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雨江南 第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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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越越笑著已經走了過來,那地上的人卻並不驚奇,那人已經把眼中的沙子皆已除去,他正站起身抬起了頭,微笑著看我。
哇,我要被陽光刺瞎眼了!這位薛非霖笑得好燦爛啊,他難道沒聽見我要把他擄去作壓寨夫人嗎?難道他本身好龍陽?
不過長得真的不錯啊,好龍陽我也不歧視,咱們沒阻礙人家追求幸福的權力不是?況且,妖中我也見過,就是方丈島的藍筱和他師兄藍易也是,隻是藍易入了魔道,被我殺了,故而藍筱對我恨之入骨,要不是仙姬綠母製止他,估計我和他已經有人要重新輪回了,或許是魂飛魄散也未可知。所以那以後,我都盡量逼著他。
這人體型修長卻有些瘦弱,迎風而立,頗有遺世獨立之感。眉清目秀,一雙眼睛更是眯成了月牙狀,顯示著主人的友好和親近。渾身的書卷氣撲麵而來,卻不給人酸腐之氣,隻覺清新無邪。肌膚也是細膩白皙,卻好像是不怎麼見陽光,有些纖細,倒是一副江南水鄉養出的秀才樣啊。身穿淺紫色長袍,看這材質也是非富即貴人家的,裁剪非常符合本人的氣質,儒雅和優雅完美的結合,一身貴氣,也是一身的親和。玉石相擊的聲音聽起來微涼,卻像清泉流過心底,配上月牙的笑臉,竟是燦爛的我睜不開眼,不過,這麼纖弱的人竟然會武功。
“咳…”估計是被我打量的眼光有些嚇到了,不自在的微紅了臉咳了一下。
“喂,蘇夜,別再色迷迷的看著人家了,沒看見這位公子已經嚇到了嗎?還是說,你真要把人家當成壓寨夫人嗎?”越越竟然在我心裏如此譏諷我,有用那種不屑的眼神看了我一眼,不過我好像在他眼中看見一絲氣憤,然後嫌惡的別開,仿佛多看一眼就要玷汙了他一樣。算了,一定是看花眼了。
“我這是欣賞、欣賞!你個小鬼是不會懂的。”我在心裏惡狠狠的回了一句。
“真不好意思薛公子,剛剛那話完全是權宜之計,如得罪了您請見諒,我與舍弟見到那群人圍攻您,路見不平而已。”我走過去站在越越身邊,微笑著指向他。
越越好像還是有些生氣的挪開了一點。
“哪裏?是非霖要謝謝兄台才是,不知兄台如何稱呼?聽口音兄台不是本地人吧。”他拍了拍身上的灰,頗不以為意。
我因為換了自己的相貌,所以連聲音也不在模仿宛若的了。
“是的,薛公子,我叫蘇夜,這是我弟蘇越。前幾天才到陵都,今日不過是來見識一下普國寺罷了,本來在參觀,走著走著就迷路了。後來就聽見聲音過來了。”我微笑著撒著慌。
“薛公子。”越越不鹹不淡的喊了一句。
“是這樣啊,如不介意,我可喚你蘇夜兄?”薛非霖靦腆的笑著問我。
“那我就喚你非霖兄了。”我笑著,心裏打著小算盤,看他穿成這樣,應該會知道一些關於蕭唯和蕭家的事,就算是流言也好,最好能和他做朋友。
“蘇夜兄救了我,我想請你們去酒樓坐坐,不知意下如何?”他剛一說完,我就在心裏樂上了,好小子,真上道。
“那我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我也學中原人雙手一抱拳,做豪氣狀。
