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害羞的情緒上來，他已經把顧言的被子給掀開了，一把把她抱到懷裏，助理趕緊上前給她披了一件外套。一行人走出醫院，但顧言發現走的是偏門，她藏在他的懷裏，心“砰砰”直跳，一直等到顧岑走下醫院的階梯把她抱上車。她才忽然抬頭看他，他的眼睛像是深沉的潭水一樣看不透，她還想問他，陡然有閃光燈打在她的臉上。她駭了一大跳，轉眼望過去，幾個人鬼鬼祟祟藏黑暗的角落裏舉著照相機。顧岑年臉色一變，她還沒有反應過來，立即有幾個人走過去調解。顧岑年把她的視線擋住，給她關上了車門。
    過了一會兒，他才進了車子，輕輕摸摸她柔軟的頭發，“我們回大宅，這幾年母親一直很想你。”
    她側歪著頭看著窗外黑漆漆的世界，輕輕點頭，沒有再說話。
    車子開了一會兒之後，他忽然想到些什麼，淡淡說道，“你的行李在哪個酒店？我派人幫你取出來。”
    顧言一怔，眼底漸漸有了陰影，仿佛有一隻手捏著自己的心髒，再也沒有還轉的餘地了嗎？她很想問，是不是因為遺囑上的條件才會領養她的，可是她開不了口。她對著微有霧氣的窗玻璃，報出了酒店的名字。
    他聽罷，不再出聲，車裏麵比外麵的空氣要暖和多了，顧言已經累了半夜，裹著外套半躺在車座上。看著窗外掠過的霓虹燈，心事纏繞著心結，一會兒就睡著了。
    顧言睡著的時候非常可愛，兩隻手攥成兩個小拳頭，掰也掰不開，臉龐十分恬靜的樣子，兼帶著稚氣。顧岑年這一次見她，覺得她變得安靜了很多，而且眼裏有很多情緒。他聽說這樣睡覺的人心裏沒有安全感，顧言會沒有安全感嗎？他看著眼前空寂的街道，隻是開著車子。
    車子終於到家，顧言已經陷入了深睡，顧岑年打開車門看到她睡得正熟。在昏暗不明的天氣裏，他輕輕歎了口氣，伸出手把她抱到懷裏。他一路把她抱到她以前住過的房間，去醫院之前他已經吩咐下人全部換了新的床單和被套，母親這麼晚了也不宜打擾。他把她輕慢地放到床上去，拉開花色被子給她蓋好。屋子裏有些空蕩的感覺，他環視著擺設，心底漸漸有溫暖溢上來。他把被子拉好，坐在床邊看了她很久，他摸了摸她微腫的臉龐，明亮的光裏流泄出一股憐惜，最後關門出去了。
    顧言做夢也想不到柏清留給她短短三天的思考時間，一個晚上後就變成了零，顧岑年辦事一向很有效率。她睜開眼睛後就一直看著臥室裏的行李，像是多出來的一樣，突兀地放在梳妝台旁邊，咖啡色的箱子，還有一個手提包。
    她起身走到箱子邊把它打開，零亂的幾件衣服和小東西，微歎口氣，她走到窗口撩開窗簾向外看。天氣十分晴朗，天上已經出了大太陽，薄薄的光暈映照在她臉上，更顯容顏的秀麗。她微眯著眼睛看著天空的蔚藍，離開這麼久了，她一直沒有回來過。書桌上還擺放著年幼的一些照片什麼的，讀書筆記也在，桌麵上擦得幹幹淨淨，如同她從來沒有離開過。
    她站在窗口靠了一會兒，忽地看到神采弈弈的母親已經起早出來，坐在院子裏淋浴陽光，金色的光暈照到她身上，折射出耀眼的光芒。母親看到窗口的她，很高興地向她招了招手，“小言，已經起來了就下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