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君北夜來了那晚之後，又隻剩下空寂的平靜。原以為自己也就這麼平靜的過活著淡淡的，淡淡的就好。
    隻是她忘記了，忘記了什麼叫做風雨前的平靜。
    那令人窒息的寂，在壬的到來，宣告結束。
    如絲不問，不問他是如何進來的。就像不問自己身上的荒唐查的怎麼樣了。也不問，這樣，你累麼。是不是傷了，痛了。
    似乎，聯句慰藉也沒有，隻是衝著他笑著，那樣淡雅的笑著。雖不是之前的甜膩，該也教人心安的。
    壬蹙著眉頭，小小的衣袍在風中翻飛，卷起地麵那點枯黃的枝葉，蕭條的不是落葉，是那句話“尤水雲，死了。我想，該給你知道的。”
    靜默，是風落葉紛飛的聲音，不細聽——就察覺不到的歎息。
    腦中忽然想起青兒說過的一句話“你不單是要小格格的命啊，你連我家小姐也算計進去了呀…”
    真的，是真的…
    水雲死了，那個生如夏花絢爛，死如秋葉靜美的那個人。真的就這樣，去了。
    不給自己所愛的的人一個救贖的機會，亦沒給自己一個搪塞的理由。也許有過，隻是終究，被錯過了…
    她，是以怎樣的心情，離別了這個世界。真的，不敢去想。
    就怕如她一樣，到最後，隻剩寂寞——深入骨髓。
    “讓我去看看吧，最後——送她一程。”
    不知道壬是怎樣帶自己出的宮。也許就平順的又似風雨前的平靜。隻是，不在乎了。最後隻想，送她一程，那樣簡單的一個執念，卻讓如絲想的心中酸楚。
    白，那個低迷的府宅，那樣哀戚的白，刺目，痛心。
    大廳上，大大的奠字——沉重的令人負荷不了。火盆，熊熊燃燒著。風，那樣沉悶的卷過。未燒盡的紙屑，煙灰，在火盆上方盤旋。
    廳中那一大一小兩個棺材，並列齊排著…厚重的棺木，黑的發亮。火光中，那樣的靜靜的停駐在廳內。
    頭腦中一閃而過的虛白，如絲一個搖晃，似乎就要倒下。
    回頭給了他一個安定的微笑，感覺著捉住自己臂膀的手輕緩鬆開。她知道，自己的微笑，真的沒什麼說服力，自己也不信自己，怎麼讓人家信服。
    隻是，真的，真的管不了其他…
    耳邊的哀泣，聲聲鞭撻著她那顆零碎的都組裝不起來的心。
    那個一身素縞的人，總是那麼溫柔的笑著。如今，隻是寂默。
    那個是月光皎潔的男子。如今，隻是漠然。
    那個是水墨畫清透飛男子。如今，連哀戚，都是一種奢侈…
    緩緩轉身，原來自己不夠冷漠，看不下這樣悲戚的場景。原來自己不夠痛快，看不下這滿室的素白。原來自己不夠心狠，看不得別人一點悲哀。
    “啪”心亂的沒有章節。散落一地的香燭，在那青黑的地板上，也是那窒息的痛。
    自己竟受不得絲毫。慌亂的蹲下，手忙腳亂中，拂開壬不舍的手。嘴裏隻是無意識的低喃“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那一刻，她也弄不清，自己是在跟誰說對不起。腦海中晃悠的黑亮棺木盤旋著，翻騰著。隻能化作一遍遍，一次次，一聲聲的呢喃“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淚，終究滾落，在那一片片的對不起中，在內心的譴責中，在刺目白色的冰涼中，沒入到那些香燭中，淺淺的留下一點印記。
    慌亂的手被輕輕製住，抬眼，是韻兒那張略顯清瘦的臉。感覺著她望著自己，那樣的眼中，太多太多。最後隻是拾起地上的淩亂，跨步向靈堂走去。
    緩慢回頭，那一身素縞。還是那樣直通通的跪著。死寂的臉，沒有一點波瀾。甚至，都沒有回頭看自己一眼。
    如果韻兒有太多太多的東西。那麼，他就是什麼也沒有，空洞的，該隻有悔恨吧…
    站起有些酸痛的膝蓋，如絲突然乏極。
    “壬，我們回去了。這裏的白，容不得我這樣的人一點的玷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