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雨江南 第三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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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我下了馬車,就被仆役急急領進了府門,越越也跟著我進去。看樣子那蕭夫人是有吩咐過的,不然何至於如此匆忙?連綠意都還沒下車伺候我。
果然,那名領路的仆役一邊急急帶路,口中還一邊念叨:“可算回來了少夫人,夫人都念叨了好一會了,快請進啊。”
怎麼會如此熱情?我不禁有些狐疑,在和越越彼此交換了眼神之後,腳下根本沒有遲疑,還是得體又迅速的移動著。
一走到大堂,堂裏的人就迎了出來,為首的必然是那個我名義上的好婆婆。我不動聲色的打量了大堂裏的人。果然,蕭唯和林飛雨都在。隻是林飛雨依然柔弱的依偎在蕭唯的懷中,星眸點點,嬌喘微微,兩頰上的紅暈不知是真的因病的關係還是因靠在蕭唯身上的關係,雲髻環繞,釵環玲瓏,含羞如玉的臉龐,眼中是怎樣也掩不住的幸福,當真是眉目含春了。
而蕭唯卻依然噙著一絲輕蔑的笑容,但是嚴重的玩味卻也不加掩飾,但卻也隻是一閃而過。若不是我這麼多年的修煉怕也是要看走眼了吧。他低低的在靠在他身上的佳人說了些什麼,引得懷中佳人媚笑連連,看我的眼神也是越發柔和了。蕭唯,不得不說,確實有讓女人為他瘋狂的本錢。俊秀挺拔,風采翩翩,一雙眼睛可以使任何女人沉浸甚至溺斃其中卻絲毫不會影響自己的情緒,偏生冷情的能讓女人為之癲狂。
我不著痕跡的收回目光立刻應對起眼前的佳人來。
蕭夫人將我迎了過去,一雙柔弱無骨的手挽起了我的,眼中是恰到好處的焦急、欣慰、擔憂和釋然。差點連我都要相信著眼前人對我這個不受寵少夫人的疼愛了。
我順勢不露聲色的摸起了她的脈門。這可是她自己將手送上來的。
這脈……竟然是……!太詭異了!
“宛若,你可算回來了。你不知啊,可擔心死我了,又是怕你在普國寺住的不好,又怕這尤氏笨手笨腳的伺候不了你,綠意又是個小丫頭,生怕把你折騰壞了。你不知啊,你這一走,我就後悔了,不該讓你去清修的啊。快讓我看看,你瘦了沒有,來來,也讓我看看這越越受苦了沒!”說完就真的端詳起了我來。然後就又去拉越越的手。
“是啊,表嫂,姑母可擔心你了。雨兒也很擔心啊,畢竟讓表嫂為我去普國寺,雨兒於心何安啊。”說完竟然感動的低低抽泣了起來,真是,雖然美人梨花帶淚是很不錯,不過,能不能不要在梨花帶淚時分出一隻眼睛來偶爾撇一下我的反應啊。我忽然有些對自己的觀察入微反感,不然,著眼前該是一副多美的畫啊。蕭唯的柔聲安慰(雖然眼角的餘光讓我看見了他眼中的一死嫌惡),美人的泫然落淚。哎——
我正想要說些門麵話,卻又被蕭唯截斷。
“母親,或許宛若在外,樂不思蜀也未可知啊。何來受苦一說呢?是嗎,宛若?”說完,和依舊低低拭淚的林飛雨一起走了過來,眼神高深莫名的看著我和越越,但是卻犀利非常。
心中警鈴大作。
他這話什麼意思?!莫不是看見了什麼或是發現了什麼吧?這應該不至於啊,雖然我道行大不如前,但是一個凡人的氣息就算武功再高也無法瞞得了一個修道者,若是他當真看見了什麼,我怎麼會不知?難道是發現了什麼,又或者懷疑了什麼?難道是綠意通風報信的?我自問應該沒有把柄被綠意抓住啊,唯一的一會,也已經被我抹去了記憶。那又會是什麼呢?莫不會是詐我吧?
