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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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爺看著眼前的情景眉頭深鎖,搭在雲月樓脈搏上的手隨著雲月樓的抽搐輕微的抖動著。隨後幹來的琉璃站在門口呆住了,那五彩霞光瞬間膨脹,盈滿了整間屋子。在眾人為這詭異的美麗驚詫的時候,琉璃顫抖著唇,喃喃的呼喊著“冰兒”緩步上前。
琉璃的手輕輕的放在雲月樓的後背上,溫柔的撫摸著,一臉的安詳。“冰兒,不要這樣,乖,別讓月哥哥這麼痛苦好嗎?”隨著琉璃的撫摸,五彩霞光漸漸回收,最後停留在琉璃的手邊流連片刻之後,最終消失不見。雲月樓也漸漸停止了抽搐,虛弱得喘著氣,然後漸漸睡去。
“扶他到床上去。”爺爺喚來門口的仆人將雲月樓扶到了床上,然後開了幾副補氣養身的藥材,讓人去熬了。
“爺爺,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麼?”安頓好一切,琉璃終於問出了心中的疑惑。
“嗬嗬,璃丫頭,你練得可是冥術?”爺爺不答反問,琉璃雖不知爺爺為何會有此一問,仍是認真地點了點頭。“這個和月哥哥的病有關嗎?”
“嗯,算是有關吧。”爺爺斜靠在柱子上,沉思一般的看著遠方。琉璃靜靜地站在一旁不敢打擾。好一會兒,爺爺才又開口說道:“璃丫頭,爺爺講個故事給你聽吧。”爺爺高深莫測的一笑,有神秘又有些蒼涼。
五百多年前,彝博王朝初定天下,當時的第一位王有九個兒子,其中屬五王子銘野淩蕭最為聰慧,當時王定下了王位傳強不傳長的規矩,所以五王子成了眾王子的眼中釘。但五王子無心權勢,終日四處遊走,終於在一次出遊中愛上了一個美麗善良身懷絕技的女子藍璃。
藍璃自稱冥族中人,身邊跟著三隻頗有靈性的野獸,一隻是冰藍蜥蜴,一隻是九尾幻狐,還有一隻就是冰璃鳳凰。銘野淩蕭決定非藍璃不娶,於是帶她入宮,不想卻被人離間,說藍璃是妖女。王大怒,為了保住銘野淩蕭,藍璃自殺身亡,那三隻靈獸也在同一時間消失了。
銘野淩蕭在藍璃死後性情大變,開始與眾王子殘酷的角逐王位,最終由原本的謙謙君子成就了王朝史上最殘暴嚴酷也最功績彪炳的一代君王彝淩王,如果沒有他想必王朝的國土不過是現今的一半不到而已。
琉璃聽得滿心驚恐,藍璃,是“她”嗎?這些會是幻兒缺失的記憶嗎?這又和自己有什麼關係呢?妖女?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讓大家冤枉她是妖女呢?為什麼聽到這些心裏會好痛呢?好像是曆經了千年的思念牽掛之苦,心中烙下永恒的寂寞哀愁。為什麼會這樣呢?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充滿了琉璃的心,可爺爺卻並未停下來。
羽麟那小子和那個彝淩王倒是有的一拚,私下裏大家都說他是王朝的第二個彝淩王。老王有七個兒子,他排行第六,他的娘親是個柔弱的女子,在後宮的爾虞我詐中注定了要受到排擠,因此他從小也是個受人冷落的孩子。他娘是我一位故人的表妹,我收她之托照顧他們母子。
那孩子當真是天資聰穎,隻是太過陰沉。他十三歲那年一個人打敗了宮中的十大侍衛,才開始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十五歲那年隨軍出征,大敗熙月,眾人開始對他刮目相看。之後他連年征戰,將王朝的土地開闊得更加廣闊。回到王宮之中還要麵對兄弟的陰謀詭計,不過好在他生性冷酷,最終登上王位的時候他那些兄弟就隻剩了兩個。
琉璃的心在爺爺的話中沉靜了下來,她不知道為什麼爺爺會和她說這些,但她剛剛發現自己一直都貪戀著他給的溫暖,對他的痛苦卻是一點都不了解。從小被人冷落,一定很寂寞吧?難怪他都不笑的呢,笑給誰看呢?自己這樣拋下他,是對的嗎?
