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雨江南 第三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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剛過掌燈,我就將綠意打發出去,說是前幾天練字練得實在太困了,今天想要好好的睡一下,並且吩咐如果沒什麼事就不要來打擾。綠意許是見我這幾天真的是練的麵色蒼白,故而不再疑惑我的話。
然後看著綠意走出去後,就也上了樓,而樓上越越應該已經在等我了。
果然,眼前嬌豔絕色的少年已經站在窗口等我了。隻是不知他在想些什麼,癡癡的看著窗外的月光,就連我上了樓,他也沒有發現。
淡淡的月光散在這名少年的身上,仿佛給他添上一份迷蒙的紗幔;月白色的衣衫與這夜色互相輝映,容顏如玉,帶著月光迷離的氤氳光澤泛出少年特有的清冷和夢幻。琥珀的瞳仁望著窗外的某一處,卻似乎在眼神深處有著不該少年有的蒼涼與孤寂,從這份孤寂中我似乎還感受到一些刻骨的恨意,隻是一些,卻已經讓我不寒而栗。難道,他還是無法放開離桃的死嗎?他在恨誰?我?還是痛恨自己的無能呢?他嬌豔欲滴的唇淡淡的抿著,高傲的眼神,不屑的態度,氣息中不可忽視卻又隱藏的極好的貴氣此刻在這寧靜的清心小築顯得尤為清晰。我似乎有些醉了,我困惑了。
月色如鉤,少年似夢。
“咳,我一切都準備好了,我們走吧。”實在有些不忍打擾這幅唯美的美人賞月圖,但是,卻也不再忍心讓他一人沉浸在一些不好的回憶中,就像我,有時會不可自拔的想起一些事,每每回過神來,總是希望當時有人能夠在我身邊打斷我,讓我不再胡思亂想。既然我沒有這個條件,總也希望別人能過得好一些。
“啊?——啊,好的。”很少看見越越會如此的專注想一件事,而眼中的慌亂也是極少出現的。我一直知道越越是個極其驕傲的孩子,所以一定不會希望讓人看見他露出傷心的模樣,但是,他還是個孩子啊!何苦如此折騰自己,讓我看著心疼。他不知道,這樣隻會讓我更難受嗎?哎,真是太驕傲了。
我走上前,拉住意欲躲開我的越越,越越似乎很不習慣別人的親近,這點倒是和我很像。“越越啊,想什麼呢,這麼出神?”我問道。
“呃,沒、沒什麼。隻是在發呆。”嗬嗬,真的還隻是孩子啊,這種一聽就是謊話的借口也想得出來。
“你知道我在想什麼嗎?——我卻在想啊,怎樣才能使越越過得更快樂。”
越越一聽,不再致力於掙脫我的禁錮,而是頓了一下。然後又是一副高傲的模樣,眼中有些不屑:“讓我過得快樂?——哈,這真是有趣。我很不快樂嗎?要我們偉大的蘇夜來擔負起這個任務。”說完就開始笑了起來,仿佛我說了一個多麼好笑的笑話似的。
我卻不在意他的諷刺,徑自說了下去:“自從我和你相遇開始,我好像從來沒有見過你開心地笑,更別說是那種發自心底的笑了。我承認,是我自私的帶你淌靜了蕭府這趟渾水,並沒有問過你的意見。我向你道歉,當時的我,的確沒想到要考慮你。但我已經想過了,宛若的事一結束,我們就離開陵都去遊山玩水吧。我們可以春天去桃花河吃那的桃花美人魚,我聽說這桃花美人魚一年就隻有春季才有,也就不會超過一百條,我們去吃吧!夏天我們去月湖賞荷花吃全荷宴,我聽邱老爹說那全荷宴都是用荷花做的,清香去火;秋天就去登高賞菊吧,在青州有一年一度的賞菊大賽,又能看菊花,又能吃菊羹;冬天就去極地漠河看冰雕釣冰魚,一定非常不錯!——或者,你喜歡去草原?我們就去賽蒙吧。吃酥油茶,喝羊奶酒。你說好嗎,越越?現在是初秋,我們結束了這裏的事就可以趕上青州的賞菊大賽了!我們就去,好嗎?”然後,等看完四景,我們就分手。當然這一句我並沒有說出來。
