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踏進寢殿，就已聽到了龍熙帝壓抑著的咳嗽聲，一聲一聲，雖然輕微，卻撼動了整個龍熙朝的天空。
    他走進去，看到慕容皇後也在君側，目光複雜的看著他。
    “父皇，母後，兒臣回來了。”他不動聲色的跪下，等待著龍熙朝兩位至高無上的人說話。然而等來的，卻是良久的沉默。
    “晨曦，到母後身邊來。”慕容皇後終是最先打破了僵局，示意赫晨曦坐到她身旁。
    龍熙帝一邊輕輕咳嗽著，一邊注視著他。他的目光中滿是讚賞、感傷，威嚴，無奈，以及……些許，淡淡的……憎恨……
    父皇為何會有如此的神情……他一邊應著慕容皇後，一邊站起身來。
    “晨曦，父皇老了……”龍熙帝忽然開口，輕輕歎道。
    “父皇未老，龍熙還需您一手操持。”聽到這句話，赫晨曦連忙接道。
    “你們卻還年輕啊……”龍熙帝沒有理會他，繼續說道。
    “父皇，兒臣惶恐。”赫晨曦原本已半立起的身子，立刻重新伏了下去。
    “有什麼好惶恐的，該做的，不是都做了麼？”龍熙帝輕笑，“朕的好兒子啊，虧朕煞費苦心的為你除去了通往皇位之路上的絆腳石。朕本以為你本性純善，卻沒想到，你竟是早有準備。”
    赫晨曦心中一緊，“兒臣，不知父皇所說何事……”
    清脆的聲音響起，龍熙帝竟是抄起手邊的琉璃盞，狠狠的砸在了赫晨曦身旁。琉璃盞碎了一地，慕容皇後的心也跟著支離破碎。
    “陛下，都是臣妾的錯，請責罰臣妾，放過晨曦！”慕容皇後攬起華麗的裙擺，急急的奔下玉階，跪在赫晨曦身旁，哀哀的求道。
    “母後，你……”赫晨曦眉頭一蹙，重重磕下頭去，“兒臣不才，請父皇明示。”
    “讓你母後自個兒告訴你！”龍熙帝劇烈的咳嗽起來，在空曠的宮殿中格外驚心。
    “母後，究竟發生了什麼？”他轉頭，卻看到慕容皇後悔恨的神情，“母後？”
    “孩兒，娘親對不住你，娘親……”慕容皇後麵色淒苦。竟是為了慪氣，將赫晨曦做過的事情都說了出來，無怪乎龍熙帝如此動怒。
    赫晨曦見狀，心下一片雪亮，他自是知曉，自己所做的事情已經被父皇發現了。
    於是赫晨曦拜了一拜，坦然道，“兒臣很小的時候，父皇就曾教導過兒臣，為君要威，為臣要忠，兒臣不過立威而已。”
    “混賬！”龍熙帝大怒，“朕教你立威，卻並非教你去殺掉自個兒的親姑姑！”
    赫晨曦恭聲道，“兒臣不知父皇何意。”
    “到了現在仍不肯說出來？”龍熙帝怒極反笑，“皇後，這就是你教出來的好兒子？”
    慕容皇後在旁一聲不吭，淚水漣漣而落。
    赫晨曦瞥了一眼她，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厭惡。
    “兒臣是說，父皇教導兒臣，兒臣做的還不夠。”赫晨曦站起身來，微笑道。
    “哦？那你倒是說說，朕教的，你還有哪點沒做到？”
    “父皇不喜梓言，更不喜施相聲明昭著，兒臣為父皇獻策，除去施家，一石二鳥，既杜絕了卿相奪權的危險，又為父皇的怒火找到了宣泄，兒臣自問無愧。”赫晨曦回答的從容，“父皇為君多年，竟未從一個‘情’字中走出，傳揚出去，自是為天下之笑柄。兒臣隻是為父皇斷絕後顧之憂，保全父皇之美名。”
    “若是照你說來，朕還是錯怪了你不成？”龍熙帝眯起雙眼，饒有興趣的問道，“朕倒該欣慰才是，七皇子為朕分憂解難啊。”
    “承蒙父皇誇獎，”赫晨曦不卑不亢，“由此看來，兒臣一切都是為了龍熙朝。”
    龍熙帝輕聲道，“你真當朕，什麼都不知曉？你與施梓言的事，朕隻是由著你胡鬧，因為總有一日，你會明白一國之君應承擔的責任，而不是繼續胡鬧。朕當真認為，你的奏折是為朕分憂，然而朕現在才想明白，原來這害了你姑姑不說，也害了她的兒子。”龍熙帝狹長的眸子中露出一抹哀痛，“朕欠她的，更欠她兒子的！”
    赫晨曦站在原地，一句話不說，微笑著看著父皇。
    他高高在上，卻是如此寂寞。
    “擬旨，七皇子赫晨曦，為臣不忠，為子不孝，進讒言，陷害國家重臣，謀害長寧公主，當處以極刑，現監禁，待罪名查實，處斬。”龍熙帝緩慢卻是堅定的念著，“另起旨，著慕容衡宇進京，太子加冕。”
    慕容皇後癱倒在地，赫晨曦淡然微笑。
    隨後，他緩緩的走出了寢宮。
    長安的天空很高，不時的有飛鳥掠過天際，然而任憑宮外生機勃勃，皇城之內卻仍是一片蕭索。他回過頭去，看向寢宮之後的那座小樓。它已被掩藏在寢宮之後，卻仍未被人遺忘。想當年他意氣風發，初登皇位，君臨天下，心中卻是一片荒蕪。
    山河永寂。
    他終究永遠的失去了她，抱憾終身。而他作為他的兒子，卻定不願重蹈覆轍。待到他君臨天下那一日，站在他身旁的若不是他，那他所做的一切，都再無意義。
    赫晨曦頓了頓，大步走了出去。
    為了他，他要變強，變得無懈可擊。縱使前方危機重重，滿是阻礙，卻阻擋不住他，一路上，人擋殺人，佛擋殺佛。
    龍熙朝的七皇子，自此踏上一條不歸路。或是說，許多年前，當那個少年眯起眼，咧開還沒長全牙的嘴對他笑的時候，他就已踏了上去，即使萬劫不複，也絕不回頭。
    為了他，他寧可負天下人，寧可用盡一切手段，讓他停留在他的臂彎，再不能離開。
    ===========
    水落石出，嗯。
    然後大大們的評啊磚頭啊雞蛋啊都可以飛來了。-0-
    當然有鮮花和長評最好。TAT
    昨兒有個孩子給我的焉歌鸞寫了一長評，然後比我文兒文筆還好。
    於是受到了強烈的刺激。TAT
    嗯，那些對七兒子印象很好的大大們，看到這麼一個冷酷柔情並存的孩子，啥感覺捏？0。0
    很好奇。。。
    然後就是，大大們要不要看夫妻相性一百問麼。
    看的話我就發出來，不看的話我就不寫了哦。-0-
    好吧好吧長評啊長評，砸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