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迷障重重 第二十九章 鬧劇 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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毗鄰伊斯王城的小鎮,一個不起眼的餐館內。
修羅以餓鬼投胎的架式把自己的那份飯菜幹了個精光。
舔了舔嘴唇,他意猶未盡地盯著吉榭爾麵前幾乎原封未動的食物。
“你不吃嗎?”
“我還不餓。有酒喝就夠了。”
“是麼?那……我就不客氣啦!”修羅眼睛發亮,立馬把他的飯菜拔拉到眼前,再度狼吞虎咽起來。
消滅得一幹二淨之後,他抹了抹嘴角的油漬,心滿意足地靠在椅背上,打了個飽嗝。
“不好意思,我實在是身無分文,這次就讓你破費啦。”他笑眯眯地對吉榭爾說。
“沒問題,就算你餐餐都這麼吃,我也請得起。”
“心領啦!我可沒那閑工夫天天陪你。對了,把笛子還我!”
“笛子?”吉榭爾狡黠地眨巴了一下眼睛,“什麼笛子,我沒有拿啊?”
修羅困惑地摸了摸鼻頭:“活見鬼了!難不成是被牢裏的獄卒搜去了?”
“你那麼喜歡笛子,改天我送你一支好了。”
“那倒不必啦,以後,你還是少在我麵前出現為妙!我們就此別過吧!”修羅邊說邊站起身來。
吉榭爾沒有回答,隻是定定地看著他,笑容詭異。
“幹什麼?”修羅狐疑地回瞪著他,隨即覺得有點不對勁,“咦,你喝醉了嗎?不要動來動去的啊,晃得我眼花……哎呀,天花板怎麼轉起來了!有好多星星,在飛……”
話未說完,修羅一頭栽在了餐桌上。
“老板,結賬!”吉榭爾的語氣相當愉快。
老板捧著菜單樂嗬嗬地過來,順帶瞥了一眼趴在桌上的修羅。
“我的小兄弟酒量不好,兩杯就倒了。”吉榭爾微笑著解釋。
……
修羅再次醒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躺在床上,頭痛欲裂。從房內的擺設來看,這裏應是旅館的客房。他側過頭,依稀看見一個黑色的身影站在窗前。
“阿狄!”他在恍惚中脫口而出,然而轉過身來的,卻是吉榭爾。
“你醒啦。”吉榭爾含笑走向他。
“你怎麼還在這?”修羅想坐起身,卻發現自己的手腳動彈不得。一陣頭暈目眩令他皺起了眉頭。
見他這麼難受,吉榭爾語帶歉意:“對不住你啦,看起來這次的藥副作用大了些,你就忍耐一會吧!”
“你!你竟然對我下藥?!還把我綁起來,到底想幹什麼!又要把我抓回去領賞嗎?”修羅驟然清醒了過來。
“錯過一次,我不會再錯第二次……我隻是,不想讓你離開我。”吉榭爾湊近了他,曖昧的熱氣直噴他的臉上,“希望你能永遠待在我的身邊!”
“你瘋了嗎!”修羅用力一掙紮,徑直從床上滾到了地下。他隨即哭笑不得地發現,自己竟然穿著一件女人的蕾絲長裙!
“我的衣服呢?!”
“太髒了,被我扔掉了。這是我專門為你買的新衣,怎麼,不喜歡嗎?”
“你……是你幫我換的衣服?”修羅頓時滿臉通紅。
“還能有誰?”吉榭爾揶揄地笑著,“看不出來,你的皮膚又嫩又光滑,一點也不輸給真正的女人。”
“你,你沒有……沒有……”修羅想說什麼卻說不出口,臉色刷地由紅變紫。
吉榭爾依舊笑嘻嘻地:“你一定想不到,剛才你的樣子有多麼撩人。雖然你一直叫著別人的名字,可是,我還是把持不住,就對你……”
“啊,不會吧,你這個變態狂,色狼,¥◎×※……”修羅破口大罵,簡直是欲哭無淚。
“嗬嗬,騙你的啦。”吉榭爾輕輕刮了一下修羅的鼻子,笑得邪氣十足,“我對男人的身體沒興趣。而且,等你解開封印,當了我的新娘之後,我們倆有的是時間共度良宵。”
如果說眼神會殺人,那麼修羅此刻的眼神已經殺了他千百次。
“你要帶我到哪裏去?回耶氐族嗎?”