越越的聲音已經在心底響起,看來他也一定是被這句話給震到了。
“蘇夜,他不會知道了什麼吧?”越越頗有些擔心的眼神飄了過來。
我立刻一個安慰遞了過去:“別亂,靜觀其變。”
那蕭夫人一聽,立刻鬆了抓著越越的手,側臉問蕭唯這話何解。越越立刻閃身到我的旁邊,低眉順目,專心眼觀鼻鼻觀心,盡職的扮演起了啞巴。不過,我卻看見他在身後不停地默默的擦著手。
然後就是小鳥依人的林飛雨抬起了剛剛的泣淚小臉,張著一雙好奇的眼睛崇拜的看著蕭唯,等待蕭唯的解答。不過,我怎麼看見她眼中的惡意了呢?
我麵上隻是莞爾一笑,故作清純:“夫君真是愛說笑啊,這佛門清淨地,正是蕩滌心塵心靈淨化之際,自然樂不思蜀。夫君似是深得其中之意啊,宛若甘拜下風。”我自然知道他說的樂不思蜀是別有深意,但我卻故意曲解,不管他是真的想要諷刺些什麼,都得先帶上他自己,因為,他也是深得其中味啊。暗暗的諷刺,將他故意踢來的球有盡數踢給了他。
他俊挺的眉幾不可見得跳了一下,似是沒有料到我會這樣回答。
不過,我這話明顯的正中了蕭夫人的下懷。
“可不是嗎¬;——這佛寺就是有這點好處。清語梵音,解人困惑;佛經宗卷,撫人心傷。宛若有這點感悟,倒也不白費這趟普國寺之行了。”眼中一閃而過滄桑,被很好的慈愛所掩蓋其痕跡。
“婆婆說的是。”
越越在暗處頗為讚賞的看了我一眼,我低頭回以一個“那當然我是誰”的調皮眼神。
林飛雨不甘我得到蕭夫人的認可,也立刻爭寵的直往上說:“姑母,雨兒最近也在研習佛經,真的感覺身體不似從前般柔弱了,想是這經書讓雨兒心境開通了不少。”說完還附上一枚嬌柔女兒笑。眼神柔柔的有意無意往我這飄了過來。
若真照她這麼說,想我被這種大夫該是要仰天長歎:英雄無用武之地;而比丘數量該是要比現在多得多了,嗬嗬。
蕭唯卻並不打算就這樣放過我,話鋒一轉:“宛若,聽說你在普國寺還抄寫經文了,不知是什麼經書?”
“喔?宛若有此孝心,婆婆甚感安慰啊。我也很好奇宛若抄了什麼。”說完無比慈愛的看著我,那雙煙波柔媚,竟有要將我融化的趨勢。
這蕭唯,定是綠意告訴他的。想來綠意每日都會出寺門買菜,估計是將我一天的行蹤都告訴了蕭唯。不過,他怎麼會忽然對這個感興趣了?
我依然是低著頭弱弱的回答:“沒什麼,隻是既然已經在山門之中,總也要有些該有的行為。隻是抄了些《六祖壇經》,已然在昨晚於佛殿前焚化了。”
“那想必已經將這《六祖壇經》爛熟於心了吧?”蕭唯依然是扶著林飛雨,眼睛卻是往我這邊。
我有些不明就裏。
“是,夫君。”
“甚好!為夫近來長感心緒不寧,聽你們說這佛經有此般諸多好處,不如你待會默寫一份與我,閑暇時也可拿出來平複心境。”
這話音剛落,我立刻明白了。他是在懷疑我!他想要拿到我的筆跡與從前宛若的對照——他和宛若畢竟是夫妻,一定有宛若親手寫的手稿——看是否一致,然後再做打算。
即便我可以模仿宛若的筆跡,但我終究不是她啊!——況且,這叫我在短時間內如何才能做到以假亂真啊!萬一他真從我的筆跡中看出了什麼,這如何是好!
