,不留一絲痕跡。
我不明白他那一口氣的含義,是認命?是無奈?還是釋然?我甚至不明白他那笑容的含義,有些苦澀,有些自嘲,又似乎有些甜蜜?
但現在並沒有更多的時間讓我來考量這許多。
西林洌歌忽然嗤笑一聲,胭脂淚更顯妖異,仿佛在嘲笑我一般。就連嘴角揚起的弧度也是如此的不可一世,桃色的嘴唇微微含著一絲難以忽略的譏誚。
“嗬嗬,反正待會一樣要出來。——著走不走,可由不得你蘇夜!”
“慢著,你先說清楚,誰是妖人?還有,為何一定要帶走奕冉?”竟然說我是妖人?這不是在詆毀蓬萊嗎?更重要的是,那是在詆毀我的師傅!師傅在我心裏不僅是待我最好的人,也是我最崇敬的人。師傅的完美其實凡夫俗子可以相提並論的,更何況是詆毀?!
再來,為何西林洌歌如此執著於將奕冉帶走?西林洌歌也就二十來幾的樣子,而奕冉當紅之時已經是二十年前了,況且,奕冉也說過,他這十年過得相當隱匿。這也就是說,西林洌歌不是直接得知奕冉的存在,而是通過第三者。既然如此,那麼誰會無緣無故向他提起一個二十年前的名伶?
“連這種身外化身法術都不會用,需要憑借載體的人,怎麼會是道門正統弟子,既然不是,旁門左道不是妖人又是什麼?”
元阿裏他以為我不會用身外化身的幻術。以為泥人化身是低級的載體幻術。看來不懂得人是他了。身外化身雖然方便,卻是施術者的幻象,所有法術都有時限,隻不過有長有短罷了,而且他根本沒有人氣,一旦遇上有些道法的人都可以看穿。泥人化身卻不同,因為他幾乎擁有自己的身體,除去我向他吹了一口仙氣塑造了形體之外,他自己就會每日修行以維持這口仙氣,而且因為是仙氣,所以可以模擬人類的氣息,不會如此輕易被看穿,也比尋常的身外化身有著更多的攻擊力和防禦能力。此次如此輕易被西林洌歌看穿,必是因為我受傷連累了泥人化身身上的仙氣,使它變得稀薄,這才……
果然中原道術退淺了許多,已非正宗。
不過,竟然仗著自己是什麼西林世家的人就如此看不起旁人。——但話又說回來,那條銀鞭練得到確實有些火候。
“至於奕冉,本公子隻是受人之托,如何,你也已經知道我是誰了,還要與我為敵嗎?”聽那口氣,倒像是我不自量力了。
我雖然受傷,但還不至於會敗給一個頂多修行了二十年的小鬼,總是他天賦在高,也不可能。
不過,令我在意的是那一句受人之托。腦中立刻顯出任勒跡的名字來。如果是他,一切又都說得通了。任勒跡以為奕冉真的死了,他說過會請高人拘鎖奕冉的魂魄,好讓奕冉永遠待在他的身邊。當時不過以為隻是一時意氣——畢竟這種想法不是一般人能夠想到的,又或者所謂高人不說些徒有虛表騙人錢財的江湖術士,故而並沒有放在心上。現在一想,像任勒跡這般心機深沉的人,尋常江湖術士哪能入了他的眼?必是有真才實學,而能讓他稱為“高人”的人,以一定是真的道法高深了。我怎麼現在才想到,否則,我也應該留有一手,也不至於如此被動。
不過,為了確定,我還是問了出口:“…是,任勒跡?…”
西林洌歌的眼中微微泛著琉璃金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和讚賞,卻是極淺一層,立刻又被耀眼的不羈笑容所覆蓋,琉璃金的眼瞳在陽光下耀眼的讓我極不舒服,即使我不得不承認很漂亮。
“哼,有點腦子,也不是很笨麼。”
“泥淖又是如何找到這裏的?——難道你還會搜魂術不成?”搜魂術不是搜鬼魂,而是搜生人魂魄的一種中檔法術,不過在中原,應該算中高檔道法了,修行個二三十年也就會了。由於是搜索生人魂魄,而生人魂魄是固定在人體內,人提起著一層屏蔽的作用,可以幹擾搜魂的精確度,而且由於魂魄不分男女,所以又增加了搜魂難度。但如果是搜人的話,更加麻煩,因為幾乎所有人的氣息都各不相同,有時還會互相幹擾,搜魂就不同了,隻要知道那人的生辰八字或者死時的時辰,就可以按這個去搜魂,然後再按條件逐一排除。比搜人大海撈針來得簡單得多。而搜索鬼魂,相對而言就又簡單了許多,對於剛死不久的魂魄,頭七回魂日就是一個好時期,隻需待在屍體邊守株待兔即可。所以,有些道法的都會,若過了頭七,則拘魂使者將鬼魂帶回了地府,一般道法的人也無法進過冥府大門繼續搜魂了,會被小鬼幹擾,所以也就不再做無用功了。而至於無主孤魂,比方怨靈和自殺而死的魂魄,由於怨靈怨氣較重,所以本身就可以阻隔搜魂,厲害點的,還會反搜魂,找到那個搜混者。而自殺的魂魄,有負人生四重恩,尤其是父母養育恩,會在死後現在陽間徘徊一段時間,直至將四重恩抱盡為止。由於他們帶著自殺式的執念和四重恩的負債,本身也會對搜魂術起排斥作用。
