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二十六章 救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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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嚴苦笑,搖了搖頭,然後對楚昊鈞說道:“還沒吃飯吧?走,大哥可得給你好好補補。”說完便拉著楚昊鈞往門外走去。
雖然徐嚴不是什麼鍾鳴鼎食之家,但是飲食之類都是相當講究的,尤其自己心愛的弟弟來了,自然是毫不吝嗇的準備著午宴。單籠金乳酥、生進二十四氣餛燉、生進鴨花湯餅、七返糕……製作之精美不下宮中。兩人入席,徐嚴倒像是司空見慣,楚昊鈞也隻驚訝了一瞬,便微笑而坐。席側有一扇水墨白玉屏風,一曲陽春白雪從屏風後傾瀉而出。楚昊鈞自然知道,徐嚴這般奢華是為了慰勞自己在南方的諸般辛苦,一時更是覺得心頭暖意融融。兩人都是見識不凡之輩,尤其徐嚴,跑遍了大江南北,見聞廣博,又是商人出身,能言善道,席間妙語不可勝數,兩人倒覺得此時的快活猶勝往常。
徐嚴難得這樣招待自己的弟弟,正是興致盎然之時,管家卻低了頭進來通報,說喬老板求見。徐嚴聽後一皺眉,眼中厲色一閃而過,慢慢有暴戾之氣溢出。管家不敢說什麼,楚昊鈞卻知道,自己兄長素來是天不怕地不怕的,行事有時也有些暴戾詭異,隻是外人素來隻見他溫文的一麵罷了,那喬老板雖然不知是什麼人,但在此時來怕也是有急事的,萬不可讓兄長遷怒於他,當下笑言道:“怕是有什麼急事,大哥還是去吧,免得誤了正事。”
徐嚴還是擰著眉,道:“不用管他。”又對著那管家道:“讓他等!”管家不敢多言,趕緊離去。楚昊鈞看著兄長的任性模樣,搖頭道:“真不知道大哥這樣的性情是怎麼把家業做這麼大的。”語氣間倒是調侃多於詢問。徐嚴笑著瞅他一眼,給揀了一塊靈消炙堵他的嘴,楚昊鈞也笑著拿碟子擋過乖乖吃下。
楚昊鈞本是日夜兼程趕來,席間美食一解轆轆饑腸,又忍不住多飲了幾杯翠濤酒,當下就有了幾分困意。徐嚴本來囚禁了鏡華,又存心要瞞楚昊鈞,雖然麵上不露,但是與楚昊鈞見麵之時確實是有幾分心虛,又心疼他疲累,趕緊催人將楚昊鈞帶至流雲軒歇息。流雲軒是別院內專為楚昊鈞留的院子,鏡華待的則是徐嚴放置男寵的翠微閣,不必說一個東邊一個西邊,便是離得再近些,楚昊鈞為了避嫌也不可能進翠微閣,兩人見麵怕是遙遙無期了。可歎擎雲堡的情報係統均在徐嚴手中,楚昊鈞尚不知鏡華出事,為了能夠在與兄長見麵後盡快趕回皇城見心上人,日夜兼程趕回棲鳳城,不過隻是徒勞。
另一方麵,鬱玨也到了棲鳳城,忐忑回到當初住宿的客棧,卻失望的得知那晚之後鏡華也再沒回來過。也虧得那客棧信譽極好,兩人的行囊還原封未動的保存著,被掌櫃交還給了鬱玨。鬱玨也不便多呆,天知道那起殺手是否還在此處布置了眼線專等自己落網。剛出客棧門,正在躊躇該往哪裏走,一抬頭,鬱玨就看到一個極熟悉的人站在門口麵無表情的看著他,不由得脫口道:“白鬆?”
來人正是本應留在皇城的白鬆。他和鬱玨一向都用鴿子傳遞消息,突然一天鴿子無功而返,白鬆便知道怕是出事了。再次放飛鴿子循著蹤跡走,卻也隻找到了這個客棧中兩人的包裹。縱然是心急如焚,白鬆也隻有暗中派人去找,打聽了數日,線索一直中斷在拍賣行的老板徐嚴身上。徐嚴當初的手法至多隻能騙騙小老百姓,可騙不過白鬆這隻老狐狸,不過雖然知道鏡華多半落在了徐嚴手裏,白鬆沒有人手,對這地頭蛇也毫無辦法,何況稍微想想也知道,徐嚴和那起殺手一定沒有關係,要找到鬱玨的蹤跡還是得往當時的殺手身上著落,對徐嚴就一直沒有動什麼心思。至於鏡華,白鬆雖然是鏡無鸞收服的,可是他宣誓效忠的對象隻有鬱玨,自然是以鬱玨的安危為先,也就不願因為鏡華和徐嚴有什麼摩擦,隻有一麵祈禱鏡華和他的師傅一樣本領過人,不至於吃什麼虧,一麵暗中尋訪鬱玨的蹤跡。偏偏水墨助鬱玨之舉讓鬱玨和救援之人擦肩而過,讓白鬆白白擔心了這幾日。其實白鬆要是向皇帝求助多半事情早就解決了,可惜他心中總是有個結在,讓他寧可找不到鬱玨也不願往那邊想。如今終於找到鬱玨了,他也不由得鬆了一口氣。
可惜白鬆鬆了一口氣,鬱玨卻還沒有。當他向白鬆詢問鏡華下落時,得到的結果讓他幾乎肝膽俱裂。鬱玨是真的被嚇到了,他完全沒有想到白鬆明知鏡華身陷徐嚴處竟然不去援救,也沒有想到以鏡華的本事竟然會受那麼重的傷。每每想到平日裏圍繞在自己身邊巧笑倩兮的人兒現在生死未卜,又回想到當日離開皇城之前鏡華要自己保護他和自己信誓旦旦的樣子,心裏的痛就又加深一分。鬱玨從來不知道,自己竟然可以擔心一個人擔心到這種程度,心髒仿佛負荷不了一般時時抽痛。他這時才真切的意識到當初那個深夜闖入侯府,斬釘截鐵說要當自己西席,第二日就原形畢露現出孩子氣的人,那個會為自己加衣服煮醒酒湯含笑注視自己的人,那個會拉著自己放風箏說無論自己做什麼都會陪著自己的人,早就已經借著侵透自己的生活進駐了自己心裏。鬱玨回想鏡華的一顰一笑,不由暗恨,怎麼時至今日才發現其中含著的無數情意。鬱玨此時完全忽視了鏡華的性別問題,滿心滿眼想著鏡華落到那個徐嚴手裏不知要受多少羞辱,隻想著趕緊將鏡華救出來細細安慰從此不羨鴛鴦不羨仙。當然,他也沒有忘了那些害兩人陷入如此境地的殺手們,當下雷厲風行的行動起來,自己帶人留在棲鳳城,派一部分人去水墨的院子找線索,一部分人拿著白鬆帶的身份證明找官府求助,又派白鬆日夜兼程趕回皇城向皇帝求助。白鬆雖然不願,但是心裏卻隱隱下了一個決定,當下將得力人都留給了鬱玨,自己則返回皇城。大致安排之後,鬱玨留在和鏡華失散前所住的屋子等著夜色降臨,倚著窗子看向拍賣行的方向,眼裏滿是冷厲。當初鏡華曾經說鬱玨性情有些毒,可是鬱玨從未有機會表現出這一點。或許,徐嚴和那批殺手,會成為鬱玨的第一批祭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