琉璃還陷在自己的矛盾中,卻聽有人來報:莊主醒了。琉璃和爺爺趕緊趕了過去。雲月樓半靠在床上坐著,比之上一次見麵之時明顯清瘦了很多,不過依舊是那溫潤的笑臉,俊雅的神態。
“勞煩宓宇先生了,”雲月樓見爺爺進來,笑著起身打了個揖。爺爺卻沒好氣的哼道:“迂腐!還不快坐下,身子都成那副樣子了,還那麼多虛禮。”
雲月樓無奈的笑笑,目光掃到爺爺身後的琉璃,“不知這位姑娘是?”
“她是爺爺的孫女,”爺爺拉了他坐下,“叫琉璃。”深沉的精光一掃而過,爺爺坐到一邊搭上雲月樓的脈。
“琉璃?”雲月樓驀的一驚,琉璃訕訕的一笑:“月哥哥還記得我嗎?”
“真的是你,”雲月樓的麵色恢複平靜,仍是微笑著。“往昔都已成空,你既然還肯叫我一聲哥哥,那你自然就是我的好妹妹了。”
琉璃一陣驚喜,頗有些不可置信的看著雲月樓微笑的容顏,她的臉上分明寫著真的嗎?雲月樓含笑的眼波也清楚地告訴她是真的。爺爺硬生生的打斷了他們的目光交流。“哼,小命都該保不住了還在那兒認什麼妹妹!”
“爺爺,連你都沒辦法嗎?”琉璃趕緊收回目光,回到正題。雲月樓麵色倒是頗為平靜,似乎要死的不是自己而是一個毫不相關的人。
“我當然沒辦法了,”爺爺撚了撚胡子,一副泰然自得的樣子。琉璃不禁疑惑的問道:“爺爺的意思是有其他人可以……”
“也許吧,隻能是死馬當活馬醫了。”爺爺答著琉璃的話眼睛卻看向雲月樓,雲月樓報以謙和的微笑。“先生但說無妨。”琉璃也滿腹期待的盯著爺爺,好像能從爺爺臉上看出花來。
“我不可以,璃丫頭也許可以。隻要她破得了血咒,將冰璃鳳凰放出來,一切就都沒事了。”爺爺淡淡地說著,雲月樓卻已然滿臉驚異的看向了琉璃,目光之中滿是探尋、猜測、疑惑與震驚。琉璃瞪大了眼睛想在爺爺臉上看出些許端倪,爺爺卻擺出了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
“我願意一試,月哥哥呢?”琉璃咬了咬嘴唇下了決心,隻要有一線生機,就一定不可以放棄!
“好。”雲月樓點點頭,何不一試呢?
房間裏隻剩琉璃和雲月樓兩個人,雲月樓赤裸著上身,閉目冥神盤膝而坐,琉璃則站在他身後,冥神靜氣,運起全身功力結出通靈印,指尖輕輕滑過雲月樓的後頸,一滴殷紅的血滴在琉璃的指尖閃著詭異的紅光。琉璃另一隻手在自己的前額一點,有一滴血滴現於指尖。兩指輕輕並攏,血色益發輕靈明亮,映著血光雲月樓背上的鳳凰印記若隱若現。
琉璃將自己的血滴在鳳凰的眼中,同時將另一滴血化成血霧圍住整個鳳凰圖案,隻見鳳凰眨動著紅眸,展翅欲飛,霞光漸漸凝聚。雲月樓一聲悶哼,汗珠滾滾而落,琉璃也不禁有些吃力,卻仍是全力以赴,毫不退縮。
“冰兒,歸位!”琉璃一聲姣喝,五彩霞光乍現,鳳凰清鳴而出,在琉璃身邊盤旋飛舞。晶瑩剔透的羽毛映著五彩霞光宛若五彩的水晶,豔紅的雙眸流轉間滿是喜悅激動。琉璃微微喘著氣,顫抖著伸出手,鳳凰便落於她的手臂之上,然後低頭在她的手心摩擦著。
爺爺親自幫雲月樓運功療傷之後,又開了一些藥,雲月樓在床上躺了三天之後終於可以下床走動一下了。雖然身體還很虛弱,但精神基本上已經恢複了,臉色也好看了很多。琉璃每天除了去看雲月樓就是和娃娃爺爺一起圍著冰璃鳳凰聯絡感情,不過冰璃鳳凰似乎對出她以外的人不怎麼感興趣,搞得娃娃甚是不爽。
“月哥哥,你身子好些了麼?”琉璃一早帶著冰兒在山莊裏散步,卻看到雲月樓坐在亭子裏麵悠閑的品茗,於是上前打了聲招呼。
“璃兒,坐吧。”雲月樓柔聲一笑,溫潤的目光掃過依偎在琉璃肩上的鳳凰,有一絲驚詫,卻很快被笑意掩蓋。“沒想到我傲雲山莊的護莊神鳥竟然也有這般小鳥依人的一麵呢!”
