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四節 夢回年少 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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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下午,林逸羽就帶著沈雅柔和一些家仆住進了別院,但並沒有來找我。林家別院也因為他們的到來很是熱鬧,不對,是吵鬧。下人們都忙著收拾東西,反而我所住的茗清居倒是清淨很多。
吃過晚飯,在夏蘭的“陪同”下到院中的亭子裏坐坐,這裏雖然已經是盛夏,可是隻要不被太陽直射還是很涼爽的,再加上徐徐微風,吹起來,很是愜意。
這院子算是不錯的,但畢竟是人工雕琢出的,太過強製性的盡量把美好的東西都歸置進院子,反而顯得僵硬而無生機。對這院子中的花草也就沒多大的興趣。
一般商賈之家都愛牡丹,覺得牡丹富貴,而這林家別院也沒能避免的落入了俗套。
隻是我再怎麼厲害也算不到以後近一年多的時間裏,我待的最多的地方卻是這個讓我不怎麼喜歡的院子。
夏蘭這丫頭倒是很安靜,讓我經常覺得就隻有自己一個人。
雖然她看起來隻與香菱年紀相仿,但卻顯得沉著冷靜很多,要是能收為己用倒是不錯,反之則是個小小的障礙。
吹著風,想著心事,慢慢的便有了睡意,“夏蘭,你去幫我取件披風過來,順便再幫我搬把躺椅,我想在這院子裏打個盹。”接到命令的夏蘭馬上轉身去張羅。
唉,果然不是跟自己貼身的丫鬟,如果是香菱肯定會怕我著涼,非要我進屋睡。而這丫頭就什麼都不問,隻是按照我的吩咐來。
算了,這人心啊,本來就不是都如自己所願的。
不然,怎麼會讓我覺得無力和絕望到最後自己了卻殘生?
看著慢慢落下的夕陽,不禁感歎這古代就是好,再高的院牆也不至於讓你看個夕陽還要登高。
現在社會中的高樓大廈,即使你登的再高也會發現還有更高的樓擋住了你望遠的視線。
那一輪夕陽如沁了血一般的是鮮紅色,暗暗讓我打了冷戰,有不祥的預感。卻說不上來,今天總感覺有人在看我,但是環顧一圈,卻隻有夏蘭跟在我身後,現在夏蘭離開了,那種視線反而更明顯。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了。
“小姐,東西都準備好了。”一直胡思亂想,都沒發現夏蘭已經把東西準備好,站在我身後了。那種銳利的視線卻消失了。
自嘲的笑了笑,躺在躺椅上,任夏蘭替我蓋上披風,也不管她,竟自閉上眼,沒一下就睡著了。
等眼睛再睜開的時候卻發現自己回到了現代,一睜開眼看到純白的天花板,起身再看看身邊的家具,興奮不已,終於回到自己的時代了!
可馬上就發現了不對勁,看到房門,那白色的劣質木板門,在我的記憶中是很小的時候才見得到的,後來慢慢的,三夾板,五夾板得出現讓各家各戶得房門都變得精致美觀起來,而不是像眼前這一扇,門框以外的部分,都是用一塊塊寬大約十厘米的木條拚湊起來的,木條之間還有著很細的縫隙,畢竟不是一整塊木板做的,所以咬合程度並不是百分之百,而那門上的白色油漆看的出來是非專業人員刷的,因為明顯的看出顏色不均勻,深淺不一。
我這是在哪?難道我又穿越了?
“黎然,起床了,吃飯了。”誰在喊我?如此熟悉的聲音。
“馬上就來。”一個稚嫩的聲音從我背後傳來。
一回頭,竟讓我瞬間移不開眼。
因為,我看到的是我自己,七歲的自己。
正一骨碌的從當年那張小床上起來穿衣服,我清楚的記得那件幼年版的我正穿著的連衣裙,是我當時一直央求著媽媽給我買的新出的米奇的衣服。
因為同班的一個女生穿著,大家都說好看,我當天一回到家看到媽媽正好在家就想要媽媽給我買,可媽媽嫌太貴,便一口否決掉。
還記得那個時候為此哭了好久,結果是後來當老師的爸爸下了晚自習後回來知道了,看我哭的都沒個人樣了,硬是在臨米奇店關門前帶著我去買了一條。
那年夏天我幾乎都沒怎麼穿過其他的衣服,因為第二天去學校的時候,同學們看到我穿那件連衣裙都說我比那個女孩穿的還好看,就恨不得每天都穿那件連衣裙。由此可見,我那時候就已經很虛榮了。
也因為爸爸給我花了兩百多就買了條裙子,在當時是我爸爸工資的三分之一啊。媽媽和爸爸吵了一架,現在想來。
或許他們的婚姻在那個時候就已經危機暗藏了。隻是當時年幼的我沒能發現。。。
不然或許什麼都會不一樣了吧?
