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童真歲月  5 莊內有喜   加入書簽
章節字數:26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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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剛過子時,偌大的院子仍是十分明亮,廊上掛的燈籠把整個院子照得如同白晝,滿月的光輝似乎都被比了下去。可奇怪的是,院子裏並不見半點人影,也沒有多餘的聲音,可以清晰地聽見晚風輕輕吹拂樹葉發出的“沙沙”聲。
    忽然,院子的寧靜被打破了,一個身影快速地從遠處的院牆上閃過,幾個起落便進到了院子中央,那人速度很快,身形也很詭異,隻是身材略顯瘦小,隻見他全身皆黑,連臉也被黑布蒙得嚴嚴實實,隻露出眼睛,在燭光下閃著橙色的微芒。黑衣人在院子中央站定,麵向主屋,卻沒有進一步動作,不知在做何打算。
    隔了一盞茶的功夫,黑衣人終於動了動,卻是突然單膝點地,手中抱拳,頭微低,嘴裏恭恭敬敬道:“師父!”
    話音剛落,主屋的門無聲無息地開了,一名身著素衣的中年人出現在門前,看他年齡不過而立之年,束發整理地一絲不苟,素衣剪裁得體,並不富貴,卻有一種超然氣質,想必是一名了不得的人物。中年人輕輕擺擺手,說道:“怎麼樣?”他的聲音威嚴厚重,聲調不高,但氣勢卻煞是懾人。
    黑衣人肅然道:“回師父,徒兒等已經接回師娘,但在途中遇到埋伏,師娘身子受了驚,有早產的跡象……”
    話還沒有說完,黑衣人已經聽到耳邊風聲突起,抬頭眼前已經沒有了中年人的身影,黑衣人似乎早已知道這個結果,默默地站起身來,自言自語:“早知道就自己去了嘛,還鬧別扭,師父真跟小孩子一樣……”一會兒功夫也隨著中年人離去了。
    “哇哇哇哇哇……”房中傳來嬰兒的啼哭聲,還有一陣恭喜的聲音,房門突然打開又突然關上,屋子裏的一眾大小趕忙退出門去,隻留下一個素衣男子站在床邊,顯然這就是剛才那位師父了。
    他緩緩坐在床沿,看著床上的女子,閉著眼睛,麵容姣好卻掩不住深深的疲憊,幾縷濕透的頭發遮住了額頭,讓他看著心疼,忍不住握緊女子的手。
    他到底心裏太亂,沒有掌握好力度,女子被抓著一疼,緩緩睜開眼睛,眼前的男子皺眉如川,眼底盡是緊張和疼惜,還有一絲被逮住的慌亂與尷尬。女子微微掙紮了一下,想起身來,可是渾身酸軟無力,隻好作罷,她望著有些不知所措的男子,感到有些好笑:“不生氣了?”
    “我,我……何時生氣了!”趕忙把手抽了出來,裝模作樣地負手而立,臉上表情極不自然,“我隻是來看看你。”
    “是哦,我擔不起您的關心,莊主,請您出去,我要休息了!”女子氣不過,轉過身去不理男子。
    這下他可慌了,看著背對著自己的女子,雙手想要觸碰,卻又猶豫不決,巴巴地橫在空中,進退兩難。
    還好,門外的啼哭越演越烈,讓房中兩個別扭的人都想到了自己的孩子還在外麵,尚未仔細看過,女子有些困難地想坐起身來,終被男子一把扶住,並對外麵吼到:“還不把孩子抱進來!”
    奶娘急忙抱著新生兒闖入房中,輕輕地將那小小的人兒交給娘親,馬上退下。
    女子抱著自己的孩子,臉上的表情溫柔到極致,那孩子整個身子緊緊地縮成一團,小臉還皺在一塊,眼睛也沒有睜開,剛還聒噪叫喚的嘴在回到娘親懷裏後安靜了下來,隻有紅潤的小嘴仍一張一息。小胳膊小腿肉乎乎地,皮膚光滑粉嫩,顯然已經洗淨了身子,可愛得讓人忍不住要親一口。
    女子輕輕地說話,不想吵醒快要睡著的寶貝:“夫君,是個女孩兒,起個名兒吧。”
    正兩眼放光地看著母女倆的男子一怔,隨即立刻說道:“不是和你商量過嗎,生女孩就叫小濯,翟小濯!碧揚,你該好好休息了……”說著,小心翼翼地為碧揚掩好被子,抱過剛起名為翟小濯的女孩,嘴裏喃喃著,“那些傷你的人,我不會放過的!”