鳳凰不爽的叫了一聲,琉璃伸手摸摸它的頭以示安慰,一個嬌小的女子加上一隻足有她一半高大的大鳥,如此怪異的搭配卻讓人感到說不出的寧靜和諧。
“月哥哥,看你身體沒什麼大礙我也就放心了。我們已經來了十天了,明天我們就該回去了。”琉璃猶豫著該怎麼說關於鳳凰的去留問題,雖說她對鳳凰有一種難以名狀的親切感,而鳳凰也口口聲聲叫她主人,可它畢竟是山莊的護莊神鳥,跟她一個外人走怎麼說也好像不太合適。
“明天就要走了麼?”雲月樓歎了口氣,輕飄的語調中有一絲的不舍,還有一點心痛。可是她再不走羽麟可就不妙了。“你帶冰璃鳳凰一起走吧。”
淡淡的一句話卻讓琉璃愣了好一會兒。他叫我帶冰兒離開?是不是聽錯了?“月哥哥你是說我可以帶走冰兒?”琉璃不太相信的問了一句,自己好像是聽到他這麼說的,可是似乎不太對勁吧,堂堂天下第一莊的神物是可以隨隨便便帶走的麼?
“當然了。”雲月樓神秘的一笑,“它本就非山莊之物,守護了山莊這兩百年已經足夠了。你和它既有如此淵源,即使我不同意它也一定會隨你而去的吧!況且我已經好久沒有出過山莊了,如今終於又自由了。”雲月樓低頭喝了口茶,滿臉的輕鬆的笑看著略有呆傻的琉璃。
琉璃臉一紅,不好意思地笑了。“那璃兒替冰兒謝過月哥哥了。”竟然這麼簡單!虧她還不知如何開口呢!隻是不知沒有了冰兒會不會影響山莊的地位呢?
“放心吧,即使沒有鳳凰坐鎮,傲雲山莊已就會屹立不倒的。”雲月樓似是看出了琉璃的遲疑,及時開口。“璃兒,你永遠都會是哥哥的好妹妹,以後有時間多回山莊來看看。”
“嗯,璃兒一定會的。月哥哥也是璃兒永遠的好哥哥。”琉璃一陣感動,被人用心的關愛著真的是一件很幸福的事呢!
“傻丫頭,哭什麼呢?”雲月樓輕聲一笑,眼中的心痛與落寞摻雜著幾許堅定一閃而過,讓人來不及捕捉。是啊,永遠的妹妹,以後一定要幸福啊!哥哥會祝福你和羽麟的。
“誰哭了,不過是風吹痛了眼睛。”琉璃低頭拿衣袖抹了抹眼睛,帶著濃重的鼻音爭辯著。為什麼月哥哥總是那麼好呢?月哥哥一定會找到自己的幸福的吧?月哥哥那麼善良,一定會幸福的。
天遠侯府?琉璃瞪著大門上的黃金匾額上氣勢恢宏的四個大字一陣迷茫,為什麼爺爺和娃娃要帶她來這裏呢?不是應該回家的嗎?