“不,答錯了。”
“那你要怎麼解開我的封印?你可別妄想我會愛上你,門都沒有!”
“嗬嗬,不要這麼絕對嘛。我還真有辦法讓你愛上我,你就等著瞧吧!”
信心滿滿地說完這句話,他卻沒有聽到修羅的回應。低頭一看,修羅靜靜地躺在了地上,一動不動。
“你裝死也沒有用,別以為這樣我就會鬆開你。”吉榭爾不禁失笑。
過了好一會兒,修羅依然安靜地躺著,連手指頭都沒有動一下。
“修羅?修羅!!”吉榭爾這才發覺不對勁,一把將他抱了起來,隻見修羅臉色蒼白,眼看隻剩進的氣,沒有出的氣了。
“不會吧?難不成塞皮恩弄錯了藥,把毒藥當成迷藥給我了?!啊啊啊!!!”
……
漆黑的街道上,一間店鋪的大門被猛然敲響。
伴隨著壓低聲音的話語:“塞皮恩,是我!快開門!”
一陣響動之後,門咿呀而開,一張尖嘴猴腮的臉向外張望。
門外的人一身黑衣,臉藏在旅人帽下,肩上還扛著一個沉甸甸的布袋。
“你怎麼這幅模樣?嚇我一跳。不是告訴過你那藥要等兩周才能到貨麼?”
“閉嘴!”對方冷冷地說,隨即閃入房內,把肩上的布袋小心地擱在了地上。
塞皮恩轉身掩上房門,一隻小黑狗歡快地搖著尾巴躥了出來,正要對來客表示親熱,卻被塞皮恩飛起一腳踹到了牆上,發出一聲慘叫。
“媽的,再吵就把你燉了吃!”塞皮恩惡狠狠地說,小黑狗可憐兮兮地趴在地上,發出低低的嗚咽。
“吉榭爾,這次你又帶來什麼好貨呀?”他看著來客打開布袋,裏麵竟然露出了一個人,一個昏睡著的身著女式裙裝的金發少年。
“長得真不賴啊,想不到你還有這種癖好!”他淫笑著說。
“少羅嗦!解藥給我!”
“什麼解藥?”塞皮恩莫名其妙。
“就是吃了你上次給我的藥,他才變成了這副模樣!”
“啊?不會吧?那隻是普通的迷藥銷魂散啊,頂多2、3個時辰就會醒來,啥事沒有的呀!你又不是第一次用了!”
“你敢肯定沒有弄錯?他要是死了,我會活拔了你的皮,你信不信?”
“好好好!你先別急,我去查查師傅留下的藥典秘笈,說不定能查出他是啥病症!”
“你可別想從後門溜走,否則的話……”
“我的大爺啊,我哪有那個膽啊!要是不信的話,您盯著我行不?”
吉榭爾立馬跟著他走入了內室。
……
修羅恢複意識的時候,隻覺得臉上一陣酥麻,還熱乎乎、濕漉漉的。
他睜開眼,首先看到的是一雙烏溜溜的圓眼睛,緊接著是一個毛茸茸黑乎乎的腦袋。
“喂!你這家夥,怎麼舔我一臉口水!”他低聲說。
小黑狗警惕地後退幾步,隨後又朝他搖起了尾巴。
修羅張望著四周,在U形的櫃台後麵陳列著一排排層次分明的瓶瓶罐罐,還有不少貼了標簽的小抽屜,空氣中彌漫著藥劑的味道。原來這裏是一個藥店!內室隱隱可以聽見對話聲,其中一個聲音很熟悉,是吉榭爾。
修羅坐了起來,卻惱火地發現自己的手腳還被綁著。
“那個變態,又帶我來這裏做什麼?”
他罵罵咧咧地,試著讓雙手從背後解放出來。吉榭爾似乎不想讓他受傷,所以綁他用的是布帶,但結打得很牢,根本弄不開。
修羅眼睛一瞥,瞄到了一旁的小黑狗,立馬計上心來。
“狗狗,乖!快來幫幫我!”
