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其實我們一樣自私 第五場 絲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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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帶我離開孤獨的絲路
感受你的溫度
——from《絲路》梁靜茹(《絲路》)
果然薑還是老的辣,簽唱會前的記者會上,不斷有人就互聯網上曝出的照片一事大肆發問。
這些問題大多尖銳八卦,句句皆裹著糖衣炮彈,夾槍帶棍直指麵門而來——有人猜測希堯是他最新任女友;也有人不客氣的問他是不是吃慣了油膩才改了清淡口味。更有人拿ICYWANG大做文章,說某網站前些日子發起調查,超過半數的網友讚成他和ICYWANG配成一對……
鍾司從來就不是沒脾氣的好好先生,脾性上頗有些桀驁不羈,自出道起幾次險些與媒體鬧翻,多虧了Ken的居中周旋才得以解圍。不等記者問完,他唇角已然繃成一線,簽字筆啪的摔在桌上,才要開口便被助理加加攔住。加加滿麵帶笑,低聲向鍾司道,“Ken交代了,類似的問題一個字也不要答。”
鍾司輕哼,慢慢放鬆重又靠回椅背上。
加加是Ken一手帶出來的,行事風格頗得他的真傳,與各路媒體都有不錯的交情,今天臨時被派來替代Juicy作為鍾司的助理出席下午的活動。三言兩語安撫好了一切,她招呼一眾記者到後台吃點心。
一場可能的唇槍舌戰彌消於未然,鍾司盡管心有忿忿,卻深知見好就收的道理。兩個半小時的簽唱會總還算風平浪靜,臨到傍晚又去電視台做了個訪談節目,等到踏進存夢的大門,已經差不多夜裏11點。
推開包廂門,就見四男兩女相談正歡。
居中的女子一身休閑裝扮,眉目中由內而外透著股渾然天成的熱力,盡管竭力做低調狀,依舊難掩其鋒芒。此人並非別人,正是他的“正牌”緋聞女友,IcyWang。
鍾司最恨受人擺布,見此情景抿著唇冷哼一聲,調頭正想走,卻被跟在身後的加加擋住了去路。李大鍾趁機拉住他,“人都來了還想跑?”
鍾司不怒反笑,眉目間神色既淡且冷。
李大鍾全不在意,笑道,“做戲做全套!我這群眾演員都候了半天場了,你這當主角的怎麼也得有點職業道德吧!”
鍾司垂首冷笑,黑眸裏滿含譏誚。屋內一幹人皆望向他,Ken的目光是嚴厲的,他知道如果今天他就這麼走出去,他和Ken勢必要從此鬧翻——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包廂門自他們進來便再未合上過。鍾司看了看KEN,又看了看ICYWANG,唇上浮起冷笑,神色自若地揀了她旁邊的位子坐下。
加加不動聲色舒了口氣,忙跟過來,“Wallace,你不是一直說餓了嗎,我去找些小吃給你。”
唇角輕挑,他拿過桌上的冰水,自顧自一飲而盡。
IcyWang若有所思看著他,“你似乎對我很有意見?”
略看了她一眼,鍾司不置一詞的笑笑。
IcyWang並不生氣,“其實我也不喜歡這樣的安排。緋聞啦,炒作啦——靠話題博人眼球,能一直火下來的畢竟就那麼一個半個,絕大多數的不都還是曇花一現,很快就被淹沒了!”她出語驚人,鍾司不由認真聽她道,“可是沒辦法,我太渴望站到台前享受大眾矚目。那種感覺太炫目,太有誘惑力,我抗拒不了。Ken說適當的炒作對你對我都有好處。我想他都這麼說了,我又沒什麼損失,就照做好了。人嘛,既然有所圖謀,總要付出相應的代價!”
他依舊沉默無語,內心卻不再平靜。ICYWANG的這一番話,恰恰讓他想起白天和Ken的爭執:幾張照片,一段緋聞,對他來說早已習以為常,且無關痛癢。但對希堯卻不一樣!也許不隻是麻煩,甚至是意味著無休止的流言蜚語。
她是個有著怎樣驕傲卻又敏感性子的女子,在這幾次的接觸中他已有所領教。想到昨夜浸潤他手心的那些冰冷悲傷的液體,他心裏莫名起了不忍。找了個借口閃入表哥的辦公室,鍾司找到那個不太熟悉的電話號碼撥了出去。線路那頭的希堯已然睡下又被手機鈴聲吵醒,聲音聽來有些模糊。
他心中千頭萬緒,不知該從何說起。希堯卻是相當敏感,立即有所聯想:“是不是明天的行程不太方便?如果你有事……那就算了,也不是非去不可的。”
鍾司沉默片刻,硬生生道,“我明天沒有其他安排。隻是……”他欲言又止。
希堯的反應是立即的,似乎一早就已想好應對的話,“你別這麼說,應該道歉的是我才對。”她說,“先前讓你聽我胡言亂語已經很不好意思了。”
“你誤會了……”
話頭既開,鍾司再忍不住將照片的事情原原本本說了出來。希堯聽後半天沒出聲,鍾司不禁起了愧意,他讓希堯放心,說那些照片拍的並不清晰,不會給她惹麻煩。他又說起上午的爭執,Ken和IcyWang的一番話讓他也生出擔心,擔心因為自己而使得她平靜的生活不再平靜如昔……天地可鑒,他並不是個習慣剖白自我的人,此際卻萬分不希望被希堯誤會。
鍾司說,“選擇這一行是我自願的,私生活會被無限放大,被跟蹤被偷拍也都是在所難免,但我不希望因為我的關係給你帶來不必要的麻煩!無論如何,請你不要誤會。”
希堯一直默默靜聽,這時方才慢慢道,“你會有這種憂慮也是有道理的,但你先前的想法也沒錯!選擇做藝人的確是你自願的,可就像你說的:這隻是你的工作。工作和生活應該是不相衝突才對!每個人都有交友的權利,也許因為你的工作,會有很多流言蠻語產生,但是流言止於智者。隻要行為得當,問心無愧,根本不需要在乎他人的指摘……”
“等一下,”鍾司打斷她的長篇大論,“能不能插一句,你是做什麼工作的?”