越越似乎對我的描述依然是無動於衷,我真是奇怪,一般的少年不是都喜歡吃嗎,怎麼我說了那麼多他都依然是沒什麼反應啊?越越果然和別的少年不一樣啊。
“我怎麼聽來聽去就聽見你要去吃啊。”越越斜眼看了我一眼,一副“沒見過你這麼會吃的修道者”的眼神令我很不爽。我這還不是為了照顧你這個孩子,哪知道不隻是現在的孩子已經跟我想的不一樣了呢,還是越越和一般的孩子不一樣。當然,我主觀傾向第二種解釋。
我被他噎了一句,愣了一下。
誰知他後麵又說了一句:“哎,好吧,既然你這麼想吃。我就勉強陪你去吧。你不是要快點解決陵都的事嗎,還不走?美人蛛就快沒了。”說完轉過身準備出發,還一副自己犧牲很大的樣子。但我在他轉身的那一刻,分明看見了他勾起的嘴角和眼中掩不住的笑意。嗬嗬,隻要他開心,我做一回貪嘴的人又何妨?越越終於有了一些正常的反應了。
“好,我們出發。——喔,對了,給你個好東西,可別說我不疼你呦。嗬嗬。”我笑著說道,隨後從隱形的包裏掏出了七條七彩的手鏈。分別是赤、橙、黃、靛、青、藍、紫
手鏈設計很簡單,原因是我實在沒有時間去動腦一條設計一種不同的款式。就這七條還是我犧牲了不少的睡眠時間才製成的。
“選一條吧,你喜歡哪種?——這可是在這中原非常珍貴的!,別看它簡單,這上麵的黑要是按北鬥七星排列配以五行相生原理,可以源源不斷的從空氣中吸取能量供給宿主和本身啊。”我笑著將手中的收斂盡數給他看。
越越微皺了一下眉,頗有些疑惑的看了我一眼:“我一個男人要戴這種東西幹什麼。”暈,就他還男人了,整一個小破孩還真當自己有多了不起了,真是不識貨!
我告訴他這條手鏈的來曆,並且保證確實很有威力。
越越半信半疑的看了我一眼,但最終還是選了一條靛色的手鏈。
我將剩下的放回了包中,將手鏈帶上越越的左手腕,隨後口中輕念咒語,最後低下頭在手鏈上吻了一下。
越越卻被我這最後一下的動作給震到了:“你、你幹什麼?”然後以一種看怪物的眼神看著我,好像我做了多麼驚世駭俗的事情一般。不過,不知是不是月光的關係,我好像從越越的臉上看見了一絲羞澀。嗯,應該是月光看花了眼。
“這麼驚訝幹什麼,我隻是給它下個咒,讓它認你做主罷了,這樣,就是我不在你身邊你也不會有危險了。好了,不說了,我們快走吧。天色已經不早了。”
然後不等越越再做反應,就拉住越越從窗口飛了出去。反正這清心小築本就蕭瑟清淨自成一院,現在也不會有人靠近這的,所以就是沒人會看見這裏發生的一切了。而綠意的房間與我的房間是背著的,所以也不用擔心她。
“啊,到了!”然後和越越在一條暗巷裏翩然落地,毫無聲響。
望著不遠處的品花寶鑒,果然已經沒有了上回來時的熱鬧,顯然冷清了很多,但是相較於身邊的門可羅雀(姑且先這麼說吧),品花寶鑒還是一支獨秀的。
“越越,你不需要做很多。你隻要獨自慢慢走過品花寶鑒,那美人蛛自會跟上來的。”美人蛛對處子有著一種非同尋常的敏銳,況且還是越越這等絕色的少年,一定會勾起它的收藏欲。依我看,他現在應該就在品花寶鑒觀察著它下手的對象,但是由於品花寶鑒裏元陽純正的人並不多,而且多是些氣虛腎虧的模樣。總之,不出意外情況,越越一定會得手。
越越將信將疑,被我推著出了暗巷。