“可是,蘇夜…”越越似乎想要反對。
我立刻在心裏跟他分析了一下我的想法,但他似乎並不完全信任我。
“…是嗎…沒有想過要玩一下…”越越斜睨著眼看著我。
我一時語噎,我確實有過這種想法,但更多卻是因為一旦我回了蕭府,就會不可避免的想找素秋,想到素秋,就會不受控製的想著西銘,我不知道我是否還會控製住自己不讓自己通過圓光術看西銘的近況,如我不幹點什麼,怕是這幾日也會心神不寧了。忽然想到一首詞:平生不會相思,才會相思,便害相思。身似浮雲,心似飛絮,氣若遊絲。空一縷餘香在此,盼千金遊子何之。征候來時,正是何時?燈半昏時,月半明時。嗬,我又何嚐不是呢?隻是他該是永不會知道了吧,如今的他,是隻為素秋而生的人,恐怕早已不是我的師兄了,我又何嚐將他真正當成過師兄呢。
“喂,又走神了!”越越在心裏的聲音聽起來頗有些惱怒,也是,我又走神了,實在有些丟臉。
“那,蘇夜兄,我們走吧。”薛非霖微笑著對我和越越說。
我們點頭,跟著他離開了普國寺的後山往城裏走去。
一路上,我問了他的身份,他隻跟我說是做小本生意的,家裏還算殷實,今日這些人,說是從前商場上的仇家向他打擊報複,說其實他也沒幹什麼,隻是把那個商家的不法勾當公之於眾罷了,於是那人就懷恨在心。今天他是去店裏例行查賬,不料途中中了埋伏,將他擄來了這裏要將他殺害,幸好遇到我。我卻不怎麼信。那些殺手武功不錯,豈是會用來對付一個小本生意的人?怎會如此大材小用,不過如是他這麼說,我也隻是笑著點頭附和了。
“好大的酒樓啊,非霖胸莫不是要真請我們來這吧?”我指著“陶然居”對薛非霖說。而越越也有些不信。
這陶然居是三層建築,皆用雞血木所造,造型古樸悠遠,雞血木獨有的流水型花紋給這棟建築蒙上了一層雲霧繚繞之感,據說在雪天看此陶然居,如一孤傲俠士傲然於雪天之間。一層是平常百姓居多,二層便是雅房包間,至於這三層,據說是隻供主人休憩使用,上麵到底擺設如何坊間不得而知,但是傳的金碧輝煌,不似凡塵所有。
“蘇夜兄是在下的恩人,便是來此‘陶然居’,在下也覺汗顏。請不要多說,我們進去吧。”薛非霖依舊是含著溫柔如風的微笑。
於是三人就進了這陶然居。
一進門,人聲鼎沸的喧囂立刻充斥著耳膜。我還沒站定,小二就迅速得上來,帶著熱情卻不諂媚的微笑,看見我們之後,略一驚訝,然後立刻笑得更歡了:“公子,樓上雅座請——”說著立刻就要帶我們上樓。
“蘇夜兄,在下先失陪會,請二位在樓上雅座等我,見諒。”玉石相擊的清脆聲音聽著還是令人那麼愉快,再配上如沐春風的微笑,閃的我又是一陣眼花。
“薛兄自便。”我微笑以答,身後的越越也是一陣禮節性的頷首。隨後我們便跟著小二上樓了。
走到二樓時,明顯的嘈雜聲輕了許多,發現原來二層的雅間甚是幽靜,而且以傲梅、幽蘭、淡菊、虛竹、蒼鬆、翠柏、挺檜命名。門上都雕有主題花卉,沉香木做的鏤空雕花門戶盈滿淡淡幽香,令人不由停駐輕吸。門兩側都有一副對聯,如傲梅居是詩寫梅花月,茶熏穀雨香。
我看向小二,不知他會將我們帶去哪間。光看著外麵的裝飾,就知這內裏的肯定也別具風味,而且肯定價格也不俗。
這薛非霖請我們來這,應該不會是我請吧,我身上可沒這麼多錢。
我一邊思考這問題一邊注意小二將我們帶向哪間。
不過他好像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連越越也好像有些疑惑了,在身後先我一步將心中的疑惑問出了口說:“雅間,不是這嗎?”我也看向小二。