希堯微怔,不好意思道,“老師。”
“教導處主任?”
“英語老師。”希堯老老實實答道,“我在培訓學校工作,不是正規的中小學,就是類似課後輔導班的那種民辦學校。”頓了頓,她窘窘笑了,“我是不是太喜歡說教了?”
鍾司笑笑,“還好。就是讓我想起從前的教導處主任。”
希堯嘿嘿傻笑,知道自己爛好心的毛病又犯了。“我說的太多了。”
“我不是嫌你囉嗦。”鍾司解釋道,“其實那個教導主任從來沒有訓斥過我們。每次逮到我們犯錯誤,她都會說:每個人都是在一條十米寬的大路上走著,走在0。5米也好,9。5米也罷,隻要沒有走出這個‘度’,就不會被這個世界所放棄。”鍾司笑笑,道,“剛才聽到你的話,不自覺就想起這個教導主任來了。”
希堯笑,卻不敢再信口胡言。
兩人又聊了一會,掛斷電話前鍾司說,“明天的行程還是照舊吧。”
希堯再次怔住,半晌諾諾道,“為什麼呀?”
眼前莫名閃過她揉著眉毛滿臉猶豫的樣子,他忍不住輕笑起來,一晚上的壞心情倏地消失再無蹤影。“你不是說流言止於智者,隻要問心無愧就不用在乎他人的指摘嗎?這些話該不會是說來糊弄小孩子的吧?”
……
放下電話,希堯果然揉著眉毛不住歎氣:想她和鍾司本來就是分隔在地球兩端,完全不掛邊不著落的兩個人,剛才她隻要順著他的話頭說下去,就能將這不靠譜的“摩天輪之約”掐死於搖籃,偏偏她骨子裏的爛好人精神又在作祟。
古人雲,言多必失。
希堯用力搓著眉毛,心中萬分感慨這話果然很有道理。
鍾司會不會覺得她是別有用心姑且不提,光想到他那個經紀人的眼神她就覺得不舒服。人有臉樹有皮,雖說她隻是一介無名小輩,到底也是有自尊心的,犯不著給人家用那種審犯人的眼光從裏刮到外。
越想就越覺得是自找沒趣,希堯撇撇嘴,反身倒回床上,索性告訴自己什麼都不要想。
第二天醒來,竟然又是日上三竿。
冉媽媽在附近的超市裏找了個理貨員的工作,鐺鐺今天也要回公司報賬兼領新的任務,兩人一早就都出門了,家裏隻剩希堯一個,好不愜意地睡到自然醒。
臉沒洗牙沒刷,希堯睡眼惺忪地從冰箱裏翻出麵包、酸奶,打開電腦,登錄QQ……麵包剛嚼了一口,她就看到璦渢新的簽名。
——隱匿的快樂並疼痛著。
希堯捧著酸奶陷入沉思。
前幾天璦渢提起她和那個男人的關係進展神速:她說他們不斷的碰麵,從現實延伸至網絡,再回到現實。她覺得他們之間無論從思想到愛好,都契合的不得了。
璦渢又說,她覺得很迷惘。
她說,雖然她被另一個男人所吸引,但她應該還是愛著洛競元的。
璦渢和洛競元相戀六年,期間一直相安無事,從無風吹草動。她怎麼也想不明白自己怎麼會在臨結婚之前玩了這麼一出心驚肉跳的情感走私。
璦渢想不通的,希堯自然也想不通。
這個堂妹自來比她有想法,也比她果斷剛強。而她隻是空有一付看似妖孽至極的皮相,實際上卻是個再無用不過的軟骨頭。否則也不會在程卓亞的懷抱中龜縮了兩年,才發現自己原來一直都在原地打轉而已。
自憐自怨的情緒才起,電話響了,看到上麵的名字,希堯不禁又紅了雙眼。
鈴聲一直響了好久,她才慢吞吞接起來。
霍簫的口氣是一反常態的焦急,“怎麼這麼久才接電話?”
“我和小意正開車往你那裏趕,我媽出車禍了!正在醫院裏動手術!我訂了下午的飛機票,你要不要跟我們一起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