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 離殤陌路風華展  第十七章 銀飾禍 內憂外患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36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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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我們回到家裏,天已暗,大哥他們已經等了很久,我向他們道歉後就想回房思考該如何應對接下來的風波,不管願不願意,今天我們也已經惹上了麻煩,尤其是燁炫最後那個舉動,分明就是說他已經認定我們就是刺殺的人。大娘諷刺的話阻止了我的步伐:“你們兄妹兩倒是感情好,出去一整天,讓我們在家裏幹等那麼久。”聽完她的話,我終於明白大哥的性子是遺傳誰的了。
    二哥低聲說道:“您誤會了,我和三妹出去談生意。讓大家等,實在抱歉。”
    二哥的話沒起到勸解作用,大娘更罵罵咧咧地說我和二哥在背地裏做見不得人的事。大哥臉上一紅一白,小妹也是眼神異樣的難看。我冷眼盯著大娘,直直地用眼神攫住她。父親說過足夠殺人的眼睛和令人發顫的笑容將會是我最大的武器。他永遠是對的。
    大娘漸漸收口,我方才展顏一笑(後來有人用罌粟來形容我的笑):“大娘,我敬你是長輩才叫你一聲大娘,你若再繼續無事生非,就別怪我翻出你那些見不得人的舊賬,用扶家家主的身份讓你去地下向父親懺悔。”然後單手一揮,袖風將她桌前的茶杯掀落,碎裂聲響起,而我轉身不再理會他們,就徑自回房。這是我第一次動用父親親授的功夫。那時我不知道,這竟是扶家曆代家主才能學的功夫。
    原來很早父親已經決定由我來接任星宇樓。
    我沒有多餘的精力來慢慢應對大娘的無理糾纏,今天發生的事情讓我覺得是一個陷阱,我和二哥或許是無意闖入,或許也在他人計劃之中,現在我還說不清。而這件事是否會將火引到星宇樓這邊,我也沒有把握,此刻的情況完全脫離掌控,我就想是一隻引頸受戮的獵物,不知道什麼時候屠刀會架在脖子上。
    回到房內,摘下已經被劃破的麵紗。自從成年後,似乎麵紗成了我形影不離的必需品,起初是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後來竟成了習慣,甚至於家人也很少見到我的真麵目,大概他們也都習慣了我戴麵紗的樣子吧。
    回想今天發生的事,若是當時二哥沒有及時出手,那麼燁炫的劍恐怕已經在我臉上刺出一個窟窿了。同時對於此事的擔憂也愈漸深甚,天和居怕是再難立足,若它單單是一家酒樓,那損失也不過如此,可是我說過酒樓茶肆向來是消息傳播最快的地方,尤其是天和居,東琴第一,這個名號所帶來的利益是難以用金錢估量的。當初父親選擇讓二哥負責這方麵,也是有這方麵的考慮的,除了二哥,樓裏也很難找到更合適的人來處理這些潛藏的訊息。
    臨睡前總覺得不妥,就喚來門外的謝長陵,吩咐他安排人去天和居和各大官衙附近守著,一旦有消息立刻通知我。等他走後,我就再難睡著,一夜的不安穩。最後隻能坐在梳妝台上,緊張地守候著,希望平安無事,現在的星宇樓經不得再次傷筋動骨了。
    早上天還沒亮就從夢中驚醒,一身的冷汗,夢裏又是師父滿身鮮血,出現在我麵前。都說夢是現實的影像,可是為什麼我會在這個時候夢見師父呢?
    因為出過汗,身上黏糊糊的很不舒服,就退下衣衫,沐浴一番,同時也是為了接下來可能會發生的事做準備,因為我必須讓自己放鬆下來。準備好後不久,長陵就出現,帶來意料之中但又是我不願聽到的消息:天和居被封,掌櫃一幹人等被押入大牢。之後被派往探知朝廷消息人也到了:遺韻公主受傷,皇上震怒,派欽差追查此事。
    草草地過了一遍賬目,簡單的聽下屬彙報這幾天星宇樓的運行情況,我就出門。在門口看見二哥負手背立,他一聽到動靜就轉身說:“知道你耐不住,還是我和你一起去吧。”總是別人能提前一步料到我想做什麼,師父是,燁炫是,連二哥也是這樣,這算是我的失敗吧。有時我會想,撇開這曾血緣,二哥大概是接管星宇樓的最佳人選,他的冷靜自持,比我更加適合如今動蕩的時局。但這也僅限於想,本來世事已經如此,各自做好分內的事才最明智。
    二哥旗下的消息站不少,我們就近挑了一家茶樓坐定。一邊聽人們的議論,一邊動員星宇樓暗哨探聽消息。沒過多久就聽說行刺事件有眉目,可接下來聽到的卻讓我難以置信。
    欽差在天和居附近搜查時發現了重要證物,白氏族長因此被“請”入東琴皇宮。
