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國師，你可知朕宣你來所為何事？”皇甫祈已經有些昏花的雙眼緊緊看向葉淩軒。
    葉淩軒表情未變，目光也沒有任何浮動。
    “皇上宣臣來，應是為了開元已到符水一事吧。”
    老皇帝點點頭，“你覺得我天擎大軍可將開元擊退與何處？”
    葉淩軒心中感到好笑，麵上卻沒有顯露分毫。
    “回陛下，鳳鸞穀一戰不能避免。”
    大皇子皇甫寧皺了皺眉頭，“國師，你是說即使我們派出三十萬大軍幫助齊國對抗開元也不能阻止他們？”
    葉淩軒不再開口。
    一直很少參與國事的四皇子皇甫海突然出聲：“那依國師觀天象所得，鳳鸞穀一戰，結果如何。”
    葉淩軒微微一頓，思索半響，目光直視皇甫海。
    “成，得天下；敗，喪國權。”
    皇甫海一笑，“那國師覺得我天擎是成是敗？”
    葉淩軒目光沉靜，“所謂天機不可露，臣言盡於此。”
    皇甫海大笑，“國師這一生泄露的天機可不少吧，為何偏偏這次不能露了呢？！”
    葉淩軒也沒有被他的話失了沉著。
    “回四皇子，臣這一副破皮囊便是泄露天機所致，事到如今，若臣將結果公諸於世，必然無法再為天擎出力，所以臣一直沒有說出結果，臣以為結果已定，早知晚知毫無區別。”話中之意竟是若說出結果，便魂歸天地。
    皇甫海卻依舊咄咄逼人。
    “若本皇子一定要提前知道結果呢？”
    葉淩軒連眉毛都未動一下，便開口。
    “若四皇子定要知道結果，那臣自然相告。天擎鳳鸞穀一戰，必……”
    飛來一張錦帕掩住葉淩軒正要說出的結果。
    “四弟，夠了。國師一生為國效力，你怎可如此放肆。”皇甫寧插言。
    袁思也笑著打起圓場，“四皇子還是這般好勝心啊，國師，你又不是不知四皇子的心性，怎這麼由著他呢？！”
    葉淩軒微微欠身，“袁丞相所言甚是，是臣浮躁了。”心裏卻冷笑，看了這麼久的戲，這會兒才開口。
    皇甫海收斂了一身的氣勢，表情緩和，就好像剛才那一段根本就沒有發生。
    皇甫陸眼睛緊盯著從進門到現在表情都未有任何浮動的葉淩軒。
    “三弟？你有事？”皇甫寧就好像才看見皇甫陸的目光，貌似奇怪的詢問。
    “聽聞國師與祁東七王爺軒轅玄齡甚是交好，如今祁東倒向開元，七王爺軒轅玄齡更是身在開元大軍中擔任監軍，外人難免對國師有所……”皇甫陸勾勾唇角，點到為止。
    葉淩軒垂下目光，“臣引祁東七王爺為知己，但各司其主，雖路不相同，依舊不影響臣與他的相交。不過臣與他早已有過約定，自祁東選擇開元開始，直到天下統一，在此期間臣與他相見不相識，是為陌路。”聲音雖然氣虛卻不卑不亢，皇甫陸點頭不再說話。
    皇甫寧見這次談話依舊探不出這個國師的心思，索性再放他一馬，目光看向已然有些昏昏欲睡的老皇帝軒轅祈。
    軒轅祈擺擺手，“國師退下吧。”
    葉淩軒起身告退，走出禦書房，便登上一直等在外邊的馬車回府。
    馬車上，他虛弱的閉上眼睛靠在馬車壁上。
    老皇帝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了，現在差不多都是大皇子軒轅寧在掌管朝事。這個軒轅寧從一開始就不是個好惹的人。今天這事看似他在一旁打圓場，實際上三皇子和四皇子的行動都是他指使的。他可不像老皇帝那般昏庸好糊弄，三番四次的想探自己的底，看來若是再不想辦法，在大戰之前，他就容不得自己再這麼搪塞下去了。
    成，得天下；敗，喪國權……
    蒼白的唇角溫柔的笑了。
