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離殤陌路風華展 第五十二章 曾經事 流言蜚語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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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將進入宴會場的時候,耶若忽然停住了腳步,心思飄搖的錦木一時不察,差一點撞在他身上。她急急忙忙謝罪。耶若擺擺手,說:“我已經派人去接你的弟弟,過段時間安排你們姐弟兩見麵。”
錦木沉靜如水的臉上也不由微微震動,弟弟,那是她唯一的親人,是她在西弦唯一的牽掛,若不是為了他,錦木當年也就不會心甘情願地為國主所用。隻是自從她進宮以後就一直再沒見到她這個弟弟,每次隻能是看到國主讓人送來的弟弟親筆書寫的字畫,畫上萬年不變的是一個女人還有楔形小字“錦木”。錦木記得從前教弟弟作畫時就曾經玩笑地說,哪天他們姐弟兩失散了,單憑著楔形小字,就能互相辨識。這字體是父親自創的,其他人自然不能仿冒,因此她一下就確認那是自己弟弟親筆所寫,由此也可知弟弟的情況尚好。
然而世上沒有免費的午餐,要想得到什麼,那一定是要付出代價的。多年以來,她一直安分地呆在國主身邊,該做的不該做的她都已經做了。但最近一段時間她一直沒有弟弟的消息,她心中暗自緊張會不會弟弟已經……她這才生出要離開皇宮的心思。如今想來竟是自己窮緊張,於是她按捺下心神,同時也將計劃多時的出逃計劃一概推翻了去,她隻能說國主已經牢牢抓緊了自己的軟肋,要自己不敢有旁的雜念。況且這次能夠親眼見到弟弟,無論國主要她做什麼,她想她都是願意的,她還剩下什麼,除了親人,其他的一切她都可以拋棄,包括愛情、尊嚴。
瑞王眼見著國主進來,還未來得及仔細看看傳言中的風流帝王是什麼模樣,就已經被他身後的女人所吸引。那記憶中的臉與眼前的臉一絲不差地重合,他多少年來一直記掛著的人就在眼前。他覺得此時此刻是如此的不真實,他眼前似乎又出現了那個坐在樹上輕笑著的女人:“錦木,我叫錦木,以後你可要記住了,這是你未來妻子的名字。”那樣張揚活潑,那樣充滿生氣,那樣讓人移不開眼睛。
歌舞樂聲在他耳邊消失,他隻看得見她的臉,好像伸手感知一下她的溫度,看看她竟是人還是那沒有溫度的幽靈。先於思想,他已經一個錯步,揚身飛至她身前。那熟悉的體,香再次充斥在鼻尖,像一道道細小的針雷,頓時紮進瑞王的四肢百骸,讓他刹那間沒了神智。無意識地伸手……
錦木看到他眼中疑惑、驚喜、怨恨、不解……這重重的情緒交錯融合在眼中,她看著他瘋似地來到自己身邊,這樣的旁若無人,於是她知道跨越了這千餘個日日夜夜,遙對著萬裏的山山水水,他們終究還是忘不了曾經未盡的情誼,他們在最美好的時候完結,將最美的一麵深深在記憶中,讓時間的衝洗一遍遍抹新記憶中的美好,時間越深,思念越緊,未直覺間已到了刻骨銘心的地步。瞳孔中那雙溫柔的手逐漸放大,她可以想象得到手上的溫度,那是她無數次夢見的場景……
一聲輕咳穿破了這層層交錯互融的神離之景,夢境一般的神思就頓時如鏡之破裂,碎落無聲。合宮上下都瞪大了眼睛看著眼前戲劇般的場麵,瑞王對國主身邊的女人一見鍾情?!方才在瑞王身邊的公公更是驚訝地說不出話來,他真想咬掉自己的舌頭,原來瑞王不是不解風情,而是要看對象是誰。隻是公公還是很奇怪,瑞王這邊都還沒見到國主的女人呢,若是見到,還不知道會怎麼樣。公公興趣已經被完全調動起來了,他真想現在就去跟他那群姐妹們說說這件事。
瑞王看看國主,再思量公公之前說的關於那女人的事,悲愴感油然而生,錦木已經是他的女人了嗎?他不是沒想到過這一層,但如今親眼見到還是不能自己。現實的殘酷就在此,他總是將心中的美好打碎了再逼你去看。
錦木神情冷淡地跟在國主後麵入了席,伺候著,國主竟然要她一同坐下,她拒絕不了隻好從命。國主說:“朕一直聽人說瑞王風姿絕然、氣度不凡,今日一見果然與眾不同。”
瑞王道:“國主過謙了,本王這點名聲自然是比不了您的。”話說得敵意重重,這瑞王真是亂了分寸了。
耶若不惱,或者說他這人很少有氣惱的時候,隻見他按住錦木斟酒的手,神色親昵地說:“去給瑞王來一杯你親手釀的梅子酒吧。”他很懂得避實就虛地給人重重一擊,況且這花叢中的事,他最懂得拿捏了不是嗎?
瑞王看著錦木來到身邊,半蹲,抬起壇尾,素手上下浮動,臉上盡是冷漠,她而今的氣質真是與從前不同了,清冷地,拒人千裏之外,還是說除了國主,她眼中就再也看不到其他人了?想著瑞王忽然賭氣似地,抓住錦木的手,笑說:“怎好勞動姑娘,本王自己來。”他說完就著錦木的手將壇子口對準自己的唇,就這樣霍然而今,酒水順著他的嘴角的骨肉流淌下來,一路漫過衣領,灑了一身的酒氣。國主大讚瑞王好氣魄,猶自誇耀說錦木的手藝是天下一絕。
錦木心中慌張的緊,用力一抽,想從瑞王手中掙脫,然而他的力氣實在是大,她又急又氣,拚上了全身的力氣。哪知道,瑞王忽然放手,錦木的力量一下子沒有著力點,她重重地倒在地上,情況是越發的尷尬了。她真不知道,瑞王究竟是怎麼了,他一直是隱忍溫和的,緣何今日行事會是這樣的莽撞衝動,這一點都不像他啊。冰冷的大理石地板透出的寒氣一路向上,穿過她的心髒,混熱的頭,冰冷的心,這裏是哪裏?
先於國主,瑞王已經將錦木扶起來,他低聲說:“你知不知道府裏的錦木開花了?”
熟悉的聲音,熟悉的體溫,熟悉的懷抱,還有那個人。隻是自己早已不是原來的自己了,當年那個不經世事,張揚任性的錦木在她離開東琴的那一天就已經被她自己親手扼死,她有足夠的冷酷來結束自己的妄想就是沒有勇氣去麵對他信任他跟隨他,她,就是這樣一個不值得留戀的女人。
有國主在,歌舞助興定是少不了的。前陣子因為扶風的關係,他收斂了不少,幾乎是到了不近女色的地步,最初來到東琴的那幾天更加是整天整天地和扶風混在一起民房裏不出來。今天算是他開葷的一天,隻見他神色癡迷地盯著來來往往的歌妓樂伶,此刻昏庸一詞用在他身上真是再合適不過了。瑞王心中甚是氣憤,他替錦木感到不值,跟在這樣一個男人身邊,錦木還能有幸福可言嗎?絕對不可能!在人前總是和潤親切的瑞王生平第一次有了這種決絕的認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