蕭夫人一聽,自然是樂見其成的,畢竟她本來就是信佛弟子,這也算是在變相招徠信徒啊。
我立刻顯出受寵若驚的模樣,盡量表現平時宛若的樣子:“這、這怕不好吧。我、我的字實在難登大雅之堂,怕汙了夫君的眼,惹夫君生氣。不若、不若請飛雨妹妹代勞,妹妹的字才是配得上夫君的眼,又或者去買一本也不是件麻煩事啊。”
林飛雨也是不甘心我和蕭唯走得過於親近,立刻更進一步的偎著蕭唯的胸膛
“表哥,表嫂如今才回來,身子定是累的緊,就不要再麻煩表嫂了,雨兒為你謄寫可好?”那淡淡的撒嬌竟比直接還要來的銷魂,有著輕輕的情人般的呢喃,眼神嬌柔的隻是盯著眼前的男人,似是要用眼中的春水融化男人的話語。
我在心裏暗讚一聲,這女人果然知道怎樣才能將自己的魅力發揮到最大啊。
“你讚什麼啊!?你就快被別人揭穿了!還在這裏看美人看的津津有味!”心裏越越惡狠狠的聲音立時打破了我的遐想,真是,這孩子真是聰明絕不輸成年人啊。這再過幾年,怕是我也要被他算計了。
我隻是嘴裏出聲幫著林飛雨了:“是啊,飛雨妹妹就勞煩你了。”然後繼續盡職的扮演記憶中宛若的怯弱。
此回卻是蕭夫人說了出來:“雨兒,你身體剛好一些,就不要過分操勞了。——宛若,既然唯兒親自要求,你這媳婦再推脫就不對了。這外麵購來的哪裏比得上宛若親自默寫來的有誠意。不過雨兒也說得沒錯,反正也不急,你就休息幾天養好精神再給唯兒默寫吧,我想唯兒也不會計較這幾天的,是嗎,唯兒?”
這算什麼,母子齊齊要抓我的小辮子嗎?
蕭唯笑得一臉春光明媚:“但憑母親做主。不過,宛兒可不要讓我等得太久了,你知道,為夫向來沒什麼耐心的。”說完,用眼神“我等著”看了我一眼。不過,話說回來,蕭唯這人,人雖是陰險,卻絕對生了副好皮相,這我已經不止一次強調過了,看這個春光明媚的笑容,竟然讓我有種百花齊放的錯覺!仿佛置身於百花園中,原本都是枝葉凋敝的花朵,卻在一陣春風過後,瞬間百花齊綻於晚霞光臨天地的最後一瞬間,那樣震撼人心的美麗是驚心動魄的,卻也是轉瞬即逝的。因為晚霞過後,就是黑暗。
所以,他那一笑也隻是蜻蜓點水般的急掠而過,有了望梅止渴虛幻。
我有一瞬間的呆滯,過後就痛恨自己的意誌不堅定,而越越顯然已經注意到了,對我甚是不屑的暗地一撇嘴。
我知道若我真的再推諉下去,那才真的是露了馬腳,所以我隻能咬了下唇,然後似是下定決心班的回答:“宛若,就從命了。我會在盡快給夫君送去的。”我要在三天之後將宛若的筆跡模仿的八九不離十,這實在有些難度,尤其是像我們這種從小就被師傅灌輸寫字如修道觀念的人。師傅說過,道之為物,與人而言,同也不同。所有人領悟的道都是不同的,但是道又都是相同的。有入模仿字,大家皆是模仿同一種字體,但是最後的字又都是不同的,所以師傅要求我們的字,皆要有自己的風骨,不可與人雷同,但是其精神中最本質的“道”又是一樣。所以師傅最不讚成我們模仿,認為那樣會丟失自我。所以,我們師兄弟的字有都是各成一體的,深植於腦中的排斥模仿的偏執觀念令我在三天內學成宛若的字有些缺少信心。
“可是…姑母…”林飛雨更加不甘心了,急急想要在說些什麼,卻又被蕭唯聽似安慰的聲音打斷:“雨兒,你累了。我扶你回去休息。”口氣中有不容反駁的威嚴,我看見林飛雨貌似弱不禁風的身體在蕭唯的懷裏幾不可間的僵了一下。
林飛雨也不是笨人,自然知道這意味著什麼,於是就順著台階長籲口氣:“果然是表哥心細,雨兒確實累了,竟然開始有些昏昏然,姑母,表嫂,雨兒這就告退了。”說完在蕭唯懷裏欠了一下那看似一折就斷的纖腰。
我也立刻說道:“婆婆,宛若也覺得累了,這就和越越回清心小築。”在得到一致的同意後,越越扶著我、蕭唯扶著林飛雨都退了下去。
隻是我忽然回了下神,剛剛貌似蕭唯稱呼我為宛兒?該不是我的錯覺吧?想起來,剛剛就覺得有哪裏不對勁,原來是……下意識的我望向蕭唯他們離開的方向,因為林飛雨住的地方與我的清心小築是在不同方向的,哎,也是,人家那是旺地,我那清心小築可是個門可羅雀的地,怎麼會是同一個方向呢?