“不,公子,這是雅間。不過公子的在樓上,請隨我來。”眼睛依舊是低眉順目,一臉恭敬,真是訓練有度啊。
我道:“有勞小二哥了。”
小二依舊是恭敬的笑著:“不敢,二位公子,請。”
當我一踏上三層的樓梯木板時,感覺明顯比二樓要好。木質堅硬,紋理密實,這木板的氣味竟沉香木來得更為淡雅,也更沁人,我若沒猜錯,這應是北方極寒之地的雪梨木吧。
雪梨木與南洋島的紫檀木並稱為“木中神材”,但較於紫檀木的“費數百年不能成材”,雪梨木卻生長得更快些,但因其長與北方極寒之地,非上雪山之巔不可得,所以也珍惜異常,故而又稱“千金木”。其表麵鬃眼細密,表麵有雪花般的六角形斑紋,而且年份越高,斑紋越淡、顏色越赤。看這木板,不細看絕看不出雪花斑紋,顏色赤而近黑,非百年不可得。這“陶然居”的主人未免也太有錢了吧,竟拿這千金木來做地板,而據我所知,這蕭家的產業下並沒有陶然居啊,這江南除了蕭家,還有誰會建了這麼一座雅致又奢華的酒樓啊?
“二位公子,這便是三樓的唯一雅間‘望陶然’了。二位且進,小的這就去準備酒菜。“小二小心翼翼的為我們挽起一層珠簾,這珠簾後是一座屏風,看樣子屏風後才是正廳。
“這…我們還未點菜,況且薛公子也未來,這準備酒菜一說,嗬,不知從何而來?”我雖入了這“望陶然”,卻還未及細看,隻是回頭望著小二。倒是越越卻先我一步繞過屏風,長驅直入了,他倒是不客氣。
“…薛公子不會就來…”小二說道薛非霖時,臉上夾雜著尊敬和敬畏,“上三樓雅間的客人,陶然居上的酒菜自有其一套,這些都是規矩。那小的先下去了,有任何要求請搖屏風邊上的鈴,自會有人來伺候的,小的告退了。”說完就俯低身子退了出去。
我轉過身也準備進入正廳,卻好像聽見了越越的吸氣聲。
正好看見了屏風,好壯觀的一幅滄海黃昏圖啊。
看得出整個屏風都是一氣嗬成,筆法連貫、嫻熟,用墨恰到好處。滄海盡頭是黃昏,而黃昏又儼然是在滄海中,意境廣闊悠遠,胸懷天下之感躍然紙上。滄海隻寥寥數筆勾勒,卻比繁複水紋來得更加引人遐思,盡頭的一點是夕陽還掙紮在水麵,雖然太陽是萬物之源,但是夕陽已經落入水中,縱使如何強大,也隻是強弩之末,終究要被滄海吞噬。咦,這在滄海的盡頭,也就是離夕陽不遠處,竟然有個垂釣老翁,孤獨的一葉小舟飄蕩在天地間,外人看來遠離世事的孤寂,不過我卻覺得倒像是怡然自得了。隻這一葉小舟衝淡了不少的霸氣,平添了許多的溫暖,看樣子這作畫之人的心思卻也矛盾啊。
我淡笑著搖頭,繞過屏風走入了這“望陶然”,卻又不禁對眼前的陳設一驚,我似乎可以理解越越的吸氣聲了。
我也應該算是見過漂亮事物的人了,三仙島上的各仙人的洞府我都有幸見過:瀛洲落然島主的簡約淡雅,師傅的清幽怡神,仙姬綠母的華貴莊重,不過這望陶然卻也有其獨特之處。
因為整個房間知一個“望陶然”,所以房間非常的寬敞,但決不空蕩。整間房以靛青為基調配以金色,內斂中透著張揚,卻不給人突兀之感,反倒協調非常。兩邊牆上都各開了一扇窗,雖未看見窗上花紋,但我卻瞧見了窗欞上的鏤空描金拂影牡丹,片片葉子都沾有露水,似在下一刻就要不勝嬌羞的垂將下來,端的是靈動可愛。中間牆上掛了一幅登高遠眺圖,看著手法,應該也是前麵畫屏風之人所作。畫邊還寫著“蕩胸生層雲,決眥入歸鳥。會當淩絕頂,一覽眾山小”,睥睨群山的豪情撲麵而來,隻不過“瓊樓玉宇,高處不勝寒”啊,這位作畫人又知不知呢?
