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兩小無猜懵懂時 9、泡湯的酸棗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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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運動會的比賽項目,大家到我這兒來登記。”體育委員拎著小本子宣布。
“全給我報上!”一一急吼吼地跑過去,“我十項全能。”
“哈,你以為你李小雙啊。”宋誌剛仰麵大笑。
一一撕張紙捏成一團砸過去,他剛好閉上嘴,紙團從嘴邊滾落到地上。啊,差一點就打進嘴裏了。她一直記著小學四年級他陷害她改成績單的事,逮著機會就想還回去:“跳遠、跳高、標槍、四百米、八百米、扔鉛球全給我報上!”她掰著指頭數比賽項目。
體育委員表示懷疑:“你行嗎?”
“怎麼不行,你不知道她小時候外號叫潑猴,”嘉宇毫不客氣地爆料,“上樹打架厲害著呢,天天一身泥巴。”
“那是。”一一咬著牙笑,堅決不給他嘲笑別人的機會,“就你愛幹淨,一到冬天就拖兩條鼻涕,還是綠色的。”
“嘔……”坐前排的賀檬眼淚花花惡心得要吐了。
放學後兩人又在路上切磋了半小時。嘉宇一直瘦瘦的沒長個子,力氣也沒長,一一擰著他雙臂按在地上痛打了好幾拳。
她得意洋洋地回家,可洗澡時碰到胸部,忍不住倒吸一口氣,輕輕按兩下,發現裏麵硬硬的好像塞了什麼東西,又疼又漲,難受死了。鄭嘉宇這臭小子!什麼時候下的手?真不要臉,居然把她那裏打得淤血了……
接連幾天都覺得胸部疼,她怒火中燒,又找機會把臭小子狠揍了幾頓,不過隱隱約約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晚上睡覺前小聲跟媽媽說了。
“到青春期了,長胸部了!還怪嘉宇打的。”丁媽啼笑皆非。
“啊?那還能參加運動會嗎?”
“怎麼不能,隻要小心點別碰那兒就行了。”
做女孩子怎麼要受這麼多罪!一一咬著枕頭下定決心,下輩子堅決不做女孩。
鏘鏘鏘!名揚中學迎來第十一屆秋季運動大會。
班上的女生比較驕氣,有運動細胞的沒幾個,所以希望都壓在一一身上。正如嘉宇所說的,這隻潑猴從小在大院裏打架爬樹出了名,躥上爬下輕鬆得很,砸完別人家玻璃跑得比兔子還快,從沒被抓到現行。初一三班全體同仁一致相信,隻要丁一一出馬,獎項手到擒來。
馬上就要進行女子四百米預賽,一一在跑道邊抬胳膊伸腿進行熱身運動。班上的體育特長生臨時向她傳授經驗:“聽到槍響就趕緊跑,別發愣,遲半秒都不行,遲了你就再也追不上人家。”
“知道知道,不能發愣!”
“跑的時候別看旁邊的人,不要分心,明白嗎?”
“明白明白,不能分心!”
“跑前三名我帶你去外婆家,叫她做酸棗糕給你吃。”嘉宇拋下誘餌。
“一言為定,不許賴皮!”大半年沒吃過他外婆做的酸棗糕了,那味道真絕啊!一一感覺口水就要滴出來了,伸出小指頭要跟他拉鉤。
嘉宇撇著嘴把腦袋扭向一邊:幾歲了還玩這種小孩子遊戲!
裁判吹了聲哨子,大喝一聲:“預備——”
運動員下蹲做出起跑姿勢。
為了酸棗糕,不能發愣,不能分心!一一使勁給自己打氣,心裏突然敲起鼓來……討厭!這個時候緊張什麼,不就是跑個步嘛。她用餘光瞟到裁判的手舉起……
跑!
右腿猛地往後蹬,她像脫了韁的野馬一樣往前狂奔,眼裏隻有黑灰色的跑道,耳邊風聲和喊叫聲呼呼響……咦,不對啊,剛剛槍響了嗎?猶豫著回頭一看,裁判和運動員還站在原來的位置,嘴都張得大大的。
啊,原來搶跑了。思想一打岔,腳下的步子就沒那麼注意,左腳踝處突然傳來鈍痛感,一一還沒反應過來,撲通一聲就撲倒在賽道上。
“丁一一!丁一一!”
