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離殤陌路風華展 第六十九章 何處歸 清風拂麵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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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風拂麵,歲月如沙,今昔何年。君為誰,何處歸……
行宮屋簷頂上,老鬼笑眯眯地看這賀老頭道:“你不是說不來的嗎?”
賀老頭很坦然地說:“我是來看看你怎麼搗亂的。”
“搗亂,我怎麼可能會搗亂,你給我說清楚。”老鬼扯著賀老頭的衣服,不停地搖啊搖的。
賀老頭很不耐煩地說:“你來這裏,見清丫頭就是搗亂。她的命格已經是定好的,我們怎麼能過多地插手呢,再說了,你知道這裏還有誰在嗎?”
老鬼叫起來:“你不知道清丫頭有多慘,她快死了,你知道嗎?我真後悔聽了你的讒言,應該知道的時候就去取絳珠仙草來給咱家丫頭的,現在都已經來不及了。”
賀老頭撫額歎息,他壓下心頭的煩躁說:“丫頭不死還怎麼回若耶泉?難道你要她一直呆在這裏啊。”
老鬼醒悟一般說了聲是哦,之後他似乎是想起什麼來,問:“你剛才說的是誰在這裏是什麼意思啊?”
賀老頭指指行宮那端出現的人影說:“看仔細一點,瞧瞧他是誰。”
老鬼定睛一看,頓時驚叫起來,但他的嘴很快被賀老頭捂住。老鬼睜大了眼睛望著賀老頭,用眼神傳遞出千萬個驚歎號。等賀老頭放開他,他驚訝地隻能說出兩個字:“權主!”
賀老頭點頭說:“正是他老人家,所以說我們來這邊是多麼的不明智。走吧。”
既是宿命中定下的恩怨糾葛,他們,非得要將經曆了所有的命途才算是走完了這一遭。沒有人能夠替代了,也沒有人能夠阻礙。
白無塵安然的麵孔下那抹憂傷揮之不去,小意觀察了他很久,實在是看不穿此人在想些什麼,也不明白西弦國主為何要花費這麼大的代價來保他的平安。
他們此刻正在飛羽軍駐紮的地方,小意就是憑借著這層武力,將白無塵從東琴皇宮帶出來的,按照和國主的約定,要送他去一個地方,眼見著目的地快到了,這白無塵連一句話也沒有說,當時帶他出來的時候他也是什麼反應都沒有,好像身處何處對他來說都是沒有影響的,那蕭蕭落落的月白色長衣,顯得他越發的清瘦,深沉的眸髓,如一泓平靜的古潭,看不到底。
小意坐在他身邊,肆無忌憚地打量著白無塵,隻見他麵色絲毫不改,小意有挫敗感:像她這麼可愛美麗的女子坐在身邊,這麼“深情款款”地看著他,他竟然還能坐懷不亂,這男人到底是不是男人啊!她忽然想起西弦國主為白無塵做的事,忽然之間豎起了嘴巴,心道:難道他和他……她雖然思想開放,但這個也太讓人難以接受了吧,想不到那耶若小兒不但好女色還喜好男風,這癖好……果然不愧是中原千百年來第一大昏君。
白無塵無心理會小意的奇思怪想,他手中握著的是一枚血紅色的扳指,那是他二十歲生辰的時候白靈送給他的,隻是他覺得這東西過於張揚,於是從未戴過,他沒想到自己第一次戴就是為了白靈送葬。從小他就是白靈帶大的,雖然她從未讓他喊義母,但在白無塵的眼中她就是自己的母親。白靈是張揚、奢華、霸氣的,可這樣一個女子也有柔情萬千的時候,那就是當她和白無塵說起年輕時那段舊情的時候,如果說白靈這一生還有什麼遺憾的話,那就是沒能與她的心上人成親,可如今,雖說是賭上了性命,她終究還是得償所願了。也許是真有緣吧,他們十指相扣,不能分離,如此生未同穴,死卻共寢也是一種圓滿吧。
隻是生生世世,此方消彼方漲,究竟是求一世榮華,盼與心上人同船共度百年修好,還是繁華過境心字成灰頓悟紅塵數度不過是一場空。眼前虛虛妄妄,何處帆動,何處風動,亦或是何處心動。菩提樹下,明鏡台上,神覺之諭,他,白無塵卒是未能參破。
小意覺得此人分外地無趣,這便不再同他言語,隻是幾番行走下來又是忍不住看他是否有變換過絲毫的動作,望一次不變尚能說不過是巧合而已,然則遙遙載道,身心不移,這非凡人所能為,恍然,小意覺得他像極了宮中長久供奉著的那尊佛像,母妃篤信佛教,南蕭宮中大小佛堂數不勝數,每月總有那麼幾日會有穿袈裟披佛珠的老僧進宮講經,母妃聽得心無旁騖,小意當時也被拉著去聽了幾回,但那有有無無的佛經怎比得上劍舞春秋的奪人心魄,她倒寧願跟在哥哥身邊習武。現在遇到白無塵這麼一個人,她想若是母妃見到他定會滿心歡喜的,要不就將他帶到南蕭去?想到這裏,小意忽然就得耳根發熱,心跳也亂了節奏,她想起當時她問小嫂子南宮藍,她和哥哥在一起是什麼感覺,小嫂子說,等你遇到心愛的人以後就知道。但經不住小意的追問,她隻好解釋說,是一種心跳加速的感覺,好像多看他一眼,就覺得身上會多一些不正常,麵上發熱發燙。小意想:和自己現在的反應倒有幾分相像,那麼說自己是喜歡上了這個半人半佛的家夥了?那麼說,自己要和耶若那小兒來爭奪這個男人了?
