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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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路上,車輪嘎吱嘎吱作響。
離開少林已經有好幾天了。眼睜睜看著自己離空華山越來越遠,心裏便湧上一股無力感。諾大的空間裏隻有我一個人,每天窩在裏麵百無聊耐,我都快發黴了!
不過偶爾也有一些插曲以作調劑,那便是幾乎一路上都會遇見幾批身份不明的人對我們圍襲,但每次都被他們擺平了。然後,我便老老實實地躲在馬車裏,不敢撩開簾子看,怕又見到一顆人頭飛進來,再嚇得兩天兩夜吃不下飯,睡不著覺。加上因為害怕被他們覺察出我已不是他們的小主人,而把我給"解決"了。這一路來,我都盡量少開口說話。即使開口,也學著電視裏做主子的那樣冷聲冷調。其實,隻需一想起我現在的境遇全是拜他們所賜,肚子裏便有一團火,對他們也自然沒有好語氣。
他們四人中,以女人魅舞為首,藏狼,東狐,炳客為下屬。據說是跟了我四年的貼身護衛。他們的武功真是好的沒話說,不過卻是極端的殘忍毒辣。最不能讓我接受的,就是他們猶如標誌般的同樣怪異的服飾。那品位,真是讓我不敢苟同。
而,更令我嘔血的是,每每在客棧留宿時,我的身邊便會跟著那三個衣著鮮豔,一臉的陰陽怪氣的男人。對我是走到哪跟到哪,竟然連茅房都不放過。毫不"嫌棄"地守在門外,雷打不動。
我那個汗呀,可真是鬱悶死我了。我就沒見過有這麼盡忠職守的護衛!
我也曾因為別扭和厭惡而對他們提出要求,但是都被他們給無效駁回了。理由是他們是我的貼身護衛,而且這一路來都很不太平。所以,為了我的安全著想,除了我洗澡的時候他們隻留了兩個人守在我的門口。就連睡覺時,也是他們三個男的在我床前各躺著一條長凳入睡。
真是,雖說我是你們的主子,但我也沒刻薄到連張床都舍不得讓你們睡吧?可是,雖說他們對我言聽計從,但這一點卻分外堅持。因此,每天早晨看到一人獨睡的魅舞時,我都鬱悶至極。
連帶的,我的趁他們不備,"開溜"的計劃也宣告破產了。他們壓根一點獨處的機會都不給我,真是苦死我了。
不過,我的“小強精神”可是非常頑強不可抵擋的。漸漸地,我便被一路上的風光所吸引。
以前隻在電視上看見過的馬車,還有被喻為神駒的千裏馬,還有那些劍不離身的武林人物。如今我通通都開了眼界,直看得我心癢癢的。
看著那些行走天涯的劍客,我羨慕,嫉妒得幾乎抓狂。要是我也有一身的功夫該多好啊。那樣我也可以效仿古裝電視劇裏的主角一般,白衣翩翩,錦扇在手,談笑風生。
莫道前途無知己,天下誰人不識君?
多瀟灑的寫意啊!
越想我越難耐地想要下馬車來,我要與他們交朋識友,我要四海存知己,我要把我的大名廣播天下。我還想要我的英名流芳千古。
不知道我這樣,算不算貪心呢?
誰知道,聽了魅舞的解說後,我才知道,完全不需要我的刻意宣傳,我就已經“非常”出名了。
幽冥宮的少主啊,十七歲的年紀,卻早已經以心狠手辣,冷血無情而聞名於江湖了。聽聞魅舞的解說,我知道了很多有關於這個世界的事情。
一如書上所講的那樣,朝廷和江湖是兩個既獨立而又相聯係的世界。無論在什麼地方,人對權利和名譽的追求都是可怕的執著的。而幽冥宮則是這裏麵的典型。
幽冥宮的宮主,也就是慕容安的父親,慕容天明,以一統江湖為目的而不擇手段。終是引起了江湖各大門派的公憤,掀起了名為“除魔”口號的圍剿。而慕容安就是在這次圍剿中身受重傷,但令我吃驚的遠遠不止這些。
飯桌上,我呆呆地舉著筷子,停在半空。腦子像是卡帶一般,難以思考,隻一遍遍地回響魅舞的那句話:
“少主,當日宮主廢去了您的武功,這對我們現在的形勢很不利。所以我們要趕在回到宮裏前,盡快讓您回複功力。”
我呆呆地問:“為什麼?”
為什麼他要……慕容安是他的女兒不是嗎?別人不知道,可是他應該是最清楚的。慕容安是女兒身,她既貴為少主,為什麼要廢除她的武功呢?電視裏不都是說除非是犯下滔天大罪,否則是不會廢去那人一身苦練的修為的嗎?
慕容安究竟是犯了什麼不可饒恕的錯?
