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廳裏深沉的呼吸，他們四個人好像在探討什麼。
    ……
    “鑫，有什麼辦法嗎？”那是旭的聲音。
    “不知道。也許有，但我們現在還沒有能力找到，我盡力吧。”
    “你說第七道光束是什麼啊？”蜃問。
    “是不是血光？”
    “我也不知道，這些事情，隻能問凝。”
    “凝上次已經走了，我想，這件事薰是知道的吧，凝給薰的暗示，七道光束之後才是真正的離別。”
    “真正的離別？”鑫與蜃異口同聲。
    “——是死。”燁的聲音比平日沉重百倍。
    “你怎麼知道？”旭急切地問。
    燁用手捂了捂額頭，說：“玫瑰莊園的玫瑰都是有毒的，被其中的玫瑰刺傷的人，在看到第七道光束之後，便會……”
    “什麼狗屁，我才不信這一套。”蜃罵道。
    旭歎了口氣，“沒有辦法了嗎？鑫？”
    “有，但一定要……找到……”
    “墜。”燁接道，“我無論如何不會讓薰去找墜的。就算是我自私也好，那將會比死更痛苦。”
    “有一線希望就要去嚐試，燁，你這樣太自私了！”
    “隨便你怎麼說，我一定會帶薰走。一定。”
    “嗬，我不會讓你帶走她的。”旭說，“你隻是恨，她愛的不是你，僅此而已吧。”
    “去你媽的，你有什麼資格說我？你不也……”
    旭一拳揮過去，“至少我比你寬容！”
    “寬容你媽，”燁回擊一拳，重重地砸在旭的臉上，兩個人臉龐出現淤青的痕跡。鑫與蜃拉住他們倆，可惜，他們再也沒有辦法組織這兩個好似野獸一般的男人。
    ——“夠了！”我再也不想看下去，推開門阻止他們，“我的事情我自己考慮，你們這樣打來打去有用嗎，你們好煩啊，不要管我懂了嗎？這是我的事與你們無關！”
    “嗬……”燁嘴角微微上揚，然後慣性地離開，然後從口袋裏拿出丁香煙，還是那個動作，走進花園。
    我似乎後悔了我所說的那些話，跨出一步想對他道歉，但是，又止步。順其自然吧。
    剩下的三人紛紛散去，我看見旭如往日憂傷的眸子，還聽見鑫微微無奈的歎息，蜃把雙手捅進口袋，低著頭走向自己的房間，裝出快樂的樣子，還吹著一段口哨。
    我懂了。
    所有的惡言都不及一句“與你無關”
    這一句話，把他們所有人都排斥在世界之外，好像，都僅僅是他們在自作多情，好像，他們從來沒有來過我的世界，好像，他們在我的記憶一錢不值。
    就算是辱罵地再激烈也好，也不要說出這句冷漠的“與你無關”
    是啊，我傷了他們的心。
    我好煩，真的好煩。我不想和任何人說話。讓世界顛覆吧顛覆吧。讓我睡去，像從來沒有經曆世事一樣，不要醒來，或是從此消失，忘記一切過往，連自己也不認識。
    或是，他們從來沒有遇見我。
    或是，世間沒有我。
    ……
    這樣多好，沒有開始，也沒有結束，一切都那麼安逸。
    但是，有用嗎？時間會倒退嗎？我不明白！我今日這樣，滿口說著忘記，是不是真的能忘記呢，還是是自己沒用，成天空想著未來無動於衷。
    我走進花園，時不時的去看看燁。他的目光一直盯著某個方向，那麼悲傷，而這種悲傷，似乎可以殺戮整個世界……
    我永遠都沒有辦法了解你對嗎？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我好想對你說千萬個對不起。
    嗬，是我自己卑微吧，那句話根本對你毫無傷害對吧，是我太抬舉自己了吧。
    ……
    ——“薰，一起走吧。”
    ——“啊？”
    是他先開的口。
    “薰，我們到一個沒有別人的地方去。我和你。”
    “……”我一時亂了方寸不知道改怎樣回答，麵對這個如冰山一般冷漠亦如篝火一般神秘的男人，我猜不透他心中在想什麼。
    猜不透……
    猜不透……
    猜不透……
    “燁，你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呢？”我湊近他，用手觸摸他的左臉頰。
    “說白了，我自己也想不清楚。”
    此時我覺得他是如此的靠近，不如往日的遙不可及，他的那雙眼，那麼熟悉，那麼熟悉，但又好像，不在，我心裏。到底，我們之間隔閡著什麼。他的一切好像大霧，好像好像。
    天下起了一點一點的雨，他忽地抱住我……
    ——“永遠停留在此刻，多好……”他沙啞的聲音，在我耳邊回蕩。
    雨滴一點一點滲透我們的衣服，白色的襯衣緊貼在他的身上。背後突出的脊骨，還有點點骨節的痕跡。雨點落在他的發上，像露珠，是懸掛著的，他後方的中長碎發緊貼在脖頸兩側。我試圖用雙手同樣抱緊他，可此時，我仿佛沒了力氣，我想微笑地麵對他。
    沒有機會。
    此時好像整個世界已經死去，我傾斜在他的懷裏，沒了知覺……
    ……
    醒。
    他依舊如最初般守護在我床邊，握緊我的手。他換了一件黑色的T，中心是銀白精致的十字圖案。
    我那樣看著他，一直看著。
    好像，好像，好像。是近了，那麼一點，就一點。
    他長長的睫毛垂下來，上麵綴著一滴雨水。不，我也不知道是雨水還是……淚水，像一顆痣。
    我的手開始有了陣陣暖意，他突然蘇醒過來，那一顆“痣”從睫毛上唰唰地落下來，不見了。
    “好可惜——”我小聲嘀咕。
    “啊？”
    “秘密。”我頑皮地向他吐了吐舌頭。
    他的臉上出現前所未有的脫線表情。
    然後，我們開始對望，一直看啊看啊看啊，然後莫名其妙的笑起來。
    原來他嘴角的弧度那麼完美，沒有瑕疵的，還有點可愛。這是我第一次看見的，陽光下的他。對，就是這樣，陽光透過簾幕，射向他，光芒萬丈。
    而……此時，我又感受到另一個熟悉身影的存在。原本想說的話全部卡在喉嚨，我不知改怎麼辦，他笑出來，但那無疑是違心的笑，我看的出來，那麼勉強，那麼勉強。燁順著我的目光看見了旭，好像也同等尷尬，低下頭去。
    旭放下一杯溫熱的開水，對我說了一句：“不要著涼了。”然後轉頭就離開。此時我大腦一片空白，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我看著燁跑出去，聽聲音在門口不遠處回蕩。
    “對不起……”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這應該是我要說的吧。
    怎麼辦……不忍傷你，旭。我昨天傷了你一次，今天卻依舊不改，是我犯賤了嗎？旭……旭……旭……不要走，我們像以前那樣說笑好嗎……
    旭，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旭……”我朝著門口大聲喊了一句。
    穿上妥協朝門外跑，此時愣住了，走廊是空蕩蕩的寂寞。不忍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