因為哥哥和白無塵交情不錯,年少的時候他們就一直在一起,哥哥說起他的時候總是以一種很敬畏的口吻,他說白無塵這人總給人不屬於這個塵世上的感覺,小意可以說是聽著他的故事長大的,對於他的好奇比宮中講經的老僧要深厚的多,那一日跟隨著哥哥去山上草廬,見到他,隻是覺得此人不喜言語,不過他對當時的那位姐姐倒是真的很好,自己受傷的時候還日夜守在姐姐身邊,寸步不離。當時心中敬他癡情,但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怎麼會現在見了就有呢?難道是那位姐姐不在他身邊了,所以自己覺得有機可趁了,就想趁虛而入?可這也說不通啊,不是還有一個耶若對他情根深種嗎?小意越想越混亂了,於是她想等回宮以後問問小嫂子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現在就暫且將他交給耶若,等她弄清楚了再來,問耶若要回白無塵。想通這些,小意很是滿意,歡喜著上路了,白無塵真是什麼都不知道,不知道自己差點就變成了小意的“俘虜”——果然女人的心思最費人猜解,尤其是像小意這樣半生不熟的女人。
終於在趕了好幾個時辰的路,發現路線並不是往行宮方向,白無塵開口說:“國主在哪裏?”他會願意跟著小意出來,為的不是別的,正是因為小意說過會帶他去見國主——以飛羽軍起誓。若非如此,小意的飛羽軍雖然厲害,可要困住白無塵還是不夠的。
小意原是十分高興的,因為無塵終於對她說話了,可聽了他的話,整個人像是被從雲端摔了下來:他竟是隻記掛著那耶若小兒,難道他們之間的情誼已經這樣深厚了嗎,難道不是耶若單相思,而是兩情相悅嗎?這個問題當真是太嚴重了,小意心中那朵半開著的花瞬間像是被移植到了沙漠,找不大一滴水來滋潤,她的心喲,碎落一地……
於是痛定思痛,小意決定現在就將無塵劫走,免得讓他們兩人見麵之後,更加不能將他們分開。這個耶若看著就不是個好東西,若是將無塵交給他,還不知道最後無塵會怎麼樣。小意很鎮定地說:“白大哥,放心,就快到了,因為東琴境內現在都被公主姐姐控製了,所有說要安排到遠離她權勢範圍的地方,國主說他會在那裏等我們的。”
這話當然不是謊話,因為本來和耶若小兒約定的就是這樣,隻不過是現在她打算改變行進的路線罷了,暗中換個方向,等他們發覺的時候,她已經帶著白大哥到了南蕭了,那時候看他們還怎麼情意綿綿。小意心中偷著樂,她有種破壞的樂趣,這跟她和宮中那群老家夥鬥的感覺不一樣,很新鮮。
無塵便不複言語,如果說他還有一件事沒做的話,就是沒有將兵符還給國主。他明白這東西的分量,且說國主在佞臣虎視眈眈的情況下將兵符保護下來應該是很不容易的。至於白氏,這兩年他刻意地約束,現在的白氏已經少有參與四國的政事了,這樣一來應該可以保族人不受過多的災難,至於今後究竟會如何,希望他幫他們挑選的這個人能夠護得白氏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