畫下是一個茶幾,幾上擺著盆“九頭鬼蘭”。這九頭鬼蘭產自西域,全中原不會超過10盆。據說4盆在皇宮大內,2盆在勤王司空府,餘下的4盆散落民間。蕭府的“飄零”園,我但是見過一盆,想不到陵都竟然還有一盆,還就這樣擺在了“望陶然”,難道這主人不知這一盆鬼蘭價值傾城嗎?就這麼明目張膽放在這,這一般人不會這麼做吧?
這九頭鬼蘭通體雪白,九年開一次花,一次九朵,並且顏色各異,香聞十裏而不衰。傳說是早年一位愛蘭成癡的人耗盡畢生心血才培育而成,之後還傳說此人因這盆蘭而招來殺身之禍,死後魂魄依附而上,故稱為鬼蘭。這蘭花的培育之法也很獨特,非專人不能照顧,對水分、溫度、土壤的酸堿度都有極其嚴格的要求,稍有不慎就會枯萎而死,而其繁殖力也不高,九年也未必產銷一株子蘭。
這陶然居究竟是誰建的,真是有錢啊。我看了會陳設,隻能無奈的歎口氣,就在越越身邊坐下,準備一起喝茶。
“呦,這桌不是漢白玉雕的嗎?冬暖夏涼,這家主人可真會享受啊。”我望著桌子不由的又歎了一句。
越越隻微抬下眼皮,又自顧著喝茶了。我也拿起茶杯,定睛一看,這茶杯竟然是德清鎮專為皇帝燒禦窯的施府燒製的,這花紋,我記得好像叫“雨過天青”吧,這不是專供大內使用的嗎?
越越現在瞥了我一眼:“怎樣,你有什麼感覺?”
我一撇嘴,微搖了下頭:“這位主人很有錢。”
越越放下茶杯,用手指了下天花板:“而且不是一般的有錢。”
我順勢一看,這天花板鑲嵌了吳克拳頭大的夜明珠。因為是在白天,所以散發的柔和光芒被太陽的光芒所掩飾,我才沒發現。這夜明珠色澤圓潤飽滿,這麼地道又這麼大的夜明珠還真是少見。
“比之蕭府如何?”我又為自己倒了杯茶。
“不相上下。”越越又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紅潤的嘴唇立刻就生動了起來。嗬嗬,越越長得真漂亮啊。
我也一邊喝茶一邊等著薛非霖:“薛非霖這人也不簡單,看樣子,這‘望陶然‘在他眼裏也並不算什麼,那有一個小本商人會這麼闊氣的。——你知道這一陣陣的幽香是從哪來的嗎,你知道這地板又是什麼嗎?”
越越琥珀的眼珠一轉,流光溢彩,煞是可愛:“…莫非…是這木材發出來的?”
我笑著用讚賞的眼光看著他:“聰明!這地板,隨便撬一塊都可抵常人半年收入——這木乃雪梨木,又叫千金木……”我把雪梨木的來曆與越越一說。
“……你看,能用這千金木做地板的人,必定已經不是非富即貴可以形容的了。就連這茶,”我說的有些口幹,又喝了口茶,味道甘冽,餘香繞舌,“也是高山上的雨霧毛尖了。”
“啪啪啪……”從樓道裏傳來一陣腳步聲和掌聲。
小寶說:本來回家後就可以一天一章的,不過因為最近我姐回家了,所以沒來更,不過,小寶已經寫完另兩章了,我以後一有空就會發上來的,所以,各位真對不起了,小寶在這鞠躬道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