悶而沉重的聲音回應著地麵的微顫，那一雙雙吃驚的眼睛仿若失去靈魂的娃娃一般僵直的看著。睿凝清澈瑩潤的眼眸蘊涵的恍惚也俞見明顯，蒼白細致的麵容沒有半點表情。
    ……
    燈光明晃將入夜的操房映照的恍如白晝，梳著馬尾的女孩身形清瘦高挑，直直的站在原地，紅潤的小嘴微微的撅著，似乎是在抗議著，“未丹真的要動手嗎！？我不要和未丹動手。”說著伸手揉了揉眼睛。
    未丹的語氣帶著挑釁，齊肩的墨色頭發隱隱發光，“睿凝以為我在開玩笑嗎！？這次你可是要輸的喲！難道，你怕了！？”眯起的明亮眼眸充滿溫暖而柔軟的笑意。
    今天的練習已經累到了極點。未丹就是未丹，同樣的練習力度卻依舊精力充沛，不得不讓人折服，但是，近身攻擊的話就另當別論了。睿凝眼眸半開半閉，恨不得馬上鑽進被子，聽了未丹的挑釁，不情願的掙了掙眼睛，“怕！？未丹不是對手的。我要去睡覺。”
    “那麼就當作是讓我領教一下睿凝的身手好了。”此言一出，隨之便是一個健步衝到已轉身準備回房的睿凝身後。
    轉過身的睿凝，眼睛睜一下得圓圓的，一閃頭躲過了未丹打向太陽死穴的一記重拳，“未丹，你謀殺啊！”拳風呼嘯的振動著耳膜，要不是躲的快，保不齊會要了小命。
    未丹揚起好看的嘴角，“現在精神了！？你會輸給我喲！”又施一記重拳力度上毫不懈怠。
    困意驅趕了不少的睿凝不想還手，敏捷的躲過未丹一招招直奔死穴的重拳，“未必！”倘若未丹的長鞭在手倒還是忌憚一些，可這是近身攻擊，力度雖稍勝的未丹速度上還有待提高，一向都不是對手。
    麵對眼前不打算還手的家夥，未丹一直微笑以對，但力量上卻不斷的增加，出手也略顯浮躁。睿凝看準時機周旋腳下功夫，未丹因重心放於上盤的攻擊，現在下盤正是虛弱，抵擋不住隨慣性直直的向地麵倒去。
    睿凝得意的揚起嘴角，笑意直達眼底，趁此時機虛虛的一拳，以示勝利，“又輸……”，可話還未說完，未丹倒下時趁機拉住了睿凝伸出的手腕，順勢用力一拉。
    兩個人趟在地上，這無疑是一場盡興的較量，彼此都心服口服，睿凝側過身，眼眸清亮閃著光彩，“未丹真的很厲害，居然贏了。嗬嗬。”在未丹緊緊拉住手腕的一刻，自己就已經輸的一敗塗地了。
    未丹看著長久以來頗為依賴自己的小丫頭此時眉宇間稚氣依舊，無奈的搖了搖頭，做起身輕輕的拍了拍她額頭，“傻丫頭，勝不驕，敗不餒。你是輸給了自己。”
    睿凝不得不承認，未丹所說的事實。賴賴的眯起眼睛，躺在未丹的腿邊笑出了聲，“嗬嗬。”
    操房裏不知何時飛進一隻飛蛾，不停撞擊著燈光發出輕微的啪啪聲，未丹的笑容由眼眸移到唇邊，“真的很奇妙吧。不過，可惜的是人隻有活著才能不停的感受，麵對一個個不同的對手，體會世上紛繁種種的刺激。”
    睿凝也做直了身體，慢慢地睜大了眼睛，“所以，死的隻能是對手。”生與死往往最為殘酷、現實，活的機會也是稍縱即逝，這種選擇從不需遲疑。
    未丹深深的看了睿凝一眼後便轉開了視線，眼光變得迷蒙而深邃，口中緩緩地說，“睿凝，沒有人可以替對手決定生死，即使是個罪大惡極的人，也應該擁有活的權利，尊重生命也是人類應具備的基本信則。信仰死亡的人，就會迎來死亡。有些盒子一旦打開，就注定無法再度闔上。”
    未丹的話一向是深沉而玄妙，十足一副老婆婆模樣，現在又和什麼盒子聯係到一起，這讓睿凝不由得來了興致，“盒子！？……”
    那雙眨呀眨的眼睛充滿著好奇，睡意更是煙消雲散。糟糕，惹了她睡覺的後果可是很可怕的，未丹仿若過度般的緩緩站起身，“你現在需要的是休息。”輕輕的放下一句話準備撤退。
    這就要睡覺了嗎！？盒子的事還沒解釋清楚呢。睿凝看著站起身準備離開的未丹，跟著跳了起來，拉住未丹的胳膊撒嬌似的輕輕的搖晃著，“我要和你一起睡！”
    眼前的陣勢讓未丹有些哭笑不得，因困倦而眯起的眼眸裏透著無奈，“不，我喜歡一個人睡。”任她晃著自己的胳膊，也打算一口氣決絕的死撐到底。
    睿凝拉著未丹的胳膊不甘心的一個勁的晃著，似乎這樣晃著就可以讓未丹妥協一般，“那以前為什麼可以一起睡啊！？”
    “你都長大了，我的床容不下你的。”一天下來已經體力透支的未丹現在才醒悟招惹“年糕”的下場就是被她粘的死死的。十多年過去了，睿凝還是最喜歡粘著自己，同樣也早已是自己不忍心放下的羈絆與牽掛。
    睿凝的臉頰緊緊的貼著未丹的肩膀，眯起的眼眸溢滿了孩童般的甜蜜，“容不下，可以擠擠的，我不怕擠……”
    ……
    這一切恍如昨日般一一上演，如今事實的冰冷卻不得不一次次刺痛著，殘破的倒在血泊中漸漸隱去的生命也曾笑魘如花。
    命運似乎冥冥中早已安排妥當，她嘴角淡淡的上翹，似有若無的舒了口氣，抖手將麒麟刺平整的收到胯間的暗兜中，燈光漸漸恢複了昔日黃暈的平和溫度，仰麵倒地的男子麵色慘白如紙，緊閉的眼睛掩飾不住他在最後一秒鍾時那始料不及的驚恐神情。睿凝修長的眼眸一直低垂著，緩身蹲在男子身旁，仔細的端看著脆弱的生命，微不可聞的說著，仿若耳語，“未丹不喜歡我殺人，所以，好好享受你以後的生活吧。”悠然起身，緊咬的牙關，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大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