“黎然,你到底要不要吃飯啊?”在我徒自看著小黎然身上的連衣裙發呆的時候,媽媽已經等她等得不耐煩的推門進來了。
“就來了,這不是好了嗎?”小黎然說完就朝我走來,我剛準備讓開,誰知道她卻從我的身體裏穿了過去。
而我則愣住了。
我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難道靈魂穿回來了?還是在做夢?如果真的是在做夢,那就請上天千萬別讓我醒過來吧。
轉過身來到客廳,看見小小的我剛洗完手從衛生間裏出來,張開兩隻手,邀功似的伸到媽媽麵前,直到媽媽說“嗯,真乖,快去坐著,吃飯了。”而我則一直站在媽媽身邊看著她。
媽媽,我很想喊她,可是我怕這是夢,一出聲就醒了。
所以僅僅是站在旁邊看著她,很想告訴她,我很想她。自從她和爸爸離婚後我就再也沒見過她,聽說她對我爸爸失望了,於是出國了,遠離了她的傷心地。
嗬嗬,多可笑啊,自己母親的去向,我這個做女兒的還要靠聽說。
從小,做為醫生的媽媽就對我很嚴格,在我還沒懂撒嬌是什麼意思的時候她就教導我女人要在這個社會立足就要自強自立,而撒嬌是不必要也是沒用的,什麼東西都要靠自己努力爭取。
所以她從不叫我然然,而是黎然。
她做為一個醫生,她在她的專業領域是絕對稱職的,可做為個母親,她卻是最不稱職的。年少的記憶中有一大半的時間是隻有爸爸,而她卻沒有參與的。
也正因為如此,才更珍惜與她相處的分分秒秒,哪怕是一句隨意的稱讚也顯得彌足珍貴。或許是天性吧,即使爸爸百般遷就也抵不過媽媽偶爾的微笑。
現在這樣近距離的看著她,發現她比我最後記憶中的要年輕很多,雖然隻相差了3年,但最後記憶中的她淚流滿麵,身形疲憊,看上去異常蒼老。
此刻我連一下眼睛都不敢眨,就怕下一秒,媽媽就不見了。我想要仔細的將她的每一個樣子都刻入腦海中。還有她看小黎然時溫柔的眼神。
這眼神即使轉瞬即逝也已經足夠溫暖我再也見不到她的餘生。
這麼多年來,我無時無刻不在想她,可她一去就再也沒有音訊,除了回憶什麼都沒給我這個女兒留下。
剛開始以為是自己不乖惹媽媽生氣了,所以她不要我了,後來再大一點,就開始怨恨她的狠心,等到大了懂事了,便把這恨轉移到爸爸身上,覺得若不是爸爸對不起媽媽,怎麼也不至於逼得她遠走他鄉,一去不回。
此後就越發得想念她,經常一有時間就去外婆家,聽外婆和外公講媽媽的事情,每每聽到最後爸爸來接還不肯回家。有的時候幹脆就睡在媽媽出嫁前住的房間裏,隻是房間裏的東西在媽媽嫁給爸爸的時候都一並搬進了新房,而爸爸媽媽離婚後也不知是被爸爸丟了還是收起來了,再也找不著任何有過媽媽痕跡的東西。所以我隻能根據外公外婆所說的,自己幻想著媽媽曾經在哪個地方伏過案,哪個地方站著看過書,哪個地方藏過她的秘密。隻有這樣才能讓我多少找著點慰藉。
直到小黎然吃完了飯,媽媽讓她回屋做作業,我才從回憶中慢慢醒過神來。跟著媽媽去廚房,看著她洗碗,等她忙完了,再跟著她進了她和爸爸當年的臥室。
這個時候家裏的座機突然響了起來,對於我來說,那鈴聲都是親切的。
可是媽媽接起電話“喂”了一聲之後臉色就變了。