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落在她的眼睛上，隱在黑暗裏的臉看不清，過了一會兒才說道，“你心裏有事就會睡不著覺的。”
    顧言一頓，猛地睜大了眼睛看著他。
    “你自己不覺得嗎？”
    她呐呐地把視線收回來，仔細看著手裏的杯子，“我隻是有點失眠。”
    男子無言，藏得看不見的瞳孔裏看不清什麼顏色，“顧言，有的東西還是要你自己想通。”
    顧言雖然從小被顧家收養，但養女和親女有很大區別，在顧家沒有人在意，但她並不被家族認定。不管是什麼原因引起的症結，連他自己也不清楚，攀根錯節的關係纏著顧家所有人。被顧家收養也許並不是一件幸福的事，但他還是想看到顧言開懷的笑容永遠這樣綻放下去，隻要他在一天，他就生出一分希望。
    “早一點睡吧。”
    他說完，轉身走了。
    顧言一直等他走得不影子，才忽然用力捧住了心口，難言的悲傷像是蔓藤一樣把她死死纏在那裏。剛才聽到他那句“有的東西還是要你自己想通”，她以為他會痛斥她的不知足。可是他沒有，盡管傷心，他還是勉強說完了再離開，她在感受他愛的同時，也有很深的裂痕。
    這個晚上的後半夜，她一直坐在床上發呆，抱著雙膝想著往年的一些事情。她決定天明之後去以前的孤兒院去看看，其實在中年時代她也經常回去的，隻不過這一次太久沒有回來了，很多事情壓在一起，讓她失了方向。
    天明後淺眠了一會兒起床，對著鏡子看，眼圈有點黑，氣色不是很好。她收拾好下樓，正看到一個美麗的側影在客廳陪著母親說話，她站在樓梯口看到那個女子的長發。忽然收到灸熱的目光，餐桌前的顧岑年手裏還拿著報紙，深色的瞳孔裏落到她略微蒼白的臉上。
    隻聽沈靜楓在一邊笑言，“看岑年哥，小言一出來，眼睛都不眨了。”
    顧言的注意力被她引過去，顧母和沈靜楓在側廳裏一臉的笑意，她叫了一聲母親，對著沈靜楓點點頭，“表姐也來了。”
    沈靜楓說道，“正好今天有空，就過來看看伯母。”
    顧言走下樓梯到餐桌旁，周媽給她端上來早點，她吃了一半。顧岑年把報紙擱下，把麵前的牛奶給她推了過去，“後來睡著了嗎？”
    匆匆咽下三明誌，她看著牛奶滿臉苦笑，“哥哥，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顧岑年不管其它，“光喝果汁怎麼會有營養，你的臉色不太好，要不要再去睡一會兒？”
    “沒事？”
    她顧自摸了一下臉蛋，“隻是睡不著，沒有事的，哥哥不用擔心了。”
    “說了叫我岑年就可以了。”
    他意外地露了淺淺的笑意，整張臉都融化了不少，看起來頗有些賞心悅目的味道，“還是改不過來？”
    她“啊”了一聲，調皮地吐了吐舌頭，“我又忘了，我現在就改，岑年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