越越在出暗巷前,眼中還是閃過了一絲擔憂。
我安慰道:“我會一直在的,放心。如果真出了事如我又不在,我記得自己給了你一個掌心雷,你就用它朝他劈過去,一樣有效。雖然殺傷力不大,但是應該足夠讓我出現來幫助你了。快去吧!嗬嗬。”
越越不再說什麼,而是按我說的從品花寶鑒門前走過。
越越走得並不快,我想也是為了能夠充分引起品花寶鑒裏美人蛛的注意。他踏著一地的月光,從喧鬧的奢靡的品花寶鑒門前走過,仿佛是遺世獨立的仙人一般與這品花寶鑒處於不同的時空冷眼看著一切,超脫於這個空間。一地的清冷,一地的嫵媚。
嗬嗬,看著美人蛛的魅力——真是不甘心白白讓他看了這麼漂亮的越越。果然,就連這品花寶鑒的嘈雜也立刻停了下來,樓上幾個招客的姑娘看見了越越的側麵皆有些忘了魂。
果然,從品花寶鑒裏急急走出來一個人,正目光灼灼的看著越越的背影。而此時的越越已經走過了品花寶鑒往另一個小巷走去,而那身後的美人蛛自不會讓此等美人從眼前溜過。
我立刻隱身跟了上去。
幸好玉支璣可以掩蓋我的氣息,不然美人蛛一定已經發現了我。
這美人蛛不知從那剝來的一身人皮,倒也是英挺俊朗,威武不凡。隻是眼中的戾氣無論換多少種人皮也無法遮掩。
越越拐進了一條小巷,我想美人蛛如此熾熱的眼光他不可能不會感受到。
“蘇夜?蘇夜?——你在嗎?我現在怎麼辦?”
“我就在你身後,美人蛛已經越來越靠近你了,估計馬上就要搭訕了——不要回頭看,不要引起他的注意。放心,我會一直都在的。”我在心裏說道。
當美人蛛也拐進了越越所在的那條小巷時,他終於出聲了,我知道他剛剛一直都在感受周遭的氣息,若有異動,他就會立刻逃之夭夭。
聲音竟然是出乎意料的性感悅耳:“前麵的少年。”聲音裏摻了迷心術,聽來越加的飄渺不定,好像有隻小貓在心裏輕輕的撓,心癢難耐。
越越果然一頓。我有心想要看看越越能不能自行抵擋迷心術。
越越轉回頭,一臉的單純好奇,就連聲音也是和我從沒有過的柔軟:“先生在喚我嗎?”一臉的純情,琥珀的眼珠在月光迷蒙的照射下有著說不出的動人清澈,就連那美人蛛得倒影都映在了上麵。這種少年獨有的青春和魅惑很少有人可以拒絕。
果然,我可以感受到美人蛛的呼吸一窒,當看見越越轉身的那一刻,毫不掩飾的驚豔。
美人蛛聽後一笑:“如此之晚,小兄弟如何還在外麵遊蕩?”
越越的眼中開始出現了迷惑,但是卻還是歪著頭:“是嗎……?”輕輕柔柔,那一聲就是有好幾隻貓兒同時在用小爪撓你呢,如果剛才是心癢難耐,我想現在美人蛛一定是心神蕩漾了。
隨後,越越的眼神越來越迷糊,貌似已經被美人蛛控製。
美人蛛似是很滿意自己的傑作:“那不如,就先去我家吧,嗯?”然後超過我走到越越的身邊,一把摟住了越越的肩膀。哈,這隻美人蛛的媚術練得不錯啊。
我將越越喚醒,並教了清心咒,以乾坤飄移步跟著他們。
就在我們快到城郊時,我忽然在一處農家看見了一閃而過的身影。那身影非常熟悉,令我在腦海中立刻映出了一個形象來——西銘!
我想也沒想,就追了上去。
可是沒有發現。
就在我還在想原因的時候,忽然想起了越越。
糟了,越越!
這才在心裏聽見了越越夾雜著恐懼的嘶喊:“蘇夜!蘇夜——!”就連著空中我也聽見了越越無助的求助聲!在這清曠的郊外顯得尤為淒厲!
我心裏一個恐懼,仿佛被人迅速扼住了咽喉一般,於是我循著手鏈的氣息,一個瞬移。
千萬不要出事啊!越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