    師父，這就是你的心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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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殿之上，風致巒碰了碰嚴朗。
    嚴朗猛然回神，酒杯中的酒撒了大半。對上風致巒擔心的目光，搖了搖頭，示意沒事。
    風致巒怎會相信他沒事，嚴重失神到酒杯撒了都好無所覺，這幾乎不可能發生在一個習武的人身上。
    嚴朗沒有解釋，就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會突然失神，總覺得有些不安。難道又是內息作亂？
    可是……若是內息作亂的話，為什麼會感到擔心的呢？！
    壓下心中的不安，將目光投向皇位上的尹燃。
    心中歎息。
    安然自若的微笑下，掩蓋的又是如何的悲涼……
    天下大一統，一次次的征戰，一次次的勝利，一次次的讓別人臣服，竟然也是這般讓人哀傷。
    “你又想太多了。”風致巒傾身為嚴朗斟滿酒，語氣中滿是安撫。
    嚴朗笑笑，也不管被麵具遮擋的笑容他是否看得見。
    大殿上歌舞喧嘩，酒杯交錯。
    下麵的臣子們凝重而又無奈的神色。
    “好在這才是第二次經曆，想想上一次在我溶國皇宮之中你的猶豫，再看看你現在的不忍，若是再多來幾次，怕是你真能甩手把這統一天下的事全權丟給咱們開元陛下啊！”風致巒有些打趣道。
    嚴朗也不反駁，若是真是多來幾次，也許自己真的會逃離這些無可奈何的蒼涼吧！
    “陛下！三公主直闖大殿！”門外突然衝進來一個侍衛慌張的稟報。
    嚴朗一挑眉，掃過突然之間神色迅速緊張起來的符水大臣們，再看向緊緊皺眉的尹燃。
    “攔下她，讓她退下。這成何體統？！”尹燃溫潤的聲音竟帶著憤怒與慌張。
    “成何體統？！”一聲尖銳的嬌喝驀然在殿外響起，在一眨眼，一個一身桃紅的嬌俏女孩已經步進大殿。
    殿外的侍衛想攔又不敢攔，急的隻能看向皇位上的尹燃。
    史雲生顧不得嚴朗他們，閃身到桃紅女孩麵前。
    “三公主，使不得！隨臣下去吧！”
    桃紅女孩身子輕轉，躲開史雲生。
    那一舉一動間不難看出這個三公主是個練家子，武功應該不弱。看來殿外的侍衛不是想攔而不敢攔，怕是根本攔不住。
    “皇兄！我符水國六百多年的曆史，你就眼睜睜的雙手奉上給別人？！”
    “桃兒！下去！”尹燃早顧不得禮儀，起身怒吼。
    “皇兄，我符水之人沒有貪生怕死之輩！皇兄，為了我們的榮耀，我們的自尊，你清醒清醒啊！”三公主的聲音淒厲的尖吼。
    “皇上！雖然開元一百五十萬大軍已經入駐符水，但臣等……”突然，以為中年大臣也從座位上起身跪倒大殿之中。
    而後竟有不少大臣紛紛走到大殿中央。
    原本在殿中跳舞的舞者見氣氛不對，早早的退了下去。
    三公主也不再說話，好像在等待皇位上的男人給他們一個答案。
    大殿之上前一刻還紛亂吵雜，這一刻竟然寂靜的似乎能聽見殿外的落葉之聲。
    叮……
    一聲清脆的落杯聲。
    風致巒好像根本不在意所有人投注到自己身上的目光，又為自己斟上酒。
    嚴朗不得不說風致巒這一聲響的真是時候。
    尹燃顫抖的手漸漸穩了下來。
    “都起來吧，桃兒，下去。”空洞的聲音有氣無力，本就不健碩的身子頹然倒在龍椅上，“蕭將軍，讓你們見笑了。”
    蕭融冷硬的臉上閃過一陣尷尬。
    嚴朗有些好笑，這場麵該尷尬的明明是尹燃，蕭融他尷尬什麼啊！
    風致巒輕咳一下，提醒這個目光光鎖在蕭融身上的嚴朗能注意一下場麵。坐在最上麵的蕭融冷著一張冰塊臉，明顯不知道該說什麼。嚴朗若是再不開口，怕是就不好收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