“本公子有什麼是不會的?——蘇夜,你還是放棄吧,今日,本公子必然要帶奕冉離開。看你修行也不容易,本公子還不想廢了你。”不屑與自滿,還夾雜著施恩字字溢於行間。
“西林公子可真是鍥而不舍,竟然用了這麼大的精力來尋找奕冉,究竟你和任勒跡有什麼關係,你竟為他做到如此地步?——況且,你也應該猜到了任勒跡與奕冉的關係,奕冉根本不願意和他在一起,你何苦助紂為虐、逼人太甚。”我忽然想明白了,那日捉捕美人蛛,為何西林洌歌如此湊巧會出現在城郊。現在想來,那日正是任勒跡以為奕冉死去的頭七之日。西林洌歌必是在品花寶澗守株待兔,等待捕捉奕冉魂魄。但由於奕冉根本沒有死,自然不會出現。而他在那也必然發現了美人蛛的氣息,畢竟他們離得如此之近。當他仍定依然不會再出現在品花寶澗時,就開始全程搜尋奕冉的魂魄,當時必定還不知道奕冉沒死,等到遍尋不獲之後,就開始懷疑。此時正是我與美人蛛鬥法之時,他必是來到了我們的附近,感受到了能量的波動,於是尋了過來。難道,那日看見的背影,會是…他…?
“你既然如此冥頑不靈,就別怪本公子不客氣了!”說完手腕一抖,赤煉銀鞭立刻全身發出紅光,像是一條吐著烈火的風信子的蛇,靈活而迅速的撲了過來。我立刻提氣,先是用紫竹笛一擋,順勢飛了起來。那銀鞭雖然被擋,氣勢頓了一下,但又立刻卷土重來,以雷霆萬鈞之勢橫掃過來,其範圍麵積之廣,都夠覺得又被掃到的危險,我立刻在空中變換身形,險險側身,看著那赤煉銀鞭抽碎了空氣火星四射,從我麵前橫掃了過去。那鞭上的火焰竟然可以令我感覺到皮膚的發燙感,想想如果被他抽到,還不得被少個半熟,這西林洌歌竟然可以將三昧真火運用到銀鞭上,而且收放自如,看來我果然遇到了一個中原的高手。
我身形落地還未站定,那鞭子又是淩空而下直擊我的麵門,我一邊足尖點地飛快後退,然後站定,用手中的紫竹笛一招“天涯歸路人”擋開了西林洌歌的攻擊。我一邊與他糾纏一邊想著辦法。由於本就已經受傷,顧忌到了身上的傷口,所以動作慢了不少,現在又一直處於隻守不攻的被動狀態,這當然於我不利。而且,我私心的並不想傷人,因為畢竟西林洌歌除了人比較討厭一點外,也隻是忠人之事罷了。現在隻是用招式擋著西林洌歌的進攻,我怕一旦動用了真氣萬一受損,回去之後我要如何麵對蕭唯的質問?明明一直在養傷,怎麼越養越傷了?況且,一旦被那個呂大夫發現,也不是件好事。可是我明顯高估了自己受傷後的能力,或者說我太低估了西林洌歌。鞭子更加靈活,我雖每次都能躲過,但這隻會迅速消耗我的體力,在這樣下去,到時我沒了力氣,想要運用真氣說不定也會成一個問題。
隻見西林洌歌忽然變換身形,左手迅速祭起了一樣東西,嘴裏也不閑著:“我看你還怎麼躲!?”說完得意的邪魅一笑,仿佛已經看見了我的敗勢一般。
我在不斷躲過鞭子的攻擊時,也在不斷的接近西林洌歌,但由於鞭子舞的密不透風,無法使我跳出戰圈瞬移到西林洌歌的麵前。而我的呼吸已經開始混濁了,這不是個好現象。
隻見那東西在空中頓時發出一陣金光,過後,一麵有些接近三角形的赤紅色旗子卷了開來上寫了一個金色的“敕”字,在風中不斷旋轉,周遭不斷的轉出一些金色光圈。那西林洌歌口中念著咒語,神情肅穆。西廂頓時昏天黑地,飛沙走石,刮得人睜不開眼。
待我看清後,眼中一片驚訝,不由低喃出聲:“…打魂旗…”
小寶說:咳咳,別的也不說了,小寶還是那句話,小寶要留言……好歹看在我這麼晚還來發文的麵上,多少留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