“璃兒,你幹嘛呢?怎麼不走了?”娃娃從門內折返至門外呆立的琉璃的身邊,莫名其妙的拉了拉她的手。這丫頭怎麼了,幹嗎站在門外發呆啊!
“呃,娃娃,這是哪裏?我們為什麼要來這裏呀?”琉璃看著娃娃那副快吐血的表情,更加摸不著頭腦。哪裏出了什麼問題嗎?天遠侯是誰啊?自己好像並不曾認識這麼一號人物吧!
“我們住在這裏不來這裏要去哪裏?”娃娃開始懷疑琉璃的腦袋是不是壞掉了,這麼白癡的問題都問的出口。
“我們住在這裏?你是說你、我和爺爺都住這裏嗎?可是這裏是天遠侯府啊?”顯然琉璃還沒有想通是怎麼回事,一片迷茫中。娃娃卻儼然發現了琉璃犯傻的原因,不由張狂地笑了起來。
琉璃看著娃娃笑的捂著肚子直不起身的樣子,不由一陣羞憤。伸手捏住娃娃的後頸,板起臉半威脅地說道:“不許笑!”然後逐漸加大力度,直到娃娃停止笑聲開始叫痛。
“幹嗎那麼大力氣!”娃娃閃出琉璃的危險範圍,委屈到不行。“明明是你自己不認識家在哪裏,還那麼理直氣壯的欺負人,哼!”娃娃氣得滿臉通紅,水亮的眼睛用力的眨動著。
“好了,別鬧了,還不進來!”爺爺慈愛的聲音打亂了兩人的對峙,“璃丫頭,你不會在這裏住了兩晚都還不知道這是哪裏吧?”爺爺笑嘻嘻的打量著琉璃,仿佛看到了什麼新鮮事一般。
琉璃看了看爺爺又看了看金匾,嘴角一陣抽搐,不會吧?“爺爺,那這天遠侯是……”“就是爺爺嘍。”娃娃不屑的瞪了琉璃一眼跑到了爺爺身邊,門外就隻剩琉璃尷尬的抽著臉,冰兒則同情地看著它的主人。
回到熟悉的房間,琉璃的心再也快樂不起來。這裏的一桌一椅都在提醒著她自己是怎樣來到這裏的,是為了什麼來到這裏。冰兒看著一連悲戚落寞的主人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如果幻和藍哥哥在的話,他們一定有辦法讓主人開心的。可它卻隻能靠在主人身邊,什麼都不會做。
“璃丫頭,飯菜不合胃口嗎?”爺爺的聲音在空蕩的夜色中泛起一股暖流,琉璃慌忙抬起頭扯出一個難堪的微笑。“爺爺,坐啊。”爺爺感慨的歎了口氣,坐到了琉璃旁邊。
“璃丫頭,想不想聽聽爺爺年輕時候的事呢?”爺爺的臉上蒙上了一股憂傷的色調,讓琉璃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爺爺卻苦澀的一笑,歎了口氣。
爺爺十六歲的時候就被先王封了天遠侯,那時候年輕氣盛,一心想要幹一番大事業。二十歲的時候爺爺愛上了一個女子叫蝶舞,她很漂亮,就像飛舞的彩蝶一般迷人。爺爺想著還年輕,以後有的是時間,所以仍舊一心為事業打拚。每每領兵出征,蝶舞都會很傷心,可爺爺還是毫不猶豫的選擇出征。直到有一次出征回來,蝶舞沒有再門口翹首等待,她在爺爺出征期間染病去了,爺爺那時才知道原來如果沒有她,再高的權勢又有什麼意義?那一夜,爺爺老了二十歲。
可是一切都來不及了,蝶舞再也不會回來了。爺爺很後悔沒有好好珍惜在一起的日子,很後悔,很後悔。從那以後,爺爺就離開了侯府四處遊蕩,其實如果可以和蝶舞一起雙宿雙飛,即使要四處流浪也是幸福吧。可惜,爺爺明白得太晚了。所以,在能夠抓住幸福的時候就一定不要輕易放手,否則,就隻能像爺爺一樣靠著悔恨恍度餘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