耶氐族人天生具有與動物溝通的異能,就算是猛虎都可以馴服,更何況是一隻小土狗。
小黑狗歡快地跑上前來,開始啃他手上的布帶。對這隻牙剛剛長全的小狗狗來說,這個任務還是相當艱巨地。修羅一邊幫小黑狗加油打氣,一邊豎起耳朵留意內室的動靜。在被它弄得滿手都是濕糊糊的口水之後,修羅終於體會到了盼望已久的自由。
小黑狗開心地搖著尾巴,得意地想張嘴叫喚,修羅忙用眼神製止了它。他快速地解開腳上的布帶,站了起來,活動了一下早已酥麻的筋骨。
內室中的人還在嘀嘀咕咕地說著什麼,絲毫未察覺外麵的動靜。
身上的蕾絲裙拖泥帶水極為礙事,修羅一邊低聲咒罵裏麵那個變態,一邊哧啦一聲,幹脆利落地把長裙變成了超短裙。
修羅拉開門閂,前腳剛踏出店門,後腳上頓覺一陣毛毛熱熱,低頭一瞧,小黑狗正抱著他的腿,烏溜溜的大眼睛滿懷乞求。
“要我帶你走是嗎?好吧!你就暫且作我的伴兒吧!”修羅拍了拍它的小腦袋瓜,一把抱起了它,溜出房門上了大街。
街上一片寂靜。在這個陌生的地方,修羅根本不知道該往哪去,他唯一確定的就是要離藥店越遠越好,一定不能再被那個變態找到!
他摸了摸懷中的小狗,看它乖巧地衝自己直搖尾巴:“嗯,瞧你這一身黑乎乎的樣,以後我就叫你黑皮好了!怎麼,不喜歡這個名字嗎?不管了啦,先湊合著用吧。咱們現在上哪好呢?我在這可真是人生地不熟啊!”
小狗朝他汪汪叫了數聲。
“嗯?你說你能帶我去安全的地方?好吧,我就跟著你,快帶路!”
修羅把小黑狗放在了地上,隨即跟著它小跑起來。
黑皮抄的都是近路,走街串巷,兼翻牆。這些都難不倒修羅,但當黑皮正想從前方的一個狗洞一鑽而過的時候,修羅終於忍無可忍地製止了它。
“喂!你這隻笨狗!!我這麼大個,怎麼鑽得過去呢?趕快繞路,聽見沒?”
黑皮嗚嗚應了兩聲,馬上帶著他換了個方向,從另一頭繞了過去。
一刻鍾後,他們終於到達了目的地。
修羅愕然地看著眼前廢棄荒涼的舊屋,即使站在屋外,仍然可以聞到空氣中彌漫著的濃烈騷味,熏得他透不過氣來。
隨即,味道的主人們,一大群髒兮兮的流浪狗從殘破的房門內衝了出來,黑皮親熱地跑上前去,嗅嗅這個,聞聞那個。
“天哪,你這是把我帶你家做客來了啊!”修羅哭笑不得。黑皮歡快地朝他汪汪叫著。
“不不,別再做介紹了,哪個是你姐姐,哪個是你哥哥,我都弄糊塗了,你們看起來都差不多!”
流浪狗們友好地朝修羅搖著尾巴,紛紛上前,爭先恐後地磨蹭他的腿。
好吧!既來之,則安之!
修羅把心一橫,在群狗的前呼後擁下,進了破屋。
入夜,修羅把頭枕在一隻大狗的身上,懷裏摟著黑皮,其他狗兒則橫七豎八地躺在他的周圍。雖然寒風簌簌地從破牆洞中灌進來,修羅卻一點也不覺得冷。又疲又累的他很快進入了夢鄉。
隻是,睡夢中的他不時會飄出幾句囈語:“阿狄,你的臉怎麼毛茸茸的呀?……不許揩我的油,黑皮,討厭!”
而隔了幾條街,氣急敗壞的某人正在暴走中,嚇跑街邊三五碩鼠,踹飛路上一對正在親熱的野貓。
注視著恢複寂靜的街區,他咬牙切齒地說:“修羅,就算掘地三尺,我也要把你挖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