正巧看見蕭唯那黑如子夜般的目光也往我這邊看來,兩相目光一撞,我從他的眼中看見了興趣喝玩味,我立刻像是觸電般的轉回頭,心裏卻覺得像偷窺被逮的尷尬。
就這樣,還是被越越看出了端倪,他一邊扶著我一邊眼角的餘光在我和蕭唯之間遊移,然後才挑眉,在心裏說道:“行了,再看下去,怕是林飛雨都不會再放過你了。”
小屁孩,竟然這樣調侃我。我不予理睬。
於是我們便回到了清心小築,我一回來就關上門滿屋的找著宛若為數不多的字幅。而在那之後,不知是蕭夫人有意讓我修養,還是……蕭夫人也未再召見我,不過我估計就是剛回來的那天,她能來接我已經是宛若的莫大榮耀了,嗬嗬。
不過,我也樂得清閑。
接下來,我一直窩在清心小築,臨摹宛若曾經因相思而寫下的語句。但是,因我本身不自覺的排斥,收效甚微。
今天是我回來第五天,我已經連續幾天沒有合過眼,幸好從前在蓬萊島修行也隻不過是睡兩個時辰,所以現在倒也不是很累。隻是,每晚不能點著蠟燭,因為怕被懷疑,隻能在自己的周身設一個結界然後在自己的結界裏點蠟燭繼續挑燈夜摹,否則給整個清心小築布上結界太費心神,而且也容易引起藍筱的注意,所以一直隻是自己一人。
現在倒是滿腦子的宛若的字體,眼睛已經有些酸澀。我舒了口氣,擱下筆望著窗外的的天空,閉上了眼。越越這兩天倒是辛苦了,我為了以防萬一,也讓他學寫宛若的字體,不過他倒是比我來得更容易投入。這幾天我隻是學會宛若接近五成,這已經是我的極限了,越越從兩天前開始被我要求一起模仿,到現在也有了四分的樣子。我不忍一個孩子過於操勞就讓他去睡覺了。
抬起手指輕柔的按摩著自己的眼睛,希望能夠緩解眼睛的疲勞。
“吱呀——”應該是綠意進來了。我抬起眼,果然是她,隻是麵容過於蒼白,端著燉盅的手也有些輕微的顫抖。我依舊是閉了眼養神。
綠意一直以為我是在為蕭唯默寫《六祖壇經》,隻是因為一直無法寫出滿意的字而一遍遍不厭其煩的寫著。反正在她心裏,宛若本來就是一個摯愛蕭唯的女人,為了給所愛之人一個滿意的經文而一遍遍的精益求精。
聽她的腳步聲,似乎想要加快,可是卻又怕要吵醒我一般有著進退兩難的猶豫。尤其是在她看見我閉著眼養神時。
“綠意,有事嗎?”我先出聲解了她的難堪。
這綠意這才急急的快步走了上來,聲音是掩飾不住的顫抖。
“…小姐…小姐!小喬、小喬他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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