很多隻鞋子出現在視野中,她腦子還有些不清醒,保持撲倒的姿勢沒動。吧唧吧唧嘴,呸,什麼東西這麼硬,是沙子!等神誌逐漸恢複,她抬起頭才發現旁邊一圈焦急的麵孔。
“腳脖子疼。”翻身坐起來,一一皺眉指了指左腳腳踝。兩隻手肘上都有擦傷,膝蓋疼得麻木,隔著藍色運動褲滲出了絲絲紅印。
體育老師把她扶到旁邊,脫掉鞋襪掰了掰她的腳,痛得她連聲哼哼。
“趕快去醫務室看看,”他眉毛蹙成一條線,“傷到骨頭就麻煩了。”
“啊,不嚴重吧?”嘉宇急吼吼地擠過來蹲下,“一一你快上來,我背你去。”
“你等會有八百米……”賀檬小聲提醒。
嘉宇氣惱得直拍額頭。
“我送她去,今天我沒比賽。”
頭頂傳來好聽的聲音。誰毛遂自薦呢?一一仰麵往上看,首先看到兩顆黑玻璃球似的眼珠。不是吧……
“好,快去。”比賽還要進行,體育老師也分不開身。
謹言繞到一一麵前蹲下,回頭看看她:“上來。”
她犯難地瞪著他的背不想動。
“你上來!”
翻翻眼睛還是不動。
賀檬急了,架著傷員趴到謹言背上:“快點,要是腿瘸了打架都打不了。”
“烏鴉嘴!”一一怒。
到醫務室檢查,腳踝隻是輕微扭傷,休息幾天就行了,倒是胳膊和膝蓋上的擦傷比較嚴重。
觸目驚心的傷口讓幾個女生不敢看,謹言忙說:“你們都回去吧,啦啦隊不在,誰給比賽的同學加油啊,我在這兒就行了。”
想想清理傷口還得要好些時間,大家陸續走出醫務室。校醫用酒精棉球給一一清洗傷口,她咬著牙大聲唱“我是一條小青龍”。
“疼就哭吧。”謹言皺起眉。唱得太難聽了!
“你見我哭過嗎……啊喲!我有許多的秘密,就是不告訴……哎!你……”
“別唱了,這孩子。”校醫也皺眉。
等到全部清洗幹淨包紮好,已經過了半個多小時,一一舉著雙手雙腿大聲嚷嚷:“怎麼變成這樣?木乃伊啊!”
“我恨不得把你嘴巴都包上。”校醫早被她的魔音弄得頭昏腦脹。
隱隱約約聽到歡呼聲從操場傳來,一一坐不住了,站起來就要往外跑,被校醫攔住。
“趕快背我去!”她豎起眉毛衝謹言吼,“誰背來的誰背去!”
“快去吧,”校醫同情地拍拍他肩膀,“再不去房頂都要被拆了。”
路上謹言死命往前趕,一一被顛得腦袋發暈:“你慢點,慢點行不行……我都要吐了!”還有一個難以啟齒的原因,現在沒有賀檬在旁邊扶著,他那樣瘋跑,她的胸部被迫時不時壓在他背上,鑽心地疼。
“哦。”腳步慢下來。
還是疼。她把手掌撐在他背上,盡量避免上半身與他接觸。
“你別老是動來動去的,我不好背你。”
又沒叫你背,是你自己莫名其妙跑我們班來的,一一心裏嘀咕。這麼撐著的姿勢太難受,忍不住又扭了扭。
“別動,你就不能老實點。”
難受嘛,扭兩下怎麼了!一一故意又蹬了幾下腿。
“老實點!”謹言猛地挺直腰。
“啊!”她差點往後翻過去,趕緊雙手摟住他的脖子。真要命,胸部又撞上了!早知道這樣應該讓賀檬等著她,“背彎一點行不行?就像小時候騎馬打仗那樣。你沒玩過吧?”
“你以為我沒童年啊。”聲音聽起來好像有些不滿,不過背真的彎下去了。
一一雙手重新撐在他背上,心裏樂滋滋的,忍了很久才沒喝出那聲“駕”。他的耳朵形狀很漂亮,又白又薄好像是透明的,她騰出一隻手去捏他的耳朵。
“你幹嗎?”腳步一滯。
“嘻嘻,像豬耳朵……不對,豬耳朵沒你的漂亮。”
底下的坐騎半晌沒吭聲。
她繼續捏耳朵,捏紅了還不罷手:“咦,我捏的是你左耳朵,你右耳朵也紅了!兩隻耳朵有神經連著嗎?”
“你別動行不行?”
“怎麼可能不動,心髒總是要跳的吧,不跳就死了!”
“我是說你的身子,別晃來晃去的。”
“根本就不是我在動,是你在跑動帶動我也在動,你是運動的,我怎麼可能靜止?”
“唉……老實點!”謹言辯不過她,隻能打落牙齒和血吞。唯一慶幸的是她看不見他的臉。
運動會才剛開始,丁一一就以驚天地泣鬼神的一跤光榮下場了,後麵的八百米、鉛球、跳高、跳遠通通沒戲。當然酸棗糕更沒戲。
晚上謹言做了一個奇怪的夢,夢見一張髒兮兮的小臉,嘴唇上還粘著黑黑的沙子,兩隻眼睛眨呀眨地衝他笑。驚醒時感覺身下又濕又粘,他睜大眼睛瞪著天花板,好半天才喃喃低咒著起床跑到衛生間洗澡,順便把褲子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