魅舞埋下頭:“這個,屬下也不清楚。隻是當日情況危急,各大門派即將攻進來,宮主言道,縱是,縱是殺了您,也不要讓您落到他們的手中。不能,不能讓他多年的心血暴露,毀之一旦。”
我愣愣地,不知所措。
這個世界,我真是不懂……
本來,我是挺高興的,以為可以快意江湖。
可是,沒想事情竟是這樣一個情形。我,已經不能確定以後該怎麼辦了……
夜裏,星河璀璨,萬千光輝齊聚。一直以來,我都特別喜歡看星星。總是感覺那片遙遠的星空裏,綴上幾顆發著淡淡光芒的星星,能給人很安靜,很堅定的感覺,能讓人惶然的心安定下來。
我蜷在屋頂上,頭枕著膝蓋,悶悶地望著天上,心裏說不出的壓抑。
身後腳步聲響起,有人站在了我的身後。可是我不想回頭去看是誰,是誰都已經不重要了。我承認,今天魅舞說的話給我的打擊不小,我隻是沒有想到,原來,人是真的可以為了權力而什麼都不要的。
“縱是”,想到魅舞說的那個縱是,我的心裏便不是滋味。
“少主,您不必為今晚魅舞的話而傷神的。”
我微微偏頭,看清身後說話的人是我的護衛之一,炳客。低著頭,沒有說話。
“屬下從十一歲起,便開始涉足這片江湖了。這些年來,看到了很多恩怨情仇的例子。在這片沼澤裏,沒有一個人能逃得過的。就算那個人是自己的親人,為了目的,也是同樣可以拿來利用的。因此,少主根本不需要為這些小事而影響了心情。”
然後,又有腳步聲響起,傳來炳客離開時說的話:
“在這個世界上,隻有生存,是沒有任何感情的。”
手緊緊地抓住褲腳,我咬著牙發不出一絲聲音,半晌,費力地擠出一句話:
“通通……都是一堆狗屁……”
都是……狗屁!
狠狠地,不讓藏在眼角的淚落下—
清晨,繼續行程。我懶懶地縮在馬車裏,渾身懶洋洋地不想動。昨晚由東狐開始,他們每人輪番給我輸送1個小時的內力。用這兒的時間來算,就叫作“半個時辰”。根本就沒有擁有絕世神功的激動,來不及去體悟身體裏那股莫名的氣流,一結束,我便沉沉地睡了過去。今早更是在他們的三催四請下,才依依不舍地離開了被窩。
馬車外,是東狐駕車,魅舞,炳客,藏狼騎馬。我的情緒一直持續到午飯時,仍舊有些低落。
下車時,東狐在我身邊低聲說:“少主,這裏是桐門的地盤,我們要當心一些。”
我撇撇嘴,管他什麼銀門銅門,老娘我現在正心情不爽呢,想挨劈的就來吧。反正動手的人又不會是我。
一走進客棧,便感覺到了一種不對勁。抬頭四周望去,發覺裏麵所有的人都停下動作盯著我們一行人看。我反射性地低頭看看自己的衣著,再轉身看看其餘幾人的,沒感覺到有什麼不妥的。自從我每每抗議他們的“貼身保護”而無效後,我便憋著一股氣。最後我忍無可忍地抵著他們的胸膛,怒道:“你們這麼想跟著我,是想丟我的臉是吧?穿成這副德行,是深怕別人不把目光落在你們身上是吧?你們是想出名想得頭疼了是吧?告訴你們,要再想跟著我,就都把你們這身行頭給換了,否則就離得我遠遠的,大爺我看著不舒服!”
終於,他們迫於我的威信,紛紛沉默著把衣服換了。我看在眼裏,心裏也頗為舒暢。
真是,老虎不發威,你當我是病貓了!
雖然,我也的確不是老虎。
無視於他們的注視,我揮手示意藏狼把出鞘的劍收回去,若無其事地走向一張空桌。坐下,喚聲:“小二。”
無人答應。
我便再抬高聲調:“小二,上茶。”
客棧裏一片寂靜,店小二站在遠處未動。
我揚揚嘴角,伸手端起桌上的杯子,拿在手裏把玩。聲音放得很輕很輕:“看來,這家店是沒有再存在下去的必要了。”
馬上,周遭的空氣便有了變化。
有人行動了。
“客官,客官,您留情,您留情。小的這就給您上茶。”
店小二忙不迭地應聲,小跑上前來,為我們每個人都倒上了茶。”而後擦擦額頭上的虛汗,謹慎問道:“請問幾位客官都吃點什麼?”
我心裏憋著笑,看來電視看多了的確是很有好處的。看我現在學了個十成十,感覺威風透了。
我故作不耐:“把你們這最好的飯菜都給我們上上來,速度快點。”
“是,是,這就來,這就來。”
店小二點頭哈腰著退下。
我偏著頭看著猶站在我身旁的幾個人,學著古裝劇裏的主子說話的樣子,淡淡地道:“你們也一起坐了吧。出門在外,隨意就好。”
魅舞幾人拱手道:“謝少主。”
我抬頭看看周圍仍舊盯著我們看的人,撇了撇嘴。別以為我沒聽到,我們剛進門時,便聽到這裏麵熱火朝天的討論。其中一個聲音最大的人正慷慨激昂地說著什麼“殺了魔頭,為民除害”“殺了慕容安,斬草除根”之類的。我心裏那叫一個個鬱悶,想我唐雯雯從出生到現在,大大小小好人好事不知道做了多少件。我自問我的品格絕對超過了大西洋的寬度。沒想到到了這個世界,我還什麼都沒開始做呢,就先落了個“魔頭”的稱號。
哼,叫我“魔頭”是吧,就讓你們看看我到底有多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