    拿著暗哨收集的證物圖案,我不自覺的戰栗,竟是那條月形銀飾。我下意識地向脖頸處摸索,觸手的是一片空白,戴在我脖子上那條銀飾不見了!再看它後麵的注釋,我越發震驚——白氏族徽為日月雙印,日印傳男,月印傳女,自上一任女族長卸任後,月印就一直在白無塵手裏。一直在白無塵手裏,一直……可是他將這東西交給我了呀!他們就是因為這個才認為事情和師父有關?我手腳冰涼,是我將災禍帶給師父了嗎……
    很多事情竟然在這樣一個尷尬的時間豁然明朗,我當初在師父房裏見到的畫像大概就是上一任的白氏族長,而我任性強要的銀飾就是白氏族徽。我忍不住唏噓,難怪師父會一反常態駁斥我的要求。
    事情一旦涉及到他們這些故人,我總是不能好好靜下心來,於是我詢問二哥的看法。他隻看了我一眼:“你是要我說這件事,還是要我分析你和這件事的關係呢?”我再一次被驚到,看來我的反應真的太明顯了。
    他繼續說:“你離開幾年,一點不與我們聯係,恐怕是擔心那些勢力追查到星宇樓的事,或者扶家。能讓你這麼擔心的除了皇家就是白氏,再聯係這幾天的情形,我猜恐怕是兩者都有吧。”
    “你這樣直接地說出來,就不怕有人殺人滅口?”我半真半假地說。卻聽見二哥爽朗地笑起來:“我既然敢說就沒想過要害怕什麼。”
    “繼續。”沒理會他的自我嘲解,我又聽他往下分析。
    他也似全然不在意,順著我的話向下說:“如果你在擔心白氏,或者更確切點,擔心白無塵,那你就過慮了。白氏雖然說讓政百年,可畢竟在中原的根基深厚,禦軒帝想動他怕也是力不從心,不然又怎麼會任憑它延續發展而沒有明確的舉動來遏製呢?退一步說,就算他們之間已經是你死我亡的境地,那也不是你能左右的,因為那時候你所有的擔心都沒有用處,既然這樣你還有什麼好擔心的。”
    我示意他接下去,自從父親去世後,很少有人會這麼和說話了,若換成是在星宇樓或者在家裏,二哥怕也不會如此坦白。
    “至於天和居,我們現在能做的隻有靜觀其變,有一點值得慶幸的是,掌櫃知道星宇樓的事情不多,他認識的人,最多也就是我。這樣查問起來的時候,最壞的情況就是我去牢裏一趟。可隻要一口咬定不是我們做的,誰也奈何不了。最差不過是關了天和居,我們可以想辦法再開一家,隻要星宇樓的根基還在就沒什麼好怕的。”他語氣異常的灑脫,連帶著我也覺得事情原來沒有我想象中那麼複雜,大概現在還不會有人注意到星宇樓。而這時候我也開始明白為什麼二哥會選擇這樣一個心思簡單的掌櫃了,他是早就料到天和居可能會出事,而有這樣一個掌櫃做擋箭牌,能夠最大程度地減少星宇樓暗哨被發現的可能。二哥,果然心智過人。
    我燒了暗哨帶來的消息,強自鎮定起來,端起茶杯,呷了一口:“雨前龍井,哦,二哥,你的地方果然都不同尋常。”說話間我將茶杯猛地推向他,隻見他輕鬆躲過我的攻擊,隻是衣服上不可避免濺上了淡黃色的茶漬。他又叫了小二上了一壺,悠閑的喝著,留我在一旁幹瞪眼。“這帳回去後我會問你結算。”
    隻是他最後說的那句話“一旦遇到真正在乎的人或事,我們都不能免俗的失去平日的冷靜。”再次讓我陷入沉思。父親從小教育的不要輕易交出真心,也是這個意思吧。二哥,他確實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但也可能是難遇的對手。此刻我倒是很想知道,冷靜如他,是否也會有在乎的事讓他失常讓他瘋狂?
    回家的路上,看見和我手上相仿的手鐲就買下,心中打算著把這個給小妹,然後找時間和她好好談談心。最近一直忙著外人的事,反倒對家人多有忽視,而且小妹最近的表現讓我覺得不安同時也隱隱猜到了某種可能性,但我希望這些隻是我胡思亂想。
    快到家時,二哥說讓我先進去,而他又轉身隱入街市。看著他的背影,想起大娘的話,他是是為了避免大娘他們的無端挑釁才這樣做的吧。此刻我想,二哥這樣一個玲瓏通透人,誰人嫁給他都是福氣降臨,隻是二哥年紀也不小了,怎麼還不娶。也是我這個做妹妹的不懂事,一直拖著他料理樓裏的事情,還是找機會幫他留意一下。
    我進門後不久就看見小妹,正想找她說說話,她卻先問我二哥在哪裏,臉上是抑製不住的期待,我說了一句還在外邊忙著吧,她先是神情一暗,隨後又暗笑起來,和我說了一聲就翩然朝門口走去,我想她是要去見誰這個問題已經很明顯了。我拿著手中的玉鐲,思緒迅速飛轉。二哥和我們名為兄妹,但大家都知道,彼此之間沒有血緣關係,而小妹終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所見到的男子也就是兩位哥哥和下人們,和其他人比較起來,二哥確實是風度翩翩、卓爾不群,而他尋常的冷漠對於女子來說或許也是擁有很大的吸引力的,小妹會這樣,不是偶然。我不由頭痛,這事怎麼看都顯得那樣怪異,且不論旁人怎麼看待扶家,單就二哥也未必有意,小妹這一腔深情千萬莫要錯付良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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