    翟小濯已經被奶媽抱進了另一個房間,喂了奶,哄著小女孩睡著了,奶媽才叫了一個小丫鬟看著,自己淨身去了。此時都到了下半夜,小丫鬟跟著莊裏的人忙了半天,這會兒看翟小濯睡得挺熟,也就放鬆了警惕,坐在床邊的椅子上打著瞌睡。屋子裏一下靜得很,而床裏裹得嚴嚴實實的翟小濯,突然掙開了眼睛,那眼神根本不是一個剛出生的嬰兒能有的。
    這個情形實在有些詭異,也幸好沒有人看見,怪異的翟小濯眼神很是複雜,有迷茫、無助、絕望、困惑等等等等,如果讓剛才的男子看到了,一定會很熟悉,許多在死在他手上的人,留給他的最後的眼神就是這樣的。
    翟小濯終於動了動,應該說扭了扭身子,看樣子想從身上粽子一樣的包裝中掙紮出來,可惜以她嬰兒的力氣,無疑於蚍蜉撼大樹。翟小濯運動了半天,總算把兩隻胖乎乎的小手解救出來,可也累得呼吸粗重了許多,她張了張嘴,隻發出一些零碎的音節,咿咿呀呀地也連不起來。她努力了很久,看樣子想說什麼,那個眼神透露著這樣的信息:我怎麼不能說話?又是一番無謂的折騰,翟小濯最後終於承認自己是個不會說話的嬰兒,這個時候她已經有些筋疲力盡了,她哀怨的眼神盯著自己肉乎乎的雙手,感覺到自己的小肚子開始了比她剛才的發聲訓練更大的鳴奏曲,頗有些無奈地攤開手,聳聳肩。不過這個動作由一個仍在繈褓中的嬰兒,躺在床上做起來,還真是不倫不類。
    翟小濯看來已經沒有其他的花樣了,因為她的眼神慢慢堅定起來,雙手有些吃力地想讓自己恢複原樣,可惜出來已經很難了,再進去更難。翟小濯有些憤憤,不明白為什麼這家人要這樣把嬰兒包起來,這是嚴重阻礙發育!不過,在她能夠順利表達自己的意思之前,還是應該先把肚子填飽。這就出現了一聲驚天地泣鬼神的哭叫,仿佛要把一生一世的委屈全部發泄出來,順便表示自己該吃飯了的意思。
    在翟小濯的“破音功”開始的一瞬間,小丫鬟就醒了,當然她還沒有到自然醒的時候,而是被耳邊的平地驚雷給嚇醒的。在她反應過來之前,就聽到屋門打開的聲音,奶媽第一時間衝了進來:“哎喲!我的姑奶奶哦!怎麼才小半個時辰就又哭起來了!原喜!你個臭丫頭!怎麼伺候小姐的!”
    叫原喜的小丫鬟不笨,她終於明白了眼前的處境:她該照顧小姐,但卻睡著了,小姐哭了,奶媽很生氣!
    翟小濯有些鬱悶,喂,我哭著呢,你不快點搞明白我為什麼哭,還有心思去怪罪別人。所以她更賣力得哭起來,哭得淒淒慘慘,哭聲直動雲霄。
    奶媽終於把注意力從原喜身上轉移到了床上哭得正歡的翟小濯身上,急忙把她抱起來,雙手做搖籃狀,想要把這不安分的小姑奶奶哄睡著。可是她顯然領會錯了翟小濯的意思,那清脆的哭聲不休不止地宣泄著自己的不滿與抗議。
    奶媽這時注意到翟小濯的手從“粽子”裏麵冒了出來,這讓她立刻把小姐的哭鬧歸咎於還在地上跪著,不知所措的原喜身上,不禁火冒三丈,騰出一隻手來“啪”一聲給了原喜一巴掌。
    原喜的左臉立刻腫了起來,她捂著臉,低著頭不敢吭聲,因為她知道,在莊內對於比你地位高的人隻能絕對的服從,狡辯是更大的罪,甚至會被杖斃。她很後悔自己的大意,照顧這麼小的小姐睡覺本來是個很輕鬆的活,卻毀在自己的大意上,原喜隻有祈禱上蒼,千萬不要把自己趕出莊,她不